這是阿小 J 書包的照片。裏麵除了一支鉛筆，全部都是跟學習無關的東西。她把她以為的所有寶貝都藏在裏麵，直到髒得不成亂得不成，被我強行清理。 （半年以後，她竟然用它兜了滿滿一包螞蟻回家，讓我實在沒法再清理，隻好扔掉了。）

我曾經一度懷疑，這麽個小包包，被她背來背去地上學，能讓她學到什麽東西？

結果證明，是我低估了我的孩子。她除了通過我熟悉的方式來獲取知識，也在用自己的小腦袋收獲許多我們沒設計進她學業裏的價值。

我很為她感到幸運，因為她剛一上學就遇到了一位很好的老師。這位老師公平地愛著她班上的每一個孩子，並且讓他們時時感受到她的愛。阿小 J 經常對我說，老師告訴他們，他們是她認識的最聰明最能幹的孩子，他們在一年當中為老師帶來了的快樂是無限的，infinite那麽多。

有一次，阿小 J帶著一塊再普通不過的蛋糕去學校當snack，可能是她覺得格外好吃吧，課間休息時，將蛋糕分了一半給老師吃。老師為此寫了一張感謝卡給她 ，她一直珍藏在她那個零亂的小書包裏。過了好一段時間，我幫她收拾書包，才發現這張卡片，上麵說：“今天你讓我一起分吃你的蛋糕，同你一起享受它的美味，我好開心。阿小 J， 你的愛讓我覺得非常非常甜蜜。謝謝你！”

Teacher Appreciation Week裏，孩子們也為老師寫了一張卡片，連同他們偷偷做給老師的各種手工製品一起，交給熱淚盈眶的老師。卡片上寫的是孩子式的最簡單的詞句：“ Thank you for you took the time to love us, and to teach us. ”

我是一個不太負責任的媽媽，很少重視孩子的教育，有時間就帶著他們滿世界去玩兒，生怕他們因為學習而錯過了玩耍的機會。不過在孩子的學習上，我很能夠放心，因為老師自會督促我。我們去黃石，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老師便給阿小 J 布置了自學的作業 ，其中包括四、五十頁作業，五篇讀書報告，三個科學報告（阿小 J 做的分別是爆胎、溫泉、野生動物）。我當時聽老師布置作業的時候，老大的不情願，覺得老師也忒認真了點兒。沒有想到的是，阿小 J 一回家，就迫不及待地要做這些作業，因為旅途上的事情，她最想要分享的是她的老師和同學們。

一年前，當她背著她的小書包走進學校那一刻，便要開始學習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還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她的天地廣闊起來，不再隻有爸爸、媽媽、祖父母、父母的朋友、父母為她安排的小朋友。她從此可以選擇把她的事情講給父母聽，還是她的老師和同學們聽。我原以為這將是對她的挑戰，其實是生活給她的禮物，讓她有機會接觸到一個更大的世界，體會到更多的快樂。

記得阿小 J 剛上學的時候，我什麽都不懂，經常急吼吼地跑到兒童教育的論壇上去取經。經沒有取到過，倒給自己徒增不少煩惱，總覺得自己的孩子很差勁，什麽都沒有學過，什麽都不會。自己也很差勁，是個不稱職的媽媽。

後來我就不再去這種地方了，我很慶幸自己不再去，而且以後多半也不會再去。

每一個孩子都有上帝特別賜給他／她的智慧和成長道路，究竟有誰能夠找出一條最適合自己孩子的路來，讓他去行走呢？

前幾天阿小 J 的學校舉辦藝術節，我以為就是看節目，沒做任何準備就去了。到了才知道，阿小 J 當天要表演節目。我頭一下兒就大了，心想：一，她最恨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麵；二，她根本不會表演什麽節目，舞不會跳，歌不會唱，難不成表演跑步麽？

她倒不緊張，安安靜靜地在台下地板上坐著，等著輪到她表演。我帶領兒子們坐在觀眾席，替她捏一把汗，生怕畢業典禮的情況再度發生。

她表演的節目是愛爾蘭吉格舞 (Iris Jig Dance)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跳得好極了！可我根本不知道她會跳舞，更不知道她會在台上邊跳邊快樂地歡笑。阿小J 她真地長大了。

作為一個非神童的母親，一個平平常常度過了一年並慢慢成長的小孩子的媽媽，我很欣慰。

（寫於5-27-2006，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