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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真的比英文難多了~
撰文 曾誌朗(中央研究院副院長,專長為認知心理學 )
史密士是美國加州大學的企管所碩士,畢業後在矽穀一家電子公司擔任行銷部副 理,兩年前他被派到台灣分公司,成了獨當一麵的總經理。他在加大時曾經上過我 的普通心理學,來台灣後,偶爾會來找「老師」聊聊天,打打球,也一齊去看場電 影,我們變成了好朋友。
兩個月前,我到新竹交大去做場通識演講,講完後順道到他公司去看看他。走進 他辦公室,他正藏身在一疊文件後麵,忙得不可開交,看我來了,高興的對著我咧 嘴一笑,眉毛挑高,充滿了問候之意。隻聽他向我嗨了一聲,就轉頭向公司的小妹 交代∶「拿一『座』釘書機來!」
小妹口裏喃喃有聲∶「一『座』釘書機?」 我也好奇的想看看這「一座」釘書機是何方神聖?
隻見小妹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釘書機,抿著嘴笑著說∶「您的『一座』釘書 機來了!」
我也笑了。 史密士看我們笑得詭異,搔搔頭說∶「 What?」 大夥兒笑得更開心。
我說∶「一『座』,是用來修飾很大的物件,而且不動如山!」
史密士歎了一口氣,說∶「又用錯分類詞了?這真是我學說中文的最大苦 難。」
其實史密士的中文能力是相當好的,不但流利,四聲也分明,但是他亂用分類詞 也是有名的!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本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他學中文的各項心得。他翻到 中間的某一頁,上麵特別注記著∶「 一『首』歌、 二『蘋』駱駝、 三『張』桌子、 四『門』炮、 五『把』扇子、 六『輛』汽車、 七『架』飛機、 八『根』柱子、 九『條』絲瓜、 十『麵』鏡子、 十一『尾』魚、 十二『道』菜┅。」
他指著這些各式各樣的分類詞,一臉無奈的說∶「這有道理嗎?」
我說∶「這算什麽!」就隨手寫下了∶「 一『匹』馬、 二『頭』牛、 三『蘋』猴子、 四『條』狗、 五『口』羊、 六『盞』燈、 七『畝』田、 八『扇』窗、 九『枚』火箭, 十『隻』戒指!」
史密士屏了一「口」氣說∶「我現在是一『顆』頭,兩『粒』大,更糊塗了,還 有嗎?」 我說∶你隻能說一『輪』明月,但不能說一『輪』月亮; 兩『匹』馬可以,但兩『匹』駱駝就感覺怪怪的。 一『葉』扁舟是形容其小而飄浮不定,一『座』山則是碩大而穩重。 一『支』舞曲,會令人感到腳底輕盈;而一『道』彩虹,則令人覺得前程似錦, 充滿希望。
對會喝酒的人來說, 一『缸』好酒是大量, 一『壇』好酒是有量, 一『瓶』好酒是小量, 而像我隻能喝一『盅』好酒,是雅量!
還有,說你打得一『手』好球,是褒你;讚你打得一『口』好球,是損你! 一『則』新聞表示繽紛世事中的一個小故事,而一『條』法律則表示條裏分明, 白紙黑字,
但『條』不像『根』那麽硬梆梆的,軟軟的就有協商的餘地。
一『支』部隊,讓人有非常機動的感覺,而一『股』力量,則讓人感到一股作氣 的氣勢。
但我實在喜歡一『片』花海、一『片』真情、一『片』癡心、一『片』歡騰,還 有,一『片』混亂!
它們都讓人感到生動而充滿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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