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芝加哥
文章來源: 江入大荒流2008-03-28 13:16:38

    今日一早約見醫生,為著我討厭的諱疾忌醫,心裏很有些不情願。診所離我上班的地方還有十個blocks,於是沒搭慣常乘坐的#8,改為#146再換乘Pink Line。#146車站離我住的公寓樓不遠,因為挨著Lake Michigan,空氣中飽含水分,風也來得格外凜冽。芝加哥的春天遲遲不來,已是三月底,氣溫還在華氏三十度附近徘徊,天氣預報近日還有雪,是我第一千零一個崩潰的理由。#146是express,直接走41號公路不走local,到downtown loop隻要五分鍾,而穿越downtown繁華的Michigan Avenue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和我一起等車的人很多,大多衣冠楚楚,想必是downtown的上班一族。這是一個沉默而漫長的等待,鮮聞喧嘩與躁動,車入站時,自動分列兩隊,依次上車。

    我要在Lake和State的路口處換乘Pink Line,沒關係,我有足夠的耐心,我極愛公交那慢悠悠的節奏劃破Michigan Avenue的每一個起步與停留。41號公路依湖而行,車與湖的距離在你想象的近
與遠之間。這是一個格外靚麗的早晨,不是因為晴天,而是因為在湖麵延伸最遠處的東方,有烏雲擦破湖麵而出,卻無奈沒有擋住陽光,於是光明與暗影親密無間。有孤零零的樹,立在近處,葉子一片也無,卻硬是站出了一種姿態。一切極開闊、極寥遠,不由心情大快。

     這個早晨陪伴我一起乘車的是“Finding George Orwell in Burma”,Emma Larkin女士的遊記,正看到她雇一葉小舟,穿行於下緬甸的熱帶叢林,與我此時穿行繁華都市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換乘很順利,並無多耗我假意“寶貴”的時間。已過上班高峰,Pink Line的車廂空空蕩蕩。坐我對麵的黑人女子,穿了件比她實際size小了兩個號的紅色sweater,嘴唇象剛剛嚼過檳榔,兩隻碩大的金色耳環,和車廂一起晃晃蕩蕩,她的眼神一股子倦意,大概和我一樣缺少睡眠。

    Pink Line在loop的行車路線,是一個向右倒的“U”形,在鱗次櫛比的高樓間蜿蜒穿梭,很有些睥睨眾生的狷介樣,倒是暗合了我的口味。我坐在最頭一節車廂,清晰地看到交錯的鐵軌撲麵而來,於是忽然想到那位叫Jack的小朋友,央著他好脾氣的媽媽,坐遍了芝加哥每一條CTA及Metro的列車線路,然後畫滿屋滿牆的火車,細節好到令我瞠目結舌。

    向西,向南,不過幾站即是我此行的終點。出站,陽光大好!

    醫生在我鄂下兩側一摸,不動聲色地說:感冒超過一個月了吧。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我以為自己誤進了福爾摩斯的偵探所,囁嚅著不敢開口。例行的其它檢查,醫生瞥了一眼我脫了襪子的腳,說:腳弓太高,漂是漂亮,受力卻不均,隻怕老來行走吃力,得往鞋裏塞點東西。哇塞,難道我也要和明帝一樣應力性骨折嗎?之後又再三叮囑我盡量少穿point-toe的高跟鞋。放心放心,平生最恨高跟鞋,僅有的四五雙不到必要時候決計不碰!

    開完處方,抽完血,約好下周複診時間,步出診所不遠,有兩個拉丁裔帥哥警察斜倚在停著的警車上聊天。見我路過,揮揮手,衝我say hi。帥哥誰不愛看?於是我大聲地說:
¡Hola Amig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