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健雄的正式交往就是從一周後開始的。那是家極具特色的意大利餐館, 餐館的廚房竟然設在餐廳裏,所有的廚師都在顧客的眾目睽睽下操作。 這裏除了像其他餐館一樣,有散在的餐桌,最具特色的是環繞著廚房的半圓形的高高的餐台。你可以看著廚師幫你拌沙拉,做pasta,抖動的炒勺上經常竄起好高的火苗,蒜香伴著cheese的味道,撩撥著大家的食欲。 林健雄告訴了我他第一次見到我的情形。他說那天是她二姐夫的生日,他二姐在我們餐館訂了位。那時候我正在餐館打工,他們預訂的,正好是我負責的桌子。 他二姐的小孩點飲料時,想要咖啡奶茶,可是他二姐說咖啡對小孩子不好。我當時建議她們點珍珠奶茶,是可可口味,他二姐的小孩同意了,他二姐點的是芋頭波霸奶茶。等送上來的時候,他姐姐的小孩說不要這種奶茶,因為裏麵不是波霸,而是西米,三杯飲料都要退。飲料是不能退的,當時我也沒有說什麽,又給送上來三杯奶茶,裏麵都放了波霸。最後交款的時候,我沒有多收他們的飲料錢。他姐姐問起,我說,是我沒有說清楚,那三杯飲料就算我送給小朋友的。這件事給他的印象很深,他覺得我很大度,也很大氣。 雖然不記得以前見過林健雄,但是對他二姐和她的三個孩子卻有印象,對這件事的印象就更深了。因為餐館裏給壽星送免費小蛋糕,他二姐定位的時候就說了是給人過生日,我不希望人家過生日時,因為幾杯飲料掃興, 當然我也是希望在人家的喜日子裏可以得到更多的小費。 我還記得那次他們給的小費並不多,可能就是將將15%,如果是soda倒無所謂,奶茶都是老板現做的,加了波霸的奶茶要$2一杯,老板都有賬的,三杯飲料就要$6,扣掉飲料錢,我的小費就沒剩多少。我隻有一張大桌和一張小桌,因為大桌預訂了,他們來之前也不敢招待別的客人,他們走了,也沒有別的客人需要大桌了,所以一晚上等於白忙了,也沒有掙到多少錢。 彩雲知道了就去找老板,說我送給客人飲料是待客之道,不應該讓我出這份錢。老板說:“要是每個人都這麽做,我就賠死了。”不過老板還是挺好的,隻收了我$3。回家的路上彩雲還在說我犯傻, 碰上了一群小氣鬼。 想到這兒,我就笑了。林健雄看到我笑了,傻傻地問:“是不是想起來了?” 我說:“想起來了。” “後來我每次從紐約回來都會去你們餐館,可你並不是總在那裏。” “是呀,第一次你給我留了那麽多小費,我還以為你看錯麵額了呢。” “我是故意的,想引起你的注意, 可你好像並沒有覺得怎麽樣,沒有跟我多說過一句話,我當時在想,會不會因為你待人厚道,所有人都給你很多小費,你已經司空見慣了。” “那倒不是,因為你的計謀被高人識破,所以我故意不說什麽。你知道我們背後都叫你什麽?”我笑著問他。 “我知道,你別說,讓我想想,我同事告訴過我,你們大陸對我這樣的人有一個稱呼,好像是跟當官的帽子有關的。” “當官的帽子?烏紗帽?”我不解地問。 “對!紗帽!” “紗帽?”我忽然醒悟,忍不住大笑起來。“你是說‘傻帽兒’吧?哈哈哈!” 林健雄看著我笑,他也笑了:“我猜得對麽?” 我終於忍住了笑,然後說:“傻帽是罵人的,意思是傻子,二百五,不是烏紗帽!我們可沒有這麽惡劣,我們叫你‘百分百’。” “百分百和二百五有關係麽?”林健雄很認真地問。 我又被他逗笑了:“沒有,百分百是說你留的小費比你吃飯的錢還多,別人都留15% ~ 20%,你總是留100%,所以才叫你百分百。二百五也是罵人的。” 那一天林健雄坦陳了他對我的愛慕之情,並希望能夠進一步交往。他對我說:“認識你這麽久,一直叫你林小姐,是因為我覺得叫你Jean特別疏遠,那一定不是你原來的名字,我知道你們在國內時都沒有英文名,一定是到了這裏才起的。我雖然有英文名,但是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叫我健雄,我可不可以問你的名字呢?” “林夢瑾”我告訴了他。 “是哪幾個字?”他掏出了筆,我把名字寫在餐巾紙上。 “你字寫得很漂亮呀!這個字念夢?”他指著夢字問。 “對,做夢的夢,你不認識?” “噢,你這是簡體字,正體字這樣寫。”他在我寫的字旁邊寫了個“夢”字。“哎,你有沒有注意到,我們都姓林耶!”他忽然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我家的祖籍是河南,我們會不會幾百年前是一家呀?” “你們也有‘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說法麽?隻可惜我祖籍不是河南。” “那你以後就叫我健雄,我叫你夢瑾,可以嗎?” 我忽然就想到了孟瑾,急忙說:“別,我媽煩別人叫我夢瑾。” “噢,這樣子哦,那你媽媽叫你什麽?” “我媽叫我夢夢!” “夢夢?多好聽的名字呀,我可以叫麽?”他這樣問,讓我想起了齊全。 “跟我很熟的人才會這麽叫,你跟我也不熟,還是連名帶姓一起叫吧。” “那你怎麽知道我跟你不熟呢?” 這話問的,“那你覺得跟我熟?” “反正不陌生,我見你第一麵就覺得特別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尤其是你笑的時候。” “那不過就是個似曾相識的感覺而已,我說的熟悉是了解。” “了解什麽?” “了解你也不懂?台灣話跟普通話真有這麽大的區別嗎?” “我不是問你了解是什麽意思,我當然懂什麽是了解,我是想問你想了解什麽,我可以統統告訴你呀!” 我被他問得很窘,就說:“你這個人,怎麽繞來繞去,成了我想了解你了。” “不是,是我想了解你,了解了你,我就可以叫你夢夢了,不是嗎?先說說你是什麽星座吧!女孩子都喜歡這些。” “女孩子喜歡,男孩子未必喜歡,說了你也不懂,不說了。” “也不見得喲,我有三個姐姐,她們都迷信星座,連找男朋友都要找星座相合的,所以我也懂一些。” “其實我是一點都不懂,我甚至都說不全星座的名字。我更相信血型。” “那不如這樣,我告訴你我的血型,你告訴我你的星座,我們根據自己對血型和星座的了解,來判斷一下對方如何?我是A型的。” “A型的人呀,很細心,喜歡盡善盡美。很顧及別人的感受,一般總會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可是真正想成為A型人的朋友,很難!我說得對麽?” “嗯,很對!那你是什麽星座呢?” “處女!” “噢,處女座的人個性比較強,善於自我保護,不太願意跟陌生人接觸,哈哈,這點好像很象哦!還有就是腸胃不大好。” 我從來沒有對星座感興趣過,這一次真的服了。我從來不鍛煉身體,但是幾乎不得什麽病,如果不舒服,一定是胃的毛病。出國時帶的藥一多半都是胃藥。 我們還聊到了生肖,他屬猴,我因此推算出林健雄比我大四歲多。他的星座是雙魚座。當時我也不知道雙魚座應該是幾月份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