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惡鬥她苦幹 中年離婚也出圈 ——離婚後芹（13）

芹不理小花，直接懟眾媽：錄下來了？有這麽好的事？如果有這麽好的事，那麽受益的就不止於我的工作態度，還有我的清白。而我的清白，可能正是有些人的齷齪，不信咱們可以回放錄像，反觀現場，看看到底是誰，暗中到我工作台旁掉包的！

回放錄像？反觀現場？——小花愈發受驚，急不可待地追問兩邊：怎麽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22911/202402/1954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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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剛剛掛斷電話的經理，不敢走出屋，彷佛一牆之隔外的小花，在連連質問自己。

透過百葉窗的縫隙，他靜觀窗外的一切，聽見自己在心裏自言自語：怎麽回事已不重要，結果已在那裏。

這個傻白甜小妞，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她早已卷入了一場更危險的惡鬥。

本來就該夾著尾巴做人，卻非得在眾人麵前耀武揚威，說了她多少次就是不收斂。原以為她叫自己叔叔，“鼠酥鼠酥“地發嗲，是扮可愛的少年兒童，後來發現她裏麵住著的小人兒更年輕，叫巨嬰。

然而，這不正是當初他相中她的原由嗎？歲月靜好時當漂亮寵物，風刀霜劍時做替罪羔羊。耶穌是上帝的羔羊，成為救世主。小花是一己的羔羊，用來救大叔。

因而毫無猶豫地舍掉她，不但能及時撇清關係，自示清白，更能表現出對表姐在剛剛這通電話中的最高指令的不二忠心。

說起表姐薩曼莎，著實讓他心堵。這通電話中的她，已毫無“表姐”的親近，更談不上“婊姐”昔日的狎昵私情。剩下的，隻是一位要親自約談相關人員的嚴厲長官。

“婊姐”一去無返，隻屬於她用得著他的那些苦X歲月，——那些從淒風苦雨中萃取出來的風花雪夜啊。

她似乎忘了，在昔日那些她等不到新婚夫婿籌錢歸來的苦悶日子裏，是他這位被她當成“小馬哥”的江湖小弟，陪她同吃同住同勞動，同心打拚同甘共苦。

她似乎更是忘了，在多少次同床共枕的歡愉中，她曾許給他的那些諾言：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財產同享，利潤共有。

“三陪”後被人蔑稱為“婊弟”，他的反應是“應激性耳聾”。

當年隨三叔被蛇頭帶上貨船後，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冷言冷語，全然可以當作風和日麗中的耳旁風。

比起“饑寒起盜心”的不堪，他對“飽暖思淫逸”珍惜著呢。鹹魚翻身後隻求魚躍龍門，所有的亂噏噏都當關注。

剛到美那年，不就是因為肚子裏缺油水饞瘋了，從三叔兜裏偷走20刀自己下了頓館子，而被他打破額頭趕出了門嗎？

臉上掛彩等不及養好，就得四處找工作。卻未想到因禍得福，憑眉骨上方的三塊邦迪，而被老板娘薩曼莎驚歎為 “像極了‘英雄本色3‘ 的小馬哥”。

她隨後把他留下來做幫手，並逢人就這樣介紹他：是表弟，從山重水複疑無路的老家那邊，過來投奔我的。

他心有靈犀，建議她把麵鋪改名為“又一村“。

接下來，除了陪她打造柳暗花明的新氣象，他也按照她的心願，演繹了另類的“英雄本色”。

可慢慢地，他的“本色演繹”越來越“本色”，從比他大十多歲的表姐本人，一直“色”到那些端盤子的小姑娘身上。

誰讓薩曼莎對失聯的丈夫並未死心，誰讓她見他日益強大後，並未開心呢？——他不是沒有能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強大理由。

薩曼莎繼續頤指氣使，並沒有意識到這樣做，可以貽人口實。

抑或是猜到丈夫在遠方另有家室，將她拋棄；抑或是感到“表弟”年輕輕佻，終將不是歸宿，她時常焦躁不安，疑神疑鬼。

有一次出遠門采購回來，她把正圍著他打情罵俏的幾位女招待，罵作鳥獸散，一直散到眼不見心不煩，把她們統統解雇，一並趕出了剛剛搬入繁華區的“又一村”的高門大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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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窗外的櫃台後，原本跟大媽們一夥的小花，因為得不到答案，急頭白臉地質問她們：回答呀，你們剛才說的錄像係統，到底是什麽回事？

一位大媽不耐煩了，回懟：哎呀小花，別一驚一乍的啦，你係管事的，怎麽連這個都不雞道呢？

管事的又怎樣？管事的就是領導，領導當然要管大事兒，誰管機器監不監控這種屁事！——小花辯論時，總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既然你要管大事，那為什麽還對這種屁事，猴急猴急地呢？——又有大媽揭短。

作為管理者，不愛管的也得管呀！猴急也是急，說明我的工作態度認真積極！——小花還真會自洽。

眾媽接下來冷嘲熱諷，嘈嘈切切。小花東吵西嚷，嗓子也啞了，嘔啞嘲哳。

起始時的同盟者，眼下又轉成內鬥，好一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她們暫且忘了另一端的工作台旁，形單影隻的芹。

她靜靜地捋順散亂的發絲和擰歪的圍裙，臉上帶著一種充滿力量的沉靜。

把文迪換班離開前留給她的手機，小心地揣進兜，她又默默地拿起抹布，好似身處什麽都沒發生的往日一樣，開始擦洗油漬斑斑、碎渣點點地整條工作台。

這時窗裏的經理才驀然間明白，在方才的這通電話中所引發他巨大不安的人，其實並非表姐痛罵的小花，而是眼前這位被老板娘看上的，——芹。

他記得當初芹來找工作時，如實填表，是個離異的單身大媽。

他隨後問她有沒有打餐館、包外賣的工作經驗，與此同時心裏揣度：她定會像疫情後無數上門找事做的人一樣，立馬說有，等被問起近幾年都在哪家做過時，又磕磕巴巴地拿幾個來充數，——也不管新冠爆發後那些館子有沒有關門，還存在與否，一頓胡謅。

芹卻搖搖頭，垂下頭片刻回道：最近這幾年沒有，之前也沒做過。離婚前一直當主婦，在家裏圍著鍋台轉，一轉轉了20多年，沒有人看見我在廚房中，有多能幹。

然後他就破了自己的規矩，第一次留用了一位告訴他沒有工作經驗的女人。

他相信她很能幹，後來也看到她很能幹，卻沒想到這麽能幹，——短短的幾個月，她就被老板娘發現，而且大有幹掉他的趨勢。

他也能預感到，不久後老板娘的“約談”，就是小花走人、芹能出圈的時間。

畢竟老板娘在剛剛的電話裏，已經明確指示：從今天起，讓那個被大家稱為塑料花的人，遠離我的收銀機！與此同時，要趕快把外賣部新來的芹，調到前台，讓她負責收錢，並代管老店裏的一切賬目……

那麽，日後表姐一旦查賬，就算自己能拿每筆錢都簽過字的小花，來當替罪羔羊，待芹接管了錢櫃後，自己也很難再下手了。

看來,與這位芹的過招和博弈，來日裏在所難免。好在是，整通電話中，老板娘未敢直截了當地向自己追責，似乎隻想停留在哢嚓一聲，將小花折斷。

其實表姐懼他三分，並不出他所料。

人在江湖，憑何笑傲，“葵花寶典”是真招。

想到此，簾後望著芹的他，一側嘴角向上一勾，臉上掛起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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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在北加州掛斷電話的老板娘薩曼莎，也在思忖表弟的“葵花寶典”。

想當初，她將那幾位圍著他調情的女招待，一並轟出“又一村”後，卻終因他身懷絕技，不敢下手。

她當時就清楚地意識到，欲使“小馬哥”人仰馬翻，為時已晚。

回望過去，這位被她睡了的江湖小弟，一直未滿足於她的被窩。盡管夜裏放浪形骸，威猛如獸，白天卻特別有正調，一如達人般的自律。

她發現，他白天做事時並未停留於傻幹，而是以巧思擴展她的鋪子，發明和匯編了南北通吃的百道菜譜。她外出印刷時他叮囑她：這次的菜薄要精致些，它可是咱們的“葵花寶典”。

而在從麵鋪向大型餐館過渡的那段困難期，他見她請不起專業大廚，便主動上灶學炒菜，幫她顛大勺。

望著被火苗映紅的他酷斃的側顏，以及那不為任何目光所動搖的堅定的輪廓線，她忽然就被他顛得一陣暈眩，對他的解讀淺嚐輒止。

卻不知那顛撲不破的信條，正被他暗自默念：顛呀顛，顛好了就不再顛沛流離；顛呀顛，顛妙了就能倒鳳顛鸞；顛呀顛，顛贏了就能乾坤扭轉；顛呀顛，顛呀顛……

就這樣顛著顛著，終於有一天他顛出了一手絕技：就見色彩繽紛的食材，在空中翻著漂亮的跟鬥，又似孫悟空咋翻都翻不出如來佛的掌心那樣，上躥下跳後又回落入鍋。

且每一翻都不白走，彷佛在空中吸足了日月精華，菜出鍋後味翻番，出奇地好吃。

生意日漸興隆，堂吃人滿，外賣不斷。專業大廚和資深抓碼的師傅們，也陸陸續續走進“又一村”的廚房裏。

然而有一天廚師因病請假，堂吃客反而猛咂著嘴問：今天的味道超好，換大廚了？

翌日抓碼的有事沒來，展櫃旁挑菜的人反倒說：菜配的比以前還好看，換師傅了？

他聽罷後微微哂笑，搖搖頭，省了心裏話：係我呀，親自代班上灶又抓碼，做好事不留名啦。

到後來，倒是表姐離開了。

她帶著他的“葵花寶典”，到北加州開分店。在他送她離開的那個既無日、也不雨的陰鬱的下午，她獨自拉著行李箱，進入候機樓，始終未回頭。

關於財產，關於分紅，關於以前她的一切承諾，她隻字未提，隻有斷舍離……

頑強的掙紮，樸素的舞蹈，美到“筋骨”冬不凋 （取自微信圈的一位攝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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