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留學時代 （23. 小留撒錢 與 大留苦幹 ）

小龍說罷，一甩頭頂的“鬼火藍”，胸有成竹地說：哥沒車，但哥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怕沒人來開車？！

第二天上午，小留哥倆打Uber去了迪斯尼。從西北到東南本來就不近，再加上路上堵車，到達後車費149刀。

小鳳拿出副卡，小龍立刻湊到小鳳耳旁低吼：別動！要掏卡我早掏了。花副卡上的錢，家裏立馬會知道。媽還好唬，爸卻得問個底朝天，惹他“千山萬水也要罵”，咱倆犯不上。

小鳳悄悄問：那你拿Venmo賬戶付，家裏就不會知道嗎？

當然不會。這個賬戶是咱倆到美國後，我用這邊的電話偷開的。那天早晨你還沒起床，我就開始搗鼓，賬戶裏的1千美金，也是用現金跟幹哥換的。為了讓他跟爸媽保密，我還多給了他100刀封口費……

真的？幹哥就這麽被你……封了？——小鳳一聽幹哥知道這事，禁不住刨根問底。

當然沒那麽容易，就是咋封他都留下活口：如果發現我亂花錢，賬戶很快清零，他還是要向爸媽上報。

那幹哥到底要沒要你錢？

他沒要，但也要了。

哥，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別急別急，聽我解釋，——小龍嘰嘰咕咕：開始時他不要，後來見我真心實意地想收買他，就對我說：好啦好啦，為了讓你安心，哥我就把錢留下。但我收的可不是賄賂費，而是補償費。補償啥呢，就是我爸媽那裏，被你們兩位的濕腳丫子給踩壞的地板。當然了，那是極高級的木料，就你這點錢，都不夠買一塊板的。但起碼，可以讓我替你們買一份安心，就像古代教堂裏的贖罪券。以後我父母再抱怨這事，我就會像騎士一般替你們擋槍，All right ？

小鳳一抬鳳眼，問：所以哥，你這話的意思是，幹哥拿錢了，卻不一定給你辦事，還裝腔作勢唬我們，對嗎？

沒沒沒，我可沒這麽講。——小龍連連否認，還奚落小鳳：尤其是對有了幹哥就不要親哥的人，我哪敢這麽說呀！

小鳳若有所思，卻見白妞司機回過頭直麵相對，呲牙。小鳳知道這是禮貌轟你走，趕緊下車。回身關門之際，卻看到小龍對手機按完自動付款後，又從褲兜裏掏出兩張美鈔，遞給白妞。

白妞駛離後，小鳳問小龍：你後來掏出的現金，是小費吧？

小龍點頭，氣宇軒昂。

光小費就給30刀，太多了吧！——小鳳嗔怪。

小龍說：你沒聽見嘛，我付錢時順便同她講英文練習對話，就當交學費了。

小鳳揭短：我聽你就跟白妞就說了句“白白”，一個“白”字，就15刀？

小龍回懟：哎，小鳳同學，你怎麽這麽實際呢，就不能提升格局想問題？15刀一個“白”，恰恰說明，我們中國人不是白給的！

小鳳斜楞了小龍一眼，顯然對他的說辭充滿懷疑。兩人到達迪士尼門前，往售票亭上方一看，票價167刀。小鳳剛要排隊購票，小龍製止：你看這隊排的，都看不到頭，還能排到頭？我剛在車上查過，還有一種不排隊的快速通行證，加幾十刀就搞定。

買票時小鳳又要刷卡，小龍怪小鳳沒記性，邊掏現金邊說：為了防止幹哥報告，我都不敢再用Venmo 付錢了，就現金最好，沒記錄。要說吧，多虧那天，幹哥沒聽懂你的話，不然得知我腰纏萬貫，還不得以監護人身份，把錢也統統監管起來，讓咱倆活活被錢憋死？

可是，雖然不想被錢憋死，但也不想往死了花呀！——小鳳回嘴，邊隨小龍經快速通道往裏走，邊做提醒：哥，咱們這一會兒，就花了幾百刀，合人民幣好幾千。現金也是媽給你帶的，早晚會知道，俺感覺俺的小心髒，跳的不大穩呢！

那是你太脆弱，不擔事。你想想，如果媽不讓咱們花，給我帶現金幹啥？——小龍接著回憶道：我記得媽當時一邊往內衣裏給我縫錢，一邊說：你是哥哥，就要開始帶著妹妹獨立生活了。這些現金你帶上，在不收卡的地方用得上。獨立生活要從獨立花錢開始，你要掂量著用……

那你現在這個花法兒，是掂量著用嗎？——小鳳截斷他。

當然是了。我昨晚睡覺前，心算了好一陣子，因下飛機後一直吃住在幹哥家，除了那天上街染頭發買衣服，基本沒什麽花銷。現在幹哥不在，如果我們能以錢當手段，照顧好自己，保證身心健康，那就是錢花在了刀刃上，你說對不？

小鳳勉強點頭，嘟著嘴，跟小龍進了樂園。——可到晚上出樂園時，小臉便樂圓了。

她不但玩得無比開心，還帶回兩大包禮品娃娃，外加抱滿懷。白雪公主、灰姑娘、茉莉、木蘭等十幾位公主，團團圍繞著她，讓她第一次完美拿下“公主團”。

這次她沒抱怨又花了幾百刀，而是對小龍說：謝謝哥，讓我把公主都整全了。你看你，啥都沒買，真有哥樣兒！

小龍也實在，趕緊打埋伏：別給我戴高帽，哥不是有樣兒，是你一進去就不出來的這幾家店，都是我看不上的女流。等明天我到好萊塢影城玩完，會到漫威英雄的專賣店裏，鉚勁逛個夠，好好挑幾樣超級戰神，到那時，你可別說我沒樣兒啊！

果然，第二天離開好萊塢時，小龍也買回好幾包。變形金剛、X 戰警，蝙蝠俠、鋼鐵俠等各方戰神，可以組成各懷絕技的特種部隊。

回家前，倆人在門口的麥當勞吃晚餐，小鳳邊吃邊敲打小龍：哥，你的漫威世界男娃超生啊，如果把他們一一介紹給我的公主，你會剩下很多……很多很多的……光棍英雄呀！

我就知道，你會嫌哥買得多。——小龍兩眼精光一閃，安撫道：要不，明天咱們出去專門買衣服時，你多拿幾件，花銷跟我跑平，這樣總可以了吧？

哇，明天出去買衣服，當然可以啦！——小鳳立馬同哥哥合好，臉上被驚喜刷新。

明日複明日，有錢何愁多。在華人網站上找到包車服務後，龍鳳於次日中午到達城外80邁以外的“沙漠血拚聖地”——Desert Hill，開始大掃貨。

然而，與兩位小留同父異母的大留梅子，此刻卻是光景迥異。在南加城北平行演繹生存的另一時空，梅子正蹙起久未舒展的燕翅眉，雙瞳瞪成彈丸，緊盯著電腦，橫眉冷對“八哥”纏。

這已是她出外勤的第三天。她以事不過三的頑強鬥誌，連續加班，苦苦測試，力爭在下班前把最後一個Bug 找到，上報給承包插件的蘇珊。

蘇珊五十來歲，是位越南華裔大媽，這家公司的小老板。她在第一天見麵破冰時告訴梅子，她也曾是位優秀的碼農，在大公司做到中層主管。後來不堪重負，辭職退出，開辦自己的小店，承包散活。

因為公司的規模小資金少，她隻能雇傭廉價的國際生，所帶來的“副作用”就是，因為身份極不穩定，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梅子現在手裏正修複的插件，正是這樣的“爛尾工程”。

大概是被梅子為了趕工、兩天在公司連續吃泡麵所感動，下班離開前，蘇珊主動提出，要去十分鍾外的華人區，買一盒好吃的盒飯，給她送回來再回家。

不用了，Susan。——梅子告訴她：我感到我快要找到問題所在了，估計今晚能早點離開，所以晚上我可以自己過去吃。

深諳華人禮節的蘇珊，以為梅子是客氣，還要堅持，梅子就笑著解釋：Susan，其實我住的汽車旅館附近，就有麵館。但我故意吃泡麵，一是想省下吃的時間，留給工作和睡眠。二是想挑戰自己一下，Delay my satisfaction。現在問題快要解決，請別奪走我自我獎勵的機會，好不？

好吧好吧。——這次蘇珊被說服了，拍拍梅子的肩，走出辦公室。

隻是還沒到大門口，她又折回來，神色戚戚地講道：May，我白天從新聞上看見，最近華人商業街那邊不大安全，搶劫事件頻頻發生。據說呢，自從那位黑人混賬歌手，在歌詞裏教唆大家搶華人什麽的，那邊就開始頻頻出事。

梅子按完回車鍵，轉過身站起來，安慰道：Susan，謝謝你，專門跑回來提醒我。別擔心，華人也不都是好欺負的。如果歹徒要搶的，是亞特蘭大市的那位勇敢開槍的女漢子，——陳女士，那他們的下場，不是被嚇得屁滾尿流，就是死在槍下。

OMG！——蘇珊聽到此驚呼，隨之急切探問：May，你，你這話什麽意思，不是在告訴我，你每天上班都帶槍來吧？

梅子聽罷，鬼氣地一笑，拽過來帆布雙肩包，雙手奉上，笑吟吟地說：Susan，你別說，我還真帶了，就在它裏麵，要不，你檢查檢查看？

（待續）

女兒畫的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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