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流水記
文章來源: 塵凡無憂2023-01-17 12:41:42

 

三年了,終於來了。

聖誕節的時候我還特地叮囑母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盡量不要出門。28號的時候母親就測出陽性了。我擔心得不行,母親一直獨自居住。幸好母親症狀輕微,估計跟平時補充各種營養品還是有很大關係。

那時母親還跟我說,我都不想跟你在電話裏提這個,我覺得這個好像是電話都能傳染,跟誰打個電話,過兩天那個人準得。我就笑。真是迷信啊,太歪理邪說了。結果呢,就好像電話線真能傳播病毒似的。

倒現在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染上的。12月29號,我帶著塵兒他們三個去逛商場。一直想趁打折的時候給凡兒買一套西裝。聖誕節的時候買算是最合算的了,一套下來省好幾百。

雖然試衣服用了很長時間,但是在商場裏我們一直都戴著口罩。唯一可能就是後來去華人飯館吃晚飯。本來想讓老公叫外賣,結果他懶得出門去取。那時已經快八點鍾了,我一時興起,就想任性一回,對孩子們一揮手,算了,我們去堂食吧。

結果……任性的代價好大。

30號上午,本來還約好送愛兒去上鋼琴理論課,結果愛兒早上醒來,跑到我床邊,蔫蔫地往我懷裏一靠:媽媽,我不舒服。

我就一驚,一摸額頭,發燒了,不過還好,剛剛起,38度5。

趕緊跟老師請假。然後照顧愛兒。

先吃上一粒泰諾,再給她燒兩杯濃薑湯水,維生素C片,等她稍微消了汗,我就給她放血。我比較迷信放血,事實證明,好像很有效。愛兒也領教過。她七歲左右時有一次發高燒,耳溫都超過41度了,吃了藥我還是急得不行,不能等了,給她摁在床上就開始給她沿著後脊椎放血。愛兒那時還小,大哭,但是很乖,一動不動地任我針。真是幸運,二三十針後她就降下兩度了。所以這一次我提出給她放血治療,愛兒一點兒也沒有反對。大約三四十針。到中午的時候愛兒的精神就很好了。

又吃了一粒泰諾。到晚上溫度比較正常,我就壯著膽子沒有再給她吃藥。第二天(31號)早上醒來,愛兒就完全好了,一共吃了2粒太諾。家裏其他人一點事兒都沒有,我就想,愛兒可能就是著了點涼。那時完全沒有想到是新冠。

鋼琴老師和別的小朋友還等著一起上課。所以就約了1月2號的課。不過臨出門前,愛兒不放心就自測了一下,居然是陽性。

我一下子緊張了。立即告訴鋼琴老師,可能上不了課了。愛兒的鋼琴老師因為心髒問題一直沒有打疫苗,而且年紀也高。結果老師說,那個自測可能是假陽性,因為她先生就測出假陽性,很多人說不準確。所以她一點也不介意那個陽性結果,既然愛兒沒有症狀了,而且已經好了三天了,就希望愛兒能來上課。

我又跟一起上課的小朋友的媽媽聯係,告訴她這種狀況,誰知她也大大咧咧地說,沒事,她一點也不介意,她女兒陽性時她們一起吃一起睡,她根本就沒事,何況確實有假陽性。

我的緊張完全被她們緩解了。那時愛兒發燒過去四天了,家裏其他人也都一切正常。或許真是假陽性。

即使是假陽性,我和愛兒還是每人戴了兩個口罩,以防萬一。神奇的是,跟這位俄羅斯老師六年多了,我幾乎從來也沒有忘記按時給支票,偏偏那天,我忘記拿支票了。後來想,幸好是我忘記了,這樣我們跟老師之間就沒有任何肢體接觸(謝天謝地,老師沒事)。

3號晚上的時候,我督促凡兒去跑步機上走路,凡兒一呆在電腦前就一動也不動了,必須靠人督促他運動。那天我在樓上,沒有注意到凡兒玩心起來,他是在跑步機上快跑,結果跑得大汗淋漓……應當那時他身上已經攜帶了病毒,這一汗虛激發了病毒。

4號早上凡兒就在房間裏喊我,媽媽,我發燒了。後來知道他半夜燒就起來了,結果他心疼我沒舍得叫醒我,自己又不知道照顧自己,白浪費了幾個小時吃藥時間。

溫度38度9。我就知道,這是新冠了。

還是照顧愛兒的那一套流程,泰諾,濃薑湯水,維C片,放血。不過照顧凡兒可比愛兒麻煩。凡兒從小不會吃藥片。其實這點倒是像我,我小時候也是嗓子眼細,極小的藥粒都吞不下。我現在覺得,為了疾病做準備,小孩兒應當早點訓練他學會吞藥的。可惜我教了凡兒很多次,但是那藥片始終固執地停留在他嘴裏,咽不下去。真是急死人了。最後不得不咬開吞。

給凡兒放血也不像愛兒那麽聽話。他總是不相信中醫這一套。放了幾針凡兒就不肯了。然而體溫也不肯下降。到下午的時候,溫度還是38度9。

我告訴凡兒,必須盡早降下體溫。他吞不下藥片,就必須忍受放血的疼痛。好在他這時候已經燒得有點難受了,乖了,順從地趴在那裏讓我給他放血。這時候放出來的血已經比上午的時候發黑紫一些了。

趁他老實,我在凡兒後背一共放了四五十針。然後臨睡前又吃了顆藥,第二天(5號)早上,燒退了。

其實2號下午愛兒測出陽性的時候,塵兒就跟我抗議,該采取隔籬措施。我笑,那時候我們都在一起四天了,該有什麽早就有什麽了,躲不過去了。

4號下午,我還在給凡兒放血的時候,塵兒跑來跟我說,媽媽,我現在38度。看他精神還好,就讓他趕緊先吃一粒泰諾。我提出給他趁早放血,塵兒不肯,他最怕疼。

5號早上,一個房間裏凡兒告訴我,他好了!另一個房間裏,塵兒喊我,第三句同樣的話:媽媽,發燒了。

塵兒的燒一來就凶猛得多:39度6。

難得他精神還不錯。還是同樣的流程:泰諾,薑湯,維C,放血。塵兒吃藥比凡兒利索多了,不用水送都可以吞下。天知道,這倆人怎麽會是親哥倆兒。不過塵兒不如凡兒能忍受疼痛,放了十針就不讓再紮他了。塵兒很迷信藥片。

可惜吃了三片藥之後,到晚上,塵兒的體溫還是39度6。我沒有耐心等下去了。提出再放血。這個家夥還是不肯,我就隻好利誘他。凡兒聽到我們在說一針多少錢,跑過來眼睛一亮,啊?一針一塊錢?那我可以拿五十塊錢了!

我笑死了。我跟塵兒談的價錢是一針十塊錢。其實就是我哄塵兒罷了,他也知道我在哄他。真是像哄小孩兒,這個19歲的大男孩兒,我紮一針他就數10塊錢,好像那樣就忘記了疼。終於他的後背給他賺了四五百塊錢。不過那天臨睡前我給塵兒吃了2粒泰諾。

第二天(6號)早上,塵兒的燒基本退了,耳溫隻有37度5左右,不礙事了。我還沒有喘口氣,老公過來溫柔地看了我一眼,異常溫柔(生病的人都溫柔啊):我發燒了。他半夜就起來吃了一粒藥,我居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該來的總是要來啊。

其實這之前我已經偷偷吞下過2粒泰諾了,所以我的新冠一直被壓製著。我想在全家都病好之前,我還不能病倒。

還是泰諾,薑湯,維C片,要給老公放血,他堅持要晚上再紮針。我提議了兩三次,早點放血好,他不肯。真的是感覺照顧大人比照顧小孩兒還難,因為大人總是自以為有經驗。

那時老公的體溫還是38度5左右。下午我午睡一會兒的時候,他竟然到外麵溜了一圈,回來興奮地對我大喊:看,我的精神好極了,燒退了,自然降溫!

我都來不及給他一個白眼:我才不信呢。他的燒又起來了。讓他這次吃兩粒泰諾他堅決不肯,好像讓他吃兩粒泰諾是謀財害命他。

到了晚上,老公堅持要先泡個熱水澡,我說,好吧。心情愉快有利於治病。一會兒我猜他泡完了,上樓去看,他躺在床上,小臉兒紅撲撲的,溫柔極了的樣子,一摸額頭,不對啊。再一量:39度7。

這次拿來兩粒泰諾他就乖乖吃了。人為什麽總是要到無路可走的時候才想起回頭呢?

然後一直額頭降溫,再出汗。到晚上快11點的時候,體溫還是沒有降下來。藥已經不能再吃了。我問他,還需要不需要我放血了呢?那時候我都困了。

老先生堅定地說:需要。

因為放血太晚,他身上的針眼基本都是黑紫的。後背加前胸估計一共七八十針。忙到了快十二點。

臨睡前我想,明天該我了。所以我又提前吃了一顆泰諾。

7號早上,老公自然基本好了,剩下的是恢複體力,我可以安心躺下了。我躺在那裏的時候想,誰來照顧我呢?

幸好愛兒已經長大了。她可以在我的指揮下,即使做得不那麽到位,但還是給我放了一些血。小女孩兒的手真溫柔啊。我想起我也是差不多這麽大,可能比愛兒現在還小一點,就開始給外婆放血。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

偏偏我在自己發病前開始了新小說的寫作,我又是急脾氣,總想一口氣做完了卻心思。真是且病且寫,越寫腦袋越空,不得不匆匆結尾,不知道是疾病本身在我大腦裏製造腦霧,還是思考寫作本身消耗了我的腦細胞,這些天始終不能完全集中精力,有一種懵懵懂懂,腦袋空得可以飛起來的感覺。

可能因為我之前一直吃著泰諾,燒沒有盡興起來,病毒也就沒有完全發出來,積在身體裏,渾身疼痛,嗜睡無力,接著又開始嘔心瀝血地咳嗽……直到現在,十天多了,味覺和嗅覺還是沒有恢複。

食不甘味的好處時,人容易沒有食欲。沒有食欲的好處……當然是飛速地減肥,也是病中收獲了。幸好平時身體有些積累。想起以前有朋友說,人到中年必須積累一點肉啊,不然經不起病,好像真是這樣。

前天終於出門送愛兒小提琴課的時候,就覺得世界好像變了個樣子似的,僅僅半個月,但我已經好像有一個世紀都沒有邁出一步家門了。

這一病,真是恍如隔世啊。

 

追加兩條附注。

附注1:

嗯,有人提意見了,特地說明一下,本文隻是流水記錄,不是中西醫比較,不做任何結論。

感染新冠,我會第一選擇用藥,放血隻是輔助,為了快速痊愈。因為我從小懂得放血一些知識,也一直這樣被治療長大,所以我不排斥放血療法,當然這裏可能會帶著心理暗示的作用。。。

但是生病的時候,病急亂投醫的時候,凡是能夠讓疾病快速得到治療的方法,我都不排斥,這裏包括心理作用。

特此說明。:)

 

附注2:

看了某人發給我的方舟子的放血療法的危險一文,必須嚴正說明一下我文中的放血。

我這種方法是穴位上刺破表皮,擠出少量血,所謂少量是最多一半綠豆大小,特別黑紫的地方,會擠出一個綠豆大小的血滴,僅此而已,並非方舟子所指的那種大量放血。

至於方舟子關於放血療法的相關說法,這裏不做評論。

 

附注3:

中醫針刺放血的概念:

中國傳統醫學的放血療法又稱“針刺放血療法”,是用三棱針、粗毫針或小尖刀刺破或劃破人體特定的穴位淺表脈絡,放出少量血液,以外泄內蘊之熱毒,達到治療疾病的一種方法。放血療法並不是簡單的出血,且並非適合每個人。非專業人員尤其不可盲目應用“放血療法”。

很多人對放血療法有異議,那是因為對中國傳統醫學講的針刺放血這個概念並不清楚。方舟子那篇關於放血療法的危險一文裏,就是將中醫概念跟歐洲的放血療法混為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