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的愛兒已經極愛臭美。常常顧影自憐,頻換衣裝,我就取笑她是小臭美。不過,我也會有被愛兒逮個正著的時候,她便回敬我一句,大臭美。 第一次聽愛兒這樣說時,有點恍惚。這些年一直照顧孩子,忘記自己也是女人了。 大臭美就大臭美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於是,有暇自顧,關於美的那些念頭又慢慢鑽出來。 有一次,看到一位比我大近十歲的媽媽,也是照顧三個小孩。因為家裏很有錢,大概回國的時候,去做了美容手術,原本滄桑的臉上,忽然沒有了一絲皺紋,變得緊致光潔。看得不能免俗的我心下十分豔羨。 跟老公說起的時候,不小心被塵兒聽到了。大概我的話裏話外都流露出無限想往,讓塵兒看到我的昭然若揭之心。 塵兒慌慌大叫,“媽媽,不要啊!你不要這麽做。” 塵兒驚慌的樣子已經讓我先泄了氣。並沒有真的想去做,不過,想想都不可以嗎?我引導塵兒:要是去做了美容,媽媽臉上就沒有皺紋了,不好嗎? “不好。”塵兒一口否定。“Just be yourself。媽媽你的皺紋不多,看上去還很年輕。而且,這是mother nature啊。” 我看著塵兒天真的小臉,有被打敗的感覺。多真實的mother nature啊。隻有擁有的人才從容篤定。 我掙紮著說,要是媽媽把臉上的點點去掉,會更好看啊。 “不要。”塵兒繼續否定,“這樣才是你啊。去掉了,就不是你了。” 這樣才是你啊-----很多年以來,我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於如此的塵世,這樣的固執和倔強,好,還是不好呢? 但是,這樣不夠好看啊。我的底氣早已消失殆盡了。 “我覺得好看。”塵兒抱住我,仰著小臉,看定我的臉孔,“媽媽,我覺得你還……”塵兒歪著腦袋想一下,“……as beautiful as a flower。” 我笑。好甜啊。 像花兒一樣美麗。看來無論老小,中外,形容女子的美麗時,都是會想到花兒。 老去的花兒也是花兒。 好吧。就這樣。這樣才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