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吃著吃著，吳小明問我他在我的小說裏叫什麽名字。我就知道，他還是在乎我怎麽寫他的。我說，沒叫你的真名兒，給你留條活路。你叫亮，他叫明。(透露點兒內情，給認真讀貼的朋友的獎勵哈) 吳小明，還不錯吧?

“不夠創意啊！”吳小明想慫恿我給主人公改個離他遠點兒的名兒，可惜我不吃這套。“寫小說也得多少尊重事實啊，這樣別人看起來才象真的，”我偷換概念外加強詞奪理。

小芩差不多吃好了，又回歸到電燈泡狀態，也可能在暗暗地等著下個忽悠的機會。我也顧不得她，是她自己要來的，我擋都沒擋住。小芹忽然饒有興趣地抬頭看我。我正納悶兒，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我身後響了起來，“能請小姐喝茶麽?”

我回過頭，那個我們剛才認錯的男人正畢恭畢敬地等著小芹回話。原來他今天沒在等誰，就一個人，難怪坐的方向不對。

嘿，哥們兒，我們這兒有茶。我真想這麽訕了他。碰到生人隻憑一眼就來追小芩，我總下意識地想保護她，那十有八九都是色狼啊。小芩為這個跟我不痛快過，說我不尊重她，還是不信任她，還是別的什麽來著，反正都是揀了大帽子可勁兒地給我扣。我看明白了男人，轉回頭，看小芩。

小芩這個不爭氣的，一臉欣喜，比見到救命稻草差點兒有限，“好啊！那我失陪兩位了，”起身嫋嫋而去。小芩比我有能耐，搖身一變就是淑女。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假裝手裏握著筆在紙上比劃了幾下。這是我們的暗號，我告訴她，別給男人留電話，最多就留個備用的email地址。備用的，連個真名也沒有，誰也找不來。

小芩會意，瞪了我一眼。我放她走了，我們這桌剩下了我和吳小明兩個人。我們都不笑了。

“我這次來得很突然吧?”吳小明問。

“十二年，”我說，“我以為你早把我忘幹淨了。”其實，我這話說得很極端。多少年來，我們始終有彼此的電話，彼此的郵箱。隻不過，我們隻是在電話或郵箱有變動的時候，才例行公事地聯係一次。

“昨天之前，你把我忘幹淨沒有?”他再次不答反問。

“你知道我結婚了吧?”我說，有點兒譴責的意思。可能是我的良心在譴責我自己。

“我聽說你不是很開心，”他說。

“噢?”這回輪到我挑眉毛，“那你是來救我的?”

“你果然忘了，”他說，“當初我願意無色，是因為你有個哄你愛你的男朋友。”

這次我沒說話。吳小明的這句話，我服。因為那時我跟他說，網上再真實也是虛的，而建京對我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建京讓我很幸福，我沒有理由不珍惜我們的感情。然而，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了。

“你想就這麽喝茶，還是想喝點兒酒?”我問。

吳小明看著我，目不轉睛。我在他眼裏，是個怎樣的女人?

建京的電話結束了我和吳小明的對視。建京說，他今晚還要去韓鵬家，昨天他們有點技術上的東西沒聊透徹。我自嘲地哼了一聲，惠文的任務開始執行的日子還沒到呢。我再想逞強，也不得不承認，我的婚姻生活是失敗的。

這時小芩被男人護送回我們餐桌，卻沒有坐的意思。“姐，我坐他的車先回去了?”她顯然已經拿了主意，雖然是問句，但語氣不象在征求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