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親節，早上飛鳥就被妹妹的電話叫醒，妹妹說，她寫了母親節的文章，獻給我們的媽媽，也同意我把這篇文章登在我的博客上麵。飛鳥很興奮，因為自打開了博客，就跟妹妹約稿，可是妹妹工作家庭兩邊忙，總是沒有時間動筆，這篇約稿，真的是來之不易。妹妹告訴我，她最近讀了親親寶貝上一篇別人寫母親的文稿，被深深觸動，才終於有了今天下筆的衝動，中國古典文學碩士畢業的妹妹，文筆果然與飛鳥大不同呢。非常感謝妹妹百忙之中來自美國的母親節特稿，為飛鳥的博客增添很多光彩，也真心祝願我們親愛的媽媽和其他所有的母親，母親節快樂！

母親節 - 獻給想念的媽媽

想起媽媽，心裏就無比溫暖。人們都說哪裏有媽媽，哪裏就是家，而我已經離家多年，在遠離故鄉，地球的另一麵安家落戶，算來今年已經是第七個年頭了。當我自己升格作母親的時候，媽媽不遠萬裏地來到我身邊，讓我又能找到回家的滋味，重溫在媽媽身邊的幸福。同樣身為母親，伴隨著兒子一天天的長大，和母親之間的感情紐帶牽得更緊更牢，因為我能更深的體會到家的涵義和力量。成為媽媽的這些個日月仿佛是上蒼賜予的最佳契機，讓我重溫當年自己少不更事時媽媽經曆的一切，也有機會讓我循著媽媽的腳步，走過人生最精彩的一段路。

我對媽媽年輕時的記憶是從照片開始的。兒時翻看過的黑白照片有很多是爸爸媽媽年輕時的合影，清一色的列寧裝，不是手捧毛主席語錄就是胸前佩戴著毛澤東像章，當時隻覺得他們的表情看起來是懷著對毛主席的無比崇敬，長大後才明白雖然那場浩劫為他們的青春留下太多遺憾，畢竟這些照片是一個時代的標誌，承載了所有青春的回憶，是他們生命中的一段流金歲月。從我記事算起，媽媽好像就沒有特別年輕過，我理所應當的認為媽媽就該是這個樣子。直到我發現了媽媽的一張照片，才讓我驚詫地發覺媽媽的美麗。那張黑白二寸照是媽媽的半側麵，有著亮光的底色，媽媽帶著一條白底黑點的圍巾，真正令我震撼的是媽媽的微笑，那麽柔美地掛在嘴角，配合安詳溫柔的眼神，使整個畫麵有種難以形容的端莊嫻靜，雖然媽媽的美並不豔麗，但仍令人眩目。即使許多年後，我仍固執的認為媽媽的那個微笑可以和蒙娜麗莎的微笑媲美。

媽媽個性剛強，勤奮上進，從來就有不服輸的意誌力。在高中畢業時因為家裏貧困，本來是學習委員的媽媽在班主任的奉勸下放棄了報考大學的誌願，轉而報考較務實的中專。如果當年不受外在因素的左右，我相信媽媽一定會有更成功的事業，當然話說回來，多虧了媽媽的抉擇，否則媽媽就不會畢業後分配到人才濟濟的研究院認識大學畢業的爸爸，更別提有姐姐和我了，當然這是後話了。

爸爸媽媽是在文革時期的一場年輕人的辯論會上相識的，應該算一見鍾情，可惜那個時代，花前月下的浪漫被學毛選，批林批孔，造反有理等等政治活動取而代之。婚後知識分子下鄉改造，漫長的幾年間有了姐姐，鄉下艱苦的生活媽媽從沒抱怨過，她是能隨遇而安，寵辱不驚的賢妻良母的典型，這麽多年來，很少聽媽媽說起她經曆的辛苦和貧困。可我還是會想起當我還小時，媽媽曾經承擔過的重擔。我一倆歲時，爸爸由於工作過勞導致支氣管擴張而咳血住院，媽媽每天既要照顧病榻上的爸爸，又要照顧幼小的我，連續幾個星期奔波在家和醫院之間，至今我都不能想象媽媽瘦弱的身軀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潛能。

我從小體弱多病，打針吃藥是家常便飯，爸爸經常出差在外，我偏不爭氣的挑在爸爸出差時生病，媽媽就得背著我常跑醫務所，伴著高燒不退的我渡過不眠不休的無數個長夜。如今作了媽媽，當兒子生病時，我承受著這種恐懼和擔憂的焦灼時，才更深的了解什麽是母愛，對媽媽當年的心情也感同身受。

媽媽對我們的疼愛從來不體現在嬌慣和溺愛，在我們家用嚴母慈父來形容好像更貼切。小時候媽媽從不輕易誇獎我們，但當我和姐姐雙雙考上重點大學時，在鄰居同事的一片讚美豔羨聲中，媽媽成了享譽遠近的名人。媽媽從來都是默默的為我們準備好一切，當我們長身體的時候，媽媽一定清晨起來為我們準備中午的飯盒，而自己的午餐都是些前晚的剩菜剩飯；東北的寒冬，媽媽早早的為我們準備換季的冬裝，可自己卻舍不得買一件半件，爸爸給媽媽買的新衣，媽媽遲遲舍不得穿，放在衣櫥裏自動變成了舊衣服；暑假時爸爸帶著我們去外地旅遊，數不清有多少次，媽媽總是那個留下守巢的人，而且無怨無悔。一直到我們各自離開爸爸媽媽身邊，他們才終於結伴出遊。想想我欠媽媽這麽多年的自由，真是愧疚，終於可以讓我現在有機會補償了。可是我欠媽媽的，又何止是自由呢？

八十年代後期，隨著爸爸出國機會的增加，家裏的經濟條件有了跳躍性的改善，爸爸出色的工作表現得到了上級的賞識，多次被勸說擔任整個研究所的行政負責人，舉棋不定的爸爸對權術從來就沒有興趣，但對將來的大展鴻圖又心向往之。媽媽這時立場堅定的說服爸爸打消了任職念頭，雖然提拔會帶來一係列的榮耀，包括立即改善家裏的住房標準，但是媽媽知道隨之而來的是爸爸失去熱愛的專業，被複雜的人際應酬牽絆住，在媽媽心裏，家人的健康快樂遠比任何財富名譽都重要。媽媽沒有過任何貪慕虛榮的念頭，幾十年如一日。

人生充滿風雨，八年前媽媽生過一場大病，我們全家經曆了一次巨大的考驗。八年以來，媽媽為了自己，更為了全家人，堅持不懈地鍛煉身體，豐富自己的生活，人顯得更年輕有朝氣。她在老年大學是積極的文藝骨幹，也是永遠的乒乓球冠軍，在美國探親時是中國探親父母們的活動發起人，在中國時是親戚朋友們聚會的核心人物，無論走到哪裏，媽媽都是開朗樂觀的，永遠有新老朋友圍繞著她。論起身體，逛街遠足時健步如飛的媽媽連我都不是對手。媽媽就是我生活的榜樣，因為有媽媽，我不再抱怨生活中的不如意，學會更多地用感恩的心情去麵對生活和周遭。

我們的媽媽值得我寫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天下的母親也無一不是偉大的。就以這篇文章獻給最可愛可親的媽媽，也祝所有的媽媽健康快樂！

妹妹寫於美國

07/05/2005

(飛鳥刪去小部分內容，敬請妹妹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