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個是為了給先前寫的大姐婚姻的故事有個交待，所以自曝家醜，是因為這種事情也許很多人有體會,或看到過，或聽到過。但中國人都不愛說自己家裏的事情，別人家的事麽，聽聽，感歎一下也就罷了。但就為了這聲感歎吧，因為人活著，恰恰就是一聲歎息----
給親人打電話，二姐立刻問我：好長時間沒接到你的電話了，有一個月了吧？我連忙說哪有？也就兩個多星期沒打，這段時間工作累，總懶得打電話。心裏有些惶惑，家裏有什麽事情嗎？
二姐說：“沒大事，你猜，李那個王八蛋---”
李是不久前我大姐的丈夫，三個月之前離婚了，因為他在外麵養了個小二奶，這兩年對我大姐進行感情折磨，使得我大姐痛下決心離了婚。怎麽？他現在又來欺負大姐了嗎？我接話大聲問。
“沒有，不是，你聽我說，李那個二奶跟人跑了，她在網上認識的一個男的，頭一天還和李過日子，沒事人一樣，第二天李出門，這個女人卷了鋪蓋跑了，什麽也沒留下，你說現在這種女人多厲害。李惱的摔頭（摔頭是我老家的俚語，意為撞牆），這個王八蛋又思想回來了，覺得還是咱姐好---”我大聲說：“老天，這不和十年前一樣嗎？那次也是要離婚，那個女的一走，又返過頭來找咱姐，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世界上咱姐對他最好，最後還不是變心？現在還唱這一出？”二姐哈哈笑：“可不？這人真不要臉，鑽過頭去不顧腚，做什麽事都是這樣。”接著二姐告訴我具體的情節。
那二奶跟人跑了之後，李在北京混不下去了，估計錢讓那女人摟光了，房租也交不上，畫的畫沒人理，生意蕭條，說是最近就要回來了。萬般皆空之後，回頭又想過去樸素親切的日子。他不斷地給我大姐發信息，訴說和我大姐二十多年的情感，而且又拿孩子說事兒，說以前孩子放學回家，看見父母都在家裏為他們忙碌，孩子臉上幸福的表情，等等。我大姐接到這些信息，很納悶，剛離婚不久，這個人發這些信是怎麽回事？瘋子麽？我大姐就把信息刪除，不給他回信。
過了幾天，李的好朋友宏從北京打電話來說了這事兒，說李現在很不好，在宏家裏哭訴，央求宏給我大姐說情。今年初，當他們鬧的最厲害的時候，我大姐、二姐、大嫂到市裏去找李，先找到宏和他妻子，說了這些情況。宏和他妻子是從我們老家出去的，也在北京做事，完全知道李的問題。他們也曾經勸過他多次，年紀這麽大了，不要再像小孩一樣玩火，但李那時絕對不聽。那次我大姐就是談離婚的具體問題，孩子撫養，房產，存款等，寫了個協議文件，讓李簽字。李這個小人，自己在外麵胡混，掙的錢一分也沒有給家裏，反倒看上家裏僅有的7萬元存款。說這些存款他也不要，但我大姐也不能要，他要全給正在上學的女兒，房子也要寫在他兒子名下。當時沒談攏，我大姐氣憤回家。之後大姐想開了，反正這些財產將來也會給孩子，雖然他這麽絕情，一點也不顧及大姐的生活，但大姐還是個好母親。她省吃儉用，過年的時候兩個孩子回家陪她，三個人上街，她給孩子買羊肉串，兩個孩子吃了一百多元，她自己連一塊錢都不舍得。我曾經給二姐說給大姐些錢，二姐笑說：“別給，給了她也不舍得花，沒幾天就貼給她孩子了，還不如直接給她買點衣服，護膚品，就算疼她了。”
大姐就是這麽樣的人，心地善良，節儉過度，讓我們全家人心裏牽掛。對婚姻大姐也想開了：半輩子拴在李家，完全喪失自己，到頭來換得什麽？丈夫在外胡搞；兒女離家學習，都是伸手要錢的主兒；婆婆極偏心，隻認為自己兒子好，曾經對我大姐說：“我兒子絕不會養二奶，做不要臉的事”，現在她不再吭聲；李的父親以前認為是我大姐的錯，曾經對我大姐惡語相加，後來他發現他兒子不好，曾經上門來請我大姐原諒。以前從不上我父母家拜年，後來每年都去。隻有小姑子對我大姐還不錯，她離了婚知道女人的苦楚，但她也幫不了大姐。
大姐給李打電話說就按他說的辦，趕緊把婚離了，自己感情不受折磨，身心輕鬆愉快。於是在一個晴朗天氣的下午，大姐和李到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李當時就有些內疚的樣子，一個勁地歎氣，問我大姐：“你怎麽辦呢？你怎麽辦呢？”我大姐說：“你走你的，管我幹什麽？假惺惺地有什麽用？還不是一樣在外麵享受你自己的生活？還不是讓我多付出給孩子？”出了門，李站立不走，又對大姐連連歎氣。大姐出門便走，對著天空說了聲：“老天，我可解脫了。”
那天大姐和李辦了離婚手續。二姐的丈夫，是位眼科醫生，當初他和我大姐在一個醫院工作，大姐看他不錯，就介紹給了我二姐。果然二姐夫是很好的人，現在是醫院五官科主任，為人熱情，對家庭工作都負責，很講義氣，說話也風趣。他當時就說李和那小女人不會長久，用不了多長時間，那個女的就會離開李，李還覺得自己很搶手，實際上他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因為明擺著，那個女人小他這麽多，本身就是露水夫妻，玩玩而已。並說：“大姐，我會預言，你信不，不出三個月，李會回來找你。”大姐還說他開玩笑，沒想到還真讓他說準了。於是後來二姐笑著問他：“你那麽能，那就再看看萬一咱姐原諒了李，他還會變嗎？”二姐說二姐夫鄭重其事地掐指一算，說：“不出三年，還得鬧騰。”兩位姐姐當時“嘩”地一聲大笑。
現在是二姐幫大姐介紹男朋友。大姐離婚之後，立刻有好幾個朋友介紹年齡和生活現狀相當的，喪偶或離異的男性給她。有的條件太好，大姐覺得反而不好，她沒有自信心。有的條件相當，但又因為孩子的問題談不成，一個隻有一個女兒的人嫌大姐有兩個孩子，還有個男孩，見了兩次就不見了。還有一個男人自己有兩個兒子，卻嫌我姐有一個兒子，他問我姐：“你那兒子花費很多吧？”大姐說：“他一個肯定不如你那兩個花的多。”一些男人的自私可見一斑，奇怪的是他們都不喜歡女方有男孩，他們自己不也是男孩長大的嗎？大概覺得男孩累贅更甚。但我大姐的兒子已經判給他父親，大姐不願說明。
有一個學校的校長，比我姐還小兩歲，談了一個月，很喜歡大姐，信誓旦旦對大姐說：“下半輩子就是你了，隻要你不變，我永遠也不會變。”單純的大姐也很歡喜，可是不久，這個說“永遠不變”的男人忽然消失不見麵了。後來介紹人說，這人業餘做生意賠了，現在很煩悶。大姐發了幾次信息，打了兩次電話給他，這人不回，大姐也就放棄了。後來笑著說：“有些男人的話不能信，說永遠不變，才一個月就變了。”李當年也是這樣，跑到我父母麵前對天發誓，永遠隻對我大姐一個人好，但沒幾年就完全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現在的問題是，宏說李今年過年的時候要到我家來，像上次一樣求我父母和家人原諒他。宏還說他要和李一起來。宏懇求我大姐說：“嫂子，你就原諒他吧。”大姐說：“別叫我嫂子，我和他沒關係，他要敢來我家，我就用水潑他。”宏說：“如果他父母也來求你呢？”大姐說：“給他們說別來，大家都別找不痛快。”但他們要真的不顧廉恥地來了，我們家人該怎麽辦呢？
這兩天李又慫恿他們的女兒打電話給大姐，因為離婚的事情對兩個孩子都瞞著沒說，但那個女孩是很敏感的，她一定知道父母已經離婚了。今年暑假她回家和我大姐住在一起，見到我大姐，這孩子抱著媽媽哭，哭了一整天。一個勁地對大姐說：“媽媽，你真可憐，媽媽，對不起你---”大姐裝不懂，也哭，說：“有什麽對不起的？你好好學習，就對的起我。”說實在的，孩子還是心疼母親，可是對她父親，她無可奈何。女兒說她父親要回來畫畫兒，回來陪她讀書，李以前說將來他和兩個孩子都要在北京全麵發展的大話已經全忘了。現在他竟然讓女兒勸大姐也到市裏去，大姐覺得很可笑，又開始拿孩子做武器，這又有什麽用呢？一個人的品行惡劣，言行不一，沒羞沒臊，變化多端----誰想和這種人過日子？
不知道那個逃走的二奶，那個把別人的婚姻毀掉之後毫無羞惡感的女人，現在在做什麽？但願她現在愛著的那個網上男友是個單身，不會傷害到的一連串無辜的人。李因為這個女人婚變，使得大姐受傷最深，其次是兩個孩子，再者是我的父母和我們兄妹幾個，李家現在也受衝擊，最後是李自己，自作自受。還有那個女人的丈夫和他的父母，她自己的家庭破裂，那邊也有一批傷心憤怒的人。但現在又有誰在漩渦之中呢？
記得巴爾紮克有個著名的中篇，名字叫“攪水女人”，她是這樣的人，李也是，很形象。
可笑的是當初那女人給我大姐打電話，因為李逃避責任，那女人曾發狠說：要讓李血債血還。大姐離婚前告誡李說：“不要以為她會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們一定不會長久，你小心，她說過要報複你”，李不信，認為我大姐在嫉妒。現在，他真的血本無歸時，他一定因為想起我大姐的話，兩相比較，才回味出大姐的好心。
好心雖然經常沒好報，但上天還是有自己章顯公正的方式，那就是讓時間去做證明，讓良心去品嚐痛苦。隻不過讓我們驚訝的是，時間有點短，而那人良心的發現，也極可笑。因為對他來說，後悔藥很容易就吃進去了，而全然不覺得，別人看他，就像舞台上的醜角，醜不說，唱功也差勁的很。所以類似這種劇情，希望它能永遠完結吧。
這邊的完結，也許是那邊的開始。幕落幕啟，有人就是這麽不厭其煩地裝扮著，表演著。
THE END。
（若想知前情，請看我的博客中前麵的記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