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北靜王》四十一、唱和
文章來源: wumiao2007-05-08 08:09:45

四十一、唱和

大家看寶釵寫的是:

《武陵春 初夏》 蘅蕪君

花盡已露小青瑩,斜雨密織愁。

人去音杳路無休,心思如水流。

 

仰臉望天盼情暖,也使夜如晝。

獨立涼庭送春去,人難寐,易白首。

黛玉心裏又有些沉甸甸的,這寶姐姐也頹廢了些。雖說“花盡已露小青瑩”,女兒卻那麽可愛,還想什麽?“人去音杳路無休”,大約是指她的堂兄弟薛蝌和堂妹寶琴都在南方不能相見。“仰臉望天盼晴暖”,但深夜仍舊涼如水漬,難道她夜裏也像我過去那般不能入睡了?又想她那句“獨立涼庭”的話,寶玉不和她一起麽?若自己不睡,水溶定會陪她,絕不讓自己“獨立”,於是感念起水溶的心來---這邊李紈已經讓賈蘭寫了自己那首:

《清平樂 心意》 稻香老農

怎耐未及,了卻平生意。

良駒豈在年歲小,橫刀望月西去。

 

無心獨倚殘樓,山水雙鬢如秋。

楊柳含煙不去,春水送花東流。

寶釵讚道:“大嫂子現在的心比我們有壯誌,這多虧蘭兒的功勞,隻可惜芊兒是個女兒。”李紈道:“芊兒更好,女兒比兒子貼心疼娘。”寶釵便笑笑沒作聲。

黛玉心裏還在回味著寶玉和寶釵的詞句,自己並不想奪魁,便簡簡單單地揮灑了一首道:

《眼兒媚 顧影》 瀟湘妃子

煙雨絲縷描水墨,胭脂愁半潑。

清明未覺,更香又短,夢裏唱和。

 

今朝花事枝重多,晴空燕兒歌。

人對春水,風疊影皺,隻怨波折。

剛寫完,湘雲在旁邊看了,道聲“好,最後這句說人的際遇都是波折不停的,我心裏很讚同---看見你們這些,我也想起我那首了。”說著向寶玉要過紙筆,潑灑地寫了出來:

《臨江仙 芳心》 枕霞舊友

隔期總比隔世好,再見雙淚滴痕。

風吹冰魄月華昏。低頭再問心,謂何思故人。

 

傷景悲情性不改,斜對冷雨紛紛。

你我由來皆不論。海棠花香蕊,冰心去芳塵,

大家看完,一起喝起彩來,都道此首為最佳。湘雲見自己奪魁,高興的臉頰通紅,寶釵忙著把大家寫的這些又都謄寫了一遍。這時寶玉悄悄地問黛玉:“妹妹夢裏還唱和,果然是夫唱婦隨,琴瑟相悅。隻不過那胭脂愁何必半潑?都潑掉了才好,就像妹妹的病根兒,那年剪了風箏的線兒,就都隨風箏放出去了。妹妹如今都大好了吧?”湘雲道:“愛哥哥嘀嘀咕咕的,又不知說些什麽鬼話。”黛玉想對寶玉說什麽,卻沒說出口,看著寶玉對湘雲道:“可不是他盡說些鬼話?雲妹妹,你不知道是他自己曾唱過一首曲兒,說是‘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長生果。’我隻想問他為什麽那麽說?那些今生沒修好,撇下親人出世去的人就好了麽?所以人要把這輩子的情都還了,才可以放心登那仙界去,這才是真正出世的。活著都無情的人,又怎能做佛去普渡眾人呢?”那邊寶釵停了手想著,望了望寶玉,又低了頭又寫下去。李紈道:“還是妹妹說的好,所以我就願意把蘭兒的所有都打點好了,若是他成了大用處,我就是一口氣上不來死了,也甘願的。”那賈蘭聽了,眼圈都紅了。湘雲道:“大嫂子的命還是好的,比我又怎麽樣呢?我還不如你有那一口氣。可是我偏不死,就活著給他們看看。”黛玉過去摟住湘雲的肩頭道:“雲妹妹果然還是好的,寶玉你要向雲妹妹樣兒學,難道你還不如我們女兒家麽?”寶玉訕訕笑著。寶釵把謄寫好的詞送給黛玉道:“妹妹拿著這些,閑得時候看看,也算個念物兒。”黛玉讓紫鵑收了起來,那邊寶釵又拿出些精巧的禮物來道:“本來要送到府上去,可是沒得空閑,今兒就算我們去過了,以後我們再去拜謝王爺、太妃和您---”黛玉也收下了,說道:“我會再來。”大家都站起身來,心裏都不舍得黛玉走,可是這個地方也不能留她。正這時一個小丫頭跑進來道:“王爺來了”。大家立時有些慌亂,黛玉道:“都是親戚,也不用回避”,邊說邊迎到門口去,就見水溶穿著便服,微笑著走進來。

一時賈蘭帶著大家,分兩邊都跪下了,黛玉剛要行福禮,水溶早走過去抓住她的手,另一隻手做了手勢道:“大家快請起身吧,不必多禮。”黛玉道:“你不是說---我以為你---”水溶道:“我忙完那些事就來了,早先答應過你,要和你一起來的,我不想食言。我沒讓人先來告訴你,是想讓你也驚喜一下。”黛玉道:“你真的是讓我們都驚喜了,誰也沒想到你來,我們已經都拜祭過了。難不成你還想去?”水溶看著她的眼睛道:“來了就是要拜的,連萬兒將來也要來。”黛玉心裏一陣感念,歡喜的要掉淚,半天低聲說:“那麽你和我去。”兩個人隻顧說,回頭卻看見大家還跪在地上,水溶就趕緊讓大家起來,笑道:“賈蘭把大家都扶起來,都是親戚,禮道太多反讓人不能舒暢---”正說著,就聽門外有賈政顫聲報諾,水溶道:“快請政老進來。”大家一時站起,又都讓出道兒來,水溶見到賈政心裏一愣,才一年多人就老成這樣兒了?不禁感到時勢的殘酷。那賈政跪倒在地行了國禮,又高聲念了一遍讚美的話,水溶不等他說完,過去親手攙起他來道:“我知道你回來了,刑部有人給我說起過。不久皇上必有大赦,所以你也不必掛心,府上那幾位不久也都會回來了。”賈政一行顫抖著說謝恩的話,一行流著淚。水溶道:“政老年歲大了,看你身子竟真的不如先前,將來的事還要指望幼輩之人。今日我來,是為了和王妃一同拜祭太老夫人的,自我們成親後,還未能拜見她的長輩,都是我平日因為被官俗國體所累,不得空閑。”賈政聽了,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登時覺得臉上泛光溢彩,剛要說什麽,賈蘭那邊早已攙扶著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賈政聽了連連點頭。於是一行人又跟隨水溶和黛玉回到祠堂去。黛玉對著賈母的靈位盈盈叩頭,水溶先作了一揖,隨後也掀袍裾跪下。賈政在旁邊急呼道:“王爺切不可這樣,折殺老兒一家了。”水溶不吭聲,隨黛玉磕了一個頭,與黛玉同身站起來道:“今日我不以小王身份而來,和她說好的,隻穿便裝,就是為了和她一起拜祭外祖。逝者登仙為大,如今我不過是她的夫君而已。”這番話,讓黛玉羞紅了臉,連耳下都紅若仙桃。抬眼看了他一眼,心裏滿滿溢出幸福來。大家都為黛玉高興,女人們都在心裏羨慕黛玉的好境地,這完全是個人的造化了,誰能料到水溶不以王者身份,而隻是以黛玉的夫君來參拜賈母呢?水溶那一刻放下那尊貴的時候,反而讓黛玉和眾人更為尊重了他。

黛玉的心又有些慚愧了,自己一直還掛著寶玉的心,擔心他的將來,擔心他的生活。豈料水溶更擔心著自己,他如此不顧身份的舉動和表白不就昭示了他的心麽?這愛慕和終身的事,是再難料到的。當年姊妹們在園子裏一處住著,身邊隻見個溫柔富貴的寶玉,偏他又是個惜花憐玉的使者,大家沒有不愛的,可是那愛恨都是一把雙刃的刀劍,偏偏把柄都是握在老太太、太太們手裏的。有多少女孩子為了他明裏暗裏受了損傷,有的更送了命。寶玉是沒法子真正保護花朵兒們的,他自己也在被家人護愛著,不能經受風雨。可是人不能一輩子都是沒有波折的,大難來時,傾巢而落,自己卻被水溶救出來,可知上天是有眼的。這樣說還是寶玉的功勞,不是他把自己那些詩詞傳出來讓他瞧見,他又怎麽會暗中仰慕了自己,恰在那時又回京都來解救了自己。還那樣剖心表白,以致後來成親,經曆了那麽多的風雨危難,又有了最親的萬兒---黛玉心裏隻管這般“他、他、他又”地想著,再看了水溶,眼睛裏便隻有“夫君”的神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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