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北靜王》二十三、珠蘭
文章來源: wumiao2007-03-16 12:32:47

二十三、珠蘭

那晚,黛玉對水溶道:“我不該吟那最後的一疊,倒讓六殿下和水瑩傷心了。

水溶看著黛玉眼睛道:“你那一疊,吟出了我的心裏話,好得很,怎麽不該?隻是他們兩個還沒長大,太孩子氣了些。”黛玉笑道:“難道你沒看出六殿下對水瑩的好來,我卻不信。”

水溶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早就看出來了,隻是母妃斷不同意,皇家的事你不知道,錯半步都很凶險。母妃和我,都不願意水瑩踏足那裏,你也看出水瑩的性格,她心思單純,哪裏是那些人的對手?所以母妃和我都寧願她今生平安地過日子。”黛玉沉吟道:“我雖然不知道那裏麵的事,可是那年元妃娘娘回舅父家省親,我看她雖然外麵風光顯赫,人內心卻有著許多悲苦難耐的樣子,說了些對那裏頭不喜歡的話。舅舅他們當時都太高興,沒在意。後來她大約還不到三十歲,卻薨在裏頭了。”水溶沉靜地摟住她道:“賈妃的事我也聽說了些,她有段時間頗得皇上寵愛。你知道,皇上的三宮六院都很有來曆,嬪妃又多不勝數,賈妃---她的死也很突然,可能是心一直不得舒展,傷鬱而亡。所以我說不肯讓水瑩到那裏麵去,你知道清泰也是皇嗣,若繼了大統也沒話說,繼不了大統,必有險惡的事情發生。他雖是六皇子,但上麵有四個都死了,如今隻有他和李皇後所出的九皇子清和最有可能是繼承大統的人選。我自然是喜歡清泰的,他骨骼清朗,聰明異常,也良善大度,就是人太感情用事了。”

黛玉道:“我倒是覺得這樣的人好。你難道不是這樣的人?”水溶長歎一聲道:“成帝王大業的人,必須是無情的。過去我也是太顧念朝局,那時也年少不懂得,不然也不會娶了她。”黛玉默默想了一會道:“水瑩對那徐去凡怎麽想?”水溶道:“母妃和我都讓她偷偷見過,她也願意的。那徐去凡長的很好,家世也是書香門第,鍾鼎列侯,就是人有點太憨厚老實,他是知道水瑩的,喜歡得很。”黛玉道:“我真怕妹妹不喜歡,她從沒和我說過徐家的事。”水溶道:“她自然害羞,不肯說的,母妃正經問過她,她也是點了頭的。她性格開朗,別人就喜歡打趣她,連我也試了她好幾回,她不生氣,說明她心裏有數。”黛玉問:“你們給水瑩定了親,沒和六殿下說過麽?”水溶道:“怎麽沒有?其實清泰也早內定了人選,他的婚姻也一定要皇上欽賜指婚的,他也無法自己做主。”黛玉歎道:“如此,又是有情人不能完成心願了。”水溶沉吟道:“難說水瑩喜歡他,水瑩一直都把他像對我一樣當哥哥待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太熟悉了。再說水瑩也不喜歡裏麵的規矩,她不願受大約束的。”黛玉聽了無言以對。那晚就過去了。

又過了兩天,李紈忽然帶了賈蘭求見黛玉,太妃聽了趕緊讓黛玉回養榮院接待親戚。李紈帶了賈蘭進來,一見黛玉就撲地而跪,黛玉眼淚流出來,連忙拉起李紈來。看著賈蘭,黛玉又擦了眼淚笑道:“都這麽大了,那時候還看見他滿園子裏拿了弓箭射鹿玩。”李紈還沒說什麽,賈蘭拜倒在地,嘴裏道:“給姑姑請安。”李紈滿臉慈愛地望著他。黛玉道:“快起來吧,你總是很好,大嫂子也真的不用操心的。”

大家坐下,李紈道:“很早就要來,隻因皇上恩典,還多虧王爺和你,又把咱們家宗祠裏那些土地賞還了,現在我們又都搬到宗祠旁邊的幾間屋子裏,我和蘭兒也不用借住在親戚那兒,竟也得了兩間,太太和寶玉他們都搬過去了。前幾天咱們商量著要把老太太的墳遷回宗祠去呢。”黛玉早知道水溶讓人做了這件事,隻道:“這也沒做什麽,他是想到大家總要度日的。隻是老太太遷墳我可能趕不上了,請替我上香代禱吧。”李紈見黛玉滿臉傷感,就勸道:“姑娘何必傷心?老太太自然知道姑娘是孝順的,沒有你,哪裏活了我們?蘭兒的命是你救的,往後還想靠姑娘提拔他。我知道你不久就要隨王爺到西北去,那裏荒涼,姑娘的身子又弱,可承受的住?”

這時紫鵑在旁邊給李紈行了禮,笑道:“大奶奶好。”李紈看見紫鵑滿眼都是笑意道:“你這個孩子,快一年沒見,竟然出挑的這麽好了,姑娘幸虧有你,不然真的是難了。”紫鵑笑道:“大奶奶總是愛誇讚人的。你沒看姑娘這一年身子越來越好,現在連那咳嗽頑症也漸漸好了。”李紈道:“可不是?我看姑娘還胖了些,以前太瘦,現在恰是正好。我想說紫鵑,你怎麽還叫她姑娘?我叫她,是因為她的確是蘭兒的姑娘,你還這樣叫,就沒理了。”紫鵑伸了下舌頭笑道:“大奶奶教訓的是,以後慢慢改吧,現在的確改不過口來。”李紈道:“王家規矩大,若王爺王妃說起來,你就夠受的了。”黛玉接道:“他再不會為這個說人的,大嫂子不用擔心。”李紈看著黛玉點頭笑著:“我早說你是個有福的,你那時在家裏就不明白。你心底外貌才氣都是老天賜的,若得不到最好的人,不說我們,就連老天爺也傷心的。”說的黛玉紅了臉。

這裏李紈又道:“今日來,是求姑娘幫個忙。你知道蘭兒前兩個月參加鄉試,本來他得了第二名,鐵定是要再試一回的,可是不知哪個混賬人告了我們是犯官之後,倒讓他們給除了名。”說著李紈就掉下淚來。黛玉驚詫道:“還有這樣的事?我以為大家都平等的,難道也牽扯這個?”李紈道:“後來我也問過了,你知道我父親以前是國子監祭酒,也有些同僚和學生,他們也都說了蘭兒的狀況的確是不該參加科舉的,蘭兒現在的身份很不好。所以我和他都想了,若要出頭,除非像他祖輩那樣去沙場上建功立業去。想到王爺不日就要出京去西北打仗,我就想讓他跟著王爺麾下,不說是能擒個反叛,哪怕是為王爺牽馬踏蹬,或許將來能得個一官半職,也算我這輩子沒白熬。”李紈又用絹子擦著眼睛,賈蘭在旁邊站著看母親那樣兒,就有些局促不安了。

黛玉想了想道:“大嫂子的話我會好好想著。隻是蘭兒還小,你怎麽能舍得他去那麽荒涼危險的地方?依我說大嫂子也不要急,讓蘭兒再在家練習兩年,那時候我自然會求王爺再想法子。”李紈道:“我倒不急,隻是他急,你看他人小心大,老早就想做些大事。以前眾人都說寶玉像他家的祖上,我說也就是身量麵目上像先祖的稿子,內裏頭,蘭兒倒比他強。”黛玉想起寶釵有次言語中有些埋怨李紈的淡漠,現在又聽李紈這樣說,心裏就更明白了。隻是想起寶玉,不由得黯淡了心情。李紈像是了解她的心一樣道:“寶玉的心好像明白了不少,以前他像做夢那樣恍恍惚惚的,現在寶釵幫他認清了些事,他知道你現在已經是北靜王側妃了,他倒也沒哭,人也變得正經了許多。”黛玉紅了眼圈,問道:“他和太太還吃著藥麽?”李紈道:“我看藥是沒斷過,但是太太吃了也沒用的,不會變好了。寶玉年輕,還可能抗過去。”黛玉傷然而坐,又留李紈賈蘭吃了午飯。

到晚上黛玉便和水溶說了賈蘭的心願。水溶道:“也好,他可以來,我想你身邊最好有個自己的親人可以幫襯著,讓他先跟朱英學著些,以後大些了我再用他。”黛玉點點頭。次日便差人告訴李紈。賈蘭萬分高興,隻求著母親這次便放他跟去西北。李紈拗不過他,隻好又悄悄地求了黛玉,黛玉隻好和紫鵑一起告訴朱英。朱英道:“側妃何必為難?想當初我十三歲就跟王爺到西北出征,您說他已經十五了,也不小了。早經曆些大事,反而磨練人的斌性,您就放心把他放在我手上,不出三年保證讓他成就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的黛玉和紫鵑都笑了。於是就讓賈蘭見了朱英。臨走那天,李紈又來王府給黛玉叩頭,眼淚不斷,倒讓黛玉也傷心了半天,他們娘兒兩個是從未分開過的,這一分開就是那麽遠,黛玉心裏便覺得有了重要的責任承擔。

賈蘭在朱英手下做了王府虎隊的一名弓箭手,頭戴黑底金邊硬裏兒圓頂護帽,換上黑衣綠宮緹的紮腰半袍,白底綠鹿皮麵的半靴,很是英俊瀟灑。黛玉又囑咐了朱英,並讓紫鵑時時看管著賈蘭,都安排好了,那日便要出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