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和北靜王》二十、寶刀
文章來源: wumiao2007-03-09 09:15:55

二十、寶刀 

那日晚膳後,北靜王對一邊站著的黛玉道:“大家一起說會兒話,你也來坐下。”黛玉看了太妃一眼,太妃微笑道:“坐下吧,這個時候一家人也不用立規矩。”於是黛玉告了座就在水瑩身邊坐了下來,她知道這時王妃李氏一定很不高興,但黛玉心裏想,以後隻要太妃有了話,自己就服從,不管別人怎麽想。

水溶正色道:“朝廷西北邊境吃緊,不久就要派大軍出征西北去,兵部這幾天擬了文,就要昭告天下。不過本來皇上要親自出征,以壯士氣。可是宮裏太後病體愈加不好,此時也屬非常。現在兵部正在挑選可以代替皇上出征的王爺,現在首推是我,其次是西寧郡王。不過我們倆個一定要有一個留在京裏。忠順親王是皇上的皇家兄弟,按說他代替皇上出征最好,可是他說有身體原因不肯出京。所以目前看來我不久就要離開京裏了。”

大家默不作言,黛玉心中酸楚不已,正在強忍著,那邊水瑩就低聲抽泣起來。太妃也忍著淚水,卻勸解水瑩道:“你哭什麽?你哥哥也不是第一次出門為國家打仗,這是職責,豈能違背的?”黛玉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便灑落下來。

水溶動情地看了眼一黛玉,接著道:“這是國事,本不該和你們說,不過國事也牽扯家事。我可以出征,朝內好像也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讓我出京去。家裏麵,母親自是可以掌管的,可是太後身體不好,也需要母親去宮中常去看望。好在家裏事情一直都是王妃費心的,也不需要多變動。水瑩若是寂寞,就到清泰他們姊妹那裏住些日子,宮裏也嚴謹些。至於黛側妃----

大家都伸長脖子等著這最後一句話,水溶堅決說道:“我要帶她出征西北去,以我的身份地位自然是可以帶眷屬去的,隻是怕西北荒涼艱苦----”黛玉機智地接道:“能和王爺一起去,我很願意,王爺不要為我擔心,且顧著大事要緊。”這話讓太妃點了頭,說了句:“難得你這樣想。”水溶臉上現出笑容,穩穩地說道:“你說的很好,這才是我們北王家裏的人該說的話。”這一連串的大道理,竟不能讓王妃李氏能插一句話,自然也沒想起該怎麽反駁,但還是說了句:“這樣不好,黛側妃身體本來就弱,到西北去,豈不是要了命嗎?”黛玉道:“感謝王妃為我著想,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不必掛心。”王妃還要張口說話,北靜王冷冷道:“就這樣定了。過些天就趕緊收拾東西吧,也許下月中旬就要啟程。”說罷辭了太妃,帶了黛玉回去了。

回到房裏,水溶道:“這事兒透著蹊蹺,原說我可以不用去的。但是兵部尚書令李壽成竟然一再提議讓我去,說我去過幾次邊關,懂得那兒的形勢,何況還兼管兵部,等等一切,似乎非我莫屬。我是不怕邊關的敵情,但是我怕家裏這個不起狼煙的戰場。王妃這幾天對你是否有些放肆?”黛玉想說那件不痛快的事,但為了不讓水溶擔心,還是搖了搖頭。水溶接著道:“宮裏的情形也不明朗。皇上這一年來不知聽了誰的話,竟煉起了仙丹來,如今很少顧到朝中的事,就怕皇上有朝一日不能自拔,立儲大事,將會殃及各個方麵,朝中局勢看來極為不妥。”黛玉望著水溶道:“皇上也信這些麽,古來成仙者再無皇家。”水溶笑道:“是這話,成仙不拘貴賤,隻需靈秀純醇的人吧,我看這當朝之人無一能成。”又道:“我這一去,不知京裏又會有什麽變故。出征打仗恐怕半年也回不來,家裏麵,我真是怕死了有人要加害你。所以給他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想把我難為住,他們也算癡心妄想。”

黛玉心中滿是感概,隻默默地坐在水溶身邊暢想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真的想看見這樣的景致,也不妄渡過此生。”水溶緊緊摟住她道:“大漠可不是好玩的,風來沙石大如鬥,那風吹起來,天地都是黃的。但你們都不用深入荒漠,我在秦地還有兩個府邸,也有田莊,有些下人在那裏看著院子。你在那裏等我踏馬戰場錦旗還。”

說著水溶忽然想起什麽,起身道:“給你看樣東西,我早得了這個,不知你喜不喜歡。”黛玉看他鄭重其事,從一個寶藍色麂皮小箱子裏拿出一把並不起眼的淡藍色刀鞘,待抽出那半尺長的、嵌著幾顆藍寶石柄把兒的小刀來,才看到那刀黑精沉重,拿在手中有些沉甸甸的。水溶道:“這刀子有些來曆,別看它不是很好看,但它可以削鐵如泥。此去西北邊界,我自然是不會讓你有危險的,但是也怕有不測和閃失,你拿著它可以護身。”黛玉接過來看了,心下喜歡。水溶撫著她的秀發道:“以後若不是有事,要早起,哪怕多走些路,這樣對你身體也好。我看你的咳嗽頑症好像見輕了,施太醫果然不錯,以後我要好好賞他。”黛玉笑道:“王爺想把我變成一個不係環佩係寶刀的穆娘子麽?王爺也得讓我騎馬才行。”水溶道:“騎馬也是好的,將來到了西北,我給你選匹小馬。隻要你願意,什麽都行。”黛玉出神地把弄著小刀,水溶道:“小心碰到手,還是給我先放起來它吧。”說著輕輕拿過刀,仍舊放回原處。

黛玉癡癡想了一會兒,不作聲,自走到桌案前,鋪了紙張,攢墨一揮而就,待水溶看時,已寫出一闋《江城子》:

玉簾掀動睨夕陽,纏繡鞍,心旌殤,萬裏黃沙朔朔鋪惆悵。

冷寒刀戟戰馬昂,旗幟烈,眾謂王。

試為寶刀覓戰場,眉雙鎖,雨成行,軋踏車馬聲聲喚鐵槍。

天做帷帳地為房,隨君去,喜欲狂。

水溶看了半天不語,隻用力摟住黛玉的肩頭。心裏直道好個“隨君去,喜欲狂。”如果到了那裏,就是兩個人的世界,雖然自己會遠宿在軍營大帳,可是也會來往於府邸和軍營,那時沒有人可以再橫加於兩人之間,想起那如廣袤原野一般的縱馬馳騁的自由,水溶心中就無限地陶醉起來。他不由得也扯過紙來,拿著狼毫筆,咬著筆想了想,揮筆寫了起來,黛玉這是頭一次看見水溶寫詞,不由得微笑,隻見水溶一筆筆橫掃豎連,已經寫成了,那也是一闋《江城子》:

“風起曠野碧草漾,接天際,心思量,萬裏江山成陣雁成行。

暖紅紗綃立嬌嬙,我謂你,你謂王。

寶刀鋒利問穹蒼,天劃破,濺血裳,馳騁疆土駿馬人一雙。

紅塵蕩盡君莫笑,今已願,來生望。”

黛玉望著後麵六個大字,飽滿淋漓,那墨汁晶亮閃爍,仿佛是他這個人在紙上呼喊著一般,嘴裏不禁念叨:“今已願,來生望。王爺果然豪情,這上半闕和下半闕回應得也好。”水溶道:“還是你那句‘試為寶刀覓戰場’好,說得自然,不過最好的還是最後這兩句,你真的願意和我一起去那裏麽,你真的願意麽?”

黛玉輕聲道:“我不是寫了最後那句?你覺得我說假話麽?我隻是不舍得水瑩,這麽多的日子,她和我這麽好,就是離開幾日,也是難受的。”說著眼淚就在眼眶裏盈漾出來。水溶見了忙給她試淚道:“水瑩是未出嫁的女孩子,哪裏可以到遠處去?按說家門都不可以出去的。我們不過幾個月半年就回來了,到時候她還沒嫁,你們仍舊可以在一起。就是水瑩嫁了,也不遠,盡可以親戚來往,那時她出門反而方便了。”黛玉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點點頭道:“那邊風俗土儀都是什麽?水瑩喜歡什麽?”水溶笑道:“還沒去,就想著要帶東西給她,你先想想我們要帶些什麽吧,那裏可不是京城這樣繁華,要什麽就有什麽的。”

水溶回首扯了黛玉的手,來到窗前,不知哪邊桂花開了,香氣彌漫在亭閣樓台之間,水溶忽來興致,要帶黛玉去後麵花園裏去。黛玉道:“太晚了,明兒王爺還要早朝。”水溶道:“怕什麽,橫豎我都能起來,以前在邊關,有時兩天兩夜不睡,睡一個時辰精神就還回來了。”說著扯了黛玉的手往外走,同時告訴紫鵑等人,不要跟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