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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日記
老乃
1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
我隻知道自己如何而來
2
那是三十多年前
一個女子，滿頭秀發
如此風韻，如此年輕
她站在的發黃的老照片上
告訴我她是我的母親
我不相信，但不得不相信
我竟然來源於，這個女子
我的母親
3
那是春天，桃花開著
蜂飛著，蝶舞著，萬物受孕的日子
母親的經期，不斷來臨
我的兄弟姐妹，從卵巢中紛紛剝離
隨潮聲遠去，消失
我掙紮著，不願死去
那一刻，一個叫父親的男人
把我推向避風的港灣
我存活下來，大口喘息
5
那是母親的子宮，四壁柔軟
海水溶解了陽光，如此溫暖
我象一隻蜥蜴，緊貼在沙灘上
在海水的撫摸下，開始伸展
伸出頭，伸出手，伸出腳
伸出一切
6
我在母親腹中蠕動，有時
我聽見母親和父親說話
是關於我出生的事
我聽見母親和姐姐說話
她們在河邊捶洗
姐姐說，媽媽，看那些小魚
媽媽說，你小心點，水還很涼
7
那一天，我想出來
使勁所有力氣，爬出母親的身體
母親的身體痙攣，裂開，流血，劇痛
我看見她虛弱而蒼白地接過我
頭發淩亂，目光柔和
她吻我，把乳頭遞給我
讓我的驚慌和哭叫，嘎然而止
8
多年後，我的兒子
以同樣的方式出生
當時，妻子吻著他
我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影子
9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來
我隻知道自己如何而來
我懷念我降臨的時刻，因此
夜晚，我常常把臉埋在妻的身上
聞到，一種叫母性的東西
10
那是一種，溫暖的氣息
使我，為生命，感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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