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人生付戲中(九)
文章來源: 潤濤閻2018-04-28 17:31:15

(17)瑪麗與校長的決戰

校董事會主席一直對校長的工作幹得出色而滿意,可惜的是校長沒抓住機會早日與教務長攤牌,這有他做賊心虛的成份,也有他的性格穩當不打無把握之仗有關。當他一切就緒下定了決心想跟校董事會主席提出要教務長走人時,瑪麗對校長夫婦各自同性戀性伴侶的調查已經完成。瑪麗做事果斷多了,在校長找校董事會主席之前她出手了。

她跟校董事會主席電話說有要事匯報,校董事會主席說我現在就有時間跟你談。二人約定在瑪麗的銀行大樓見麵,她就把準備後的資料在辦公桌上依次擺好等著主席。二人寒暄後在辦公桌兩邊相對而坐。瑪麗開門見山,說校長科本尼夫婦是假夫妻,二人通過職權把利益通過一個中介公司再轉到他們手中。校董事會主席聽後非常震驚。他有對瑪麗的天然反對成見是必然的,畢竟他清楚校長與教務長不睦而且瑪麗就是教務長的妻子。但他清楚,瑪麗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是不可能跟他談這話的。他也就沒必要提出要證據,他桌子上的資料極可能都是與此話題有關。他閉上眼睛想了幾秒,然後點頭讓瑪麗繼續說下去。

接下來瑪麗需要讓他一步步放棄內心天然的抵抗情緒,她把手中的資料夾合上,反問道:“主席,你知道科本尼家前院的馬場嗎?”

“馬場?你說科本尼不住在校長豪宅?你確定咱倆說的是同一人,校長科本尼?”

“沒錯。”說著,瑪麗把剛才手中拿著的文件夾放下,把照片夾打開。此時校董事會主席確定這桌子上的材料都是有關校長的,顯然瑪麗的功課做足了,幹掉校長的子彈都具備在這裏了。瑪麗把照片按照提前排好的順序逐一交到主席手中。他臉上的肌肉隨著照片的增加而逐步繃緊。這些照片看過後,已不再需要瑪麗給出哪怕一個字的解釋。

照片看完,主席還是意猶未盡的沉浸在校長四人的遊戲細節中。瑪麗把挨著的文件夾打開。“這是科本尼四人從大學畢業後就一直相鄰而居的曆史資料。這些都是可以拿到校董事會上的或者說可以拿到法庭的公開資料。”當她把這些資料從文件夾裏拿出遞給主席手中時,主席一邊用手拒絕,一邊搖頭:“瑪麗,我不需要看這些了,我現在百分之百相信你。看來,科本尼用假結婚的方式巧妙地把兩對同性戀隱藏得天衣無縫,用手中的權力為四人獲取利益,把我們大家都當傻子騙。對此,我有責任。我準備辭去主席職位。在我辭職前需要讓科本尼滾蛋。”

“我不認為你有任何責任,更沒必要辭職。現在的難處是我們如何把事實真相搞清楚。”瑪麗又拿起一文件夾。主席當即回複:“瑪麗,不需要更多證據,就這些照片在董事會上當著校領導們的麵一發放,一錘定音,科本尼怎麽反抗?”瑪麗搖頭。“這些照片的來曆不明,顯然是科本尼附近的鄰居偷偷拍照的,匿名寄給肯森(教務長)的。肯森也不知道是誰幹的。這做法是非法的,觸犯了隱私權。我們倆可以看看,僅此而已。現在需要的是對校長老婆的賬目進行調查,裏邊估計有非法轉賬或貪汙或非法輸送利益的證據,那才是至關重要的。至於搞同性戀,一來沒合法取得的證據,二來同性戀不道德可也不是犯法的事。”主席點頭認同瑪麗的分析,同意啟動對校長的老婆辦公室所有賬目的調查,理由是有捐款人提出大學花費捐款是否都合法的疑問,校方需要調查清楚給捐款人可靠的答複。

校董事會主席先找到校長,私下裏跟他談起有捐款人對學校花掉了那麽多錢都花得是否合理提出質疑。那我們就邀請外麵會計事務所和律師事務所組成獨立調查小組進行調查。校長一邊聽一邊看校董事會主席的臉色表情,當他確認主席並不懷疑自己老婆,便說那是應該做的,自己堅決擁護,絕不幹擾調查。主席告訴校長自己對校長一如既往地信任與支持。

校董事會主席私下裏逐個找校董們,給他們看照片,然後把照片收回還給瑪麗,由瑪麗銷毀。校董們得知校長竟然把人生當成戲劇來演,非常震驚,也非常氣憤。紛紛開罵。雖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可那是聽來的,是從影視劇、作家們胡編亂造出來的,現在才知道自己身邊真的有這類人,而且混到了校長地位,把校董事會和全校師生都當成傻子玩。這戲份演得也太高級了,如果不是證據確鑿,誰他媽的法克相信這會是真的???

然而,事與願違,校長老婆經手的和她辦公室第一把手主管經手的每一筆賬每一筆交易都合法,從法律上找不到任何破綻。校董事會主席又跟瑪麗約談,認為應該組成第二個審查組。第二個審查組用放大鏡審查時發現了一筆一千美元左右的一個小帳單屬於合法與非法之間,算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灰色地帶。會計與律師們根據法律,認為“輸送利益”的指控不成立。唯一可以做文章的也就是那筆一千美元的小得不能再小的賬目,但這點錢是否能在法庭上勝訴也不一定呢!

靠這點小事把校長幹掉?瑪麗覺得沒戲。但她還是跟主席談,讓校長在法律上服軟。主席說他有辦法。他就約談校長,表現出站在校長一方,痛罵調查組把灰色地帶一千塊錢拿出來說事,給校長難堪。校長說他不知道有這事。當天,校長就讓老婆交回了這點錢。然後校長打電話告訴了主席,說那點小錢的事解決了,他老婆把錢交了。

本來校董事會是不敢因這一千塊錢而開除校長的,因為打官司校長未必輸。可他老婆把錢交上了,等於認可自己貪汙過那筆錢。校董事會開會,這些人在內心裏對校長玩欺騙十分惡心,開會時就提出罷免校長的動議。雖然審查組不認為多年來一直隻用同一個中介公司算輸送利益,因為審查組並不知道這中介公司的倆人與校長夫婦搞同性戀。然而,拿到校董事會上的是他們四人從大學畢業後就一直住在一起的證據,校長聽後震驚地滿臉冒汗,他不知道哪裏出了破綻而暴露了他們是同性戀的秘密。通過四處打聽,隱隱得知是教務長收到了匿名信揭露了校長搞同性戀的事。校長搞不清匿名信是誰幹的,猜想是教務長派人跟蹤他的後果,匿名信一說是騙人的。

校董事會開會對校長給他人輸送利益並給老婆安排工作提供了老婆可以貪汙一千美元的機會以此對其不信任投票,隻字不提同性戀的事。超過半數認同對校長投不信任票,便可讓校長走人。

校董事會主席提出自己有責任沒發現校長的人品道德有問題,由此提出辭去校董事會主席職位。並提議瑪麗多年一直為學校捐款,是校董事會主席的合適人選。瑪麗立刻拒絕進入校董事會,與多年的說法一致:自己太忙,顧不過來,更別說什麽主席了。在新校長選出來之前,校董事會提議教務長肯森暫時代理校長職權,就是升為臨時校長。肯森答應當臨時校長,但自己不會申請當校長,也會在新校長上任後自己徹底退休,不再擔任教務長。肯森的退休決定是符合瑪麗的願望的,她盼望著肯森天天去釣魚,遠離肮髒的政治權力鬥爭。

老校長科本尼雖然揚言要告狀,隨後校方未得到法院傳票,隻是得知科本尼兩家四人搬走了。後來的事,大家都不關心了。多年後網絡發達了,有人搜出他離去當上了一家五百強大公司的副總裁,因為他本人曾經有自己的公司、有創建新公司搞出創新產品和管理公司經驗、也有大學校長經曆,找到這樣的職位屬於理所當然。當時大家都相信老校長說他徹底退休是真的,連年齡比他小一歲的教務長都徹底退休了。如果他不退休也應該去理工大學當校長,那很快就會被發現。到大家知道老校長並未退休,而是到遙遠的州去當公司副總裁四人也會理所當然地住在一起時,同性戀已經在一些州合法化了,總統都在為同性戀在聯邦法合法化而搖旗呐喊呢。一些老校董們也隻能哀歎這世道在變,而且變得太快,可恨的是:不是在往自己認同的方向,而是往老校長認同的方向疾馳而去。曾經屬於道德敗壞的流氓老校長竟然是一輩子在引導潮流的老資格弄潮兒。

這些老古董們被曆史無情地淘汰了。最令他們難過的是:二十一年後同性戀老校長八十多歲了還被在校師生同性戀組織邀請回該校做報告,幾位活著的老校董以為這老流氓會被一些教授學生起哄,而去看熱鬧,哪知台下掌聲雷動。“法克!”老校董們一邊內心裏大罵一邊悻悻地走出大廳,倍感時代的荒唐。

(18)麗麗決意離婚

鏡頭還得往回拉到二十一年前,話題回到佟雲上訴案。瑪麗把演戲騙了從校董事會到校領導層的道德敗壞同性戀校長趕下了台,丈夫也離開了學校權力政治鬥爭,感激上帝派麗麗到身邊開啟了揭開校長假結婚演戲玩政治的黑幕,對麗麗的幫忙感激不盡。她就想告訴麗麗這個好消息,可麗麗這些日子就一直盡量躲著他們,在關鍵時刻別給他們添亂。瑪麗就跟丈夫商量是否把麗麗叫去一起慶祝一下,畢竟這件事麗麗的功勞太大了,簡直就是打開校長秘密的鑰匙,是最關鍵的一步。教務長說:“還有兩天就周末了,她去教堂時把她拉來就是了。她最近幾天估計試驗很忙就沒跟你聯係。”

周末了,在教堂與麗麗相見的那一刻,教務長滿臉的笑容是麗麗從未見到過的,她也就明白已經勝利了,隻是校方還沒正式公布結果而已。倒是麗麗,比上周末憔悴了不少,就像失眠過度一樣,這令教務長突然猛醒:打從認識麗麗自己都處在激戰之中,時刻都在思考自己的事,從未有精力分出來關心一下麗麗。他就在從教堂出來開車準備去咖啡館的那一刻跟著麗麗到麗麗的車門口,而不是以往自己把車開出去到咖啡館那裏跟麗麗碰頭。麗麗看著他愣了一下,便把駕駛側車門玻璃按下來。他當即告訴麗麗:“我的事過去了,現在我和瑪麗有時間跟你聊你的事了。”麗麗問:“我有什麽事?”教務長說:“你看上去都沒睡好。估計試驗很忙,或者碰到了瓶頸。瑪麗可以給你做好吃的。總之說不定哪方麵能幫上你的忙。你現在跟我到我家,我們談談看哪方麵能幫到你。好嗎?”麗麗點頭說好。

教務長讓麗麗坐在沙發上等他去給她煮上咖啡。麗麗說:“我看上去疲乏,是因為最近睡得少,並沒什麽病。”教務長便問是不是忙於試驗。麗麗說不是,是因為讀聖經。教務長憐香惜玉般地勸起了她,說他學聖經都學了幾十年了,這可不是日夜突擊的事。每個周末去教堂學聖經就可以了,其它時間就得忙乎自己學業工作的事。麗麗說她有一生中關鍵的一件大事,隻能從聖經裏學習如何處理。

教務長聽到這裏立刻坐在另一沙發的頭上與麗麗非常靠近可以了解她到底有什麽難處。看到麗麗不想告訴他,就說:“麗麗,你幫了我們很大的忙。瑪麗說你就是我們的女兒,現在輪到我們該幫你忙的時候了。你有什麽心事跟我說不方便的話,就跟瑪麗說。我馬上打電話讓她回來。”麗麗說別打電話了,她很忙。我跟你講也一樣。“那好,那好到偉大了,你說吧。你想從聖經裏學哪方麵的內容以幫助你處理什麽事。我畢竟學了幾十年聖經了,說不定可以幫到你。”

麗麗聽到這裏兩眼開始泛紅,然後淚水在眼珠裏打轉。看著教務長吃驚地等著自己的表演,便說:“我最近一直單身來著。”教務長聽後說:“麗麗,對此我和我妻子都很抱歉,這些日子我們倆都沉浸在跟校長爭鬥的泥沼中,沒關心你。”麗麗說:“這不是實情。實情是我拒絕你們為我操心,每每都是我把話題岔開。當然,我也是不想在那個時刻分散你們的精力。”

教務長去拿咖啡,兩杯咖啡端過來,麗麗起身接過給她的那杯。她沒喝,而是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教務長也把自己的咖啡放在茶幾上,仔細聽麗麗介紹她眼前的境遇和需要的幫助。麗麗說:“我常常跟瑪麗喊糖媽,不知是否合適?”教務長說:“為什麽不合適呢?尤其是你現在需要幫助的時刻。你父母不在身邊,那我和瑪麗就當一次你的父母,幫你分析解決你麵臨的難題。你就當我是你父親,把你的困難告訴我,雖然瑪麗現在不在,我想不出來該怎麽建議的,她回來後我會跟她商量。我們仨同舟共濟,總比你一人麵對要好很多。”

教務長的話語未落,麗麗被溫暖的話語感激得兩眼已經模糊,淚腺開始大量快速排出淚水。教務長當然不知道麗麗的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地步,反而被麗麗的感激感動地自己都快流淚了。

“我在考慮我離婚的事。我沒告訴過你們,其實我丈夫,哦,對,你們應該知道他和他的事。就是說我碰上了個在社會上沒有能力的人,我無法跟他過下去了。可他是個非常合格的父親,我兒子既離不開我更離不開他。”

“你是來到美國後才結婚的?”

“不,我是在中國北京跟他結的婚。我是最近才了解了他是那麽的無能。”

“你等等。”說完,他起身去給瑪麗打電話,告訴瑪麗現在麗麗來家了,她遇到了難處,你趕緊回來跟她談談。

待教務長坐下,麗麗說:“我現在明白了,他還是個人渣!”教務長說:“麗麗,你現在處於跟他打架生氣期間,看到的都是他負麵的東西。你那麽聰明,不可能跟廢物加人渣結婚。他是幹什麽的?也是在讀博士?”

“我告訴你他是誰你就清楚了。他就是被納迪絲弄進監獄的佟雲!”

“什麽?你說什麽?你丈夫是施諾德的學生佟雲?”

“沒錯,就是他。”

“可我跟施諾德仔細詢問過他的學生的事,他百分之百肯定佟雲是冤枉的。”

“可法庭上披露他在北京時的確跟女人上過床。”

“那是在跟你結婚前吧?我說得對不?”

“是啊。可我跟他結婚前從沒跟男人有過那事。他至今是我唯一上過床的男人。反過來,我可不是他唯一上過床的女人。這對我不公平倒也罷了,可他從不告訴我有過這些事,我能信得過這樣的人嗎?我應該相信這樣的人嗎?何況他是個被人欺負到如此地步的廢物。”

“麗麗,也許這是文化差異。在這裏,男人女人都不會在意在結婚前是否有過男朋友女朋友。隻要結婚後不背叛對方就不是個事。再說了,你在跟他結婚前應該知道他曾經有過女朋友,你結婚後再提此事就不合適了。你說對不?我猜測你說的他不主動跟你說這事,那都過去了,他不說是對的。那表明他是在乎你的感受。我理解他這麽做是討好你,你不再計較他在跟你結婚前發生過的事你就不生他的氣了。”

麗麗說:“我本來想跟他一起報複納迪絲,可聖經裏講,被壞人欺負了也不要報複。右臉被扇了就給他左臉。這令我也很矛盾,就拚命在聖經裏找更多指導思想。如果不是我兒子離不開他,我肯定早就離他而去了。他很窩囊,被人家納迪絲整到監獄裏去了。這表明他沒社會生存能力。真正的英雄是在外麵強硬,不僅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老婆孩子。他在家倒是個好爸爸。僅此而已。我真的想,如果我能找一個在社會上成熟有能力的丈夫就好了。”

教務長說他需要跟瑪麗商量商量這事,女人往往在家庭方麵更在行。說著瑪麗到家了,當她看到麗麗前還想高高興興地跟她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悅呢,可看到麗麗淚水漣漣那一刻,她進門時那笑意盈盈的臉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瑪麗跟麗麗詳細了解了麗麗的處境,也知道了佟雲的案子詳情。最後麗麗堅持要回家休息,並告訴瑪麗別為她的事擔心,她自己能走出來。這年頭離婚就是平常之事。

麗麗走後教務長跟瑪麗談論起了麗麗和佟雲的事。這讓二人開始重新思考麗麗了。二人的腦子裏都是麗麗的畫麵,從第一次開始在教堂認識到每一次的談話內容,都在倆人的腦子裏像過電影一樣重新放一遍,類似於反芻動物重新咀嚼一遍。得出的結論是兩個極端:要麽麗麗是天真到極端的弱女子,善良到不讓他人為自己的事費心地步;要麽是另一個極端:是演戲的騙子強人,接近教務長並拿到校長私人活動的照片以換取給佟雲花錢請律師,把丈夫接出來。

到底哪一個判斷是對的?倆人自己跟自己在腦子裏打仗。

兩口子在晚上睡覺前依然得不出結論,兩個極端都說得通。有趣的是:當瑪麗說麗麗是天真可愛到極端的人時,丈夫點頭;當瑪麗說也許麗麗是一直在演戲是極端奸詐之人時,丈夫點頭。瑪麗也就不說話了,反正說什麽他都點頭。可當瑪麗不說話了,丈夫又開始問她:“你說麗麗到底是天真到極點的可愛女孩還是奸詐到極點的演戲騙子?”瑪麗說:“不知道,都合理,都沒破綻。兩個極端往往表現完全一致,這是哲學家們早就總結出來的定律。但真理隻有一個,隻是我們目前還不知道哪個是真理而已。”

突然間瑪麗提出了個試探方法,那就是由瑪麗當麵告訴麗麗他們思考後同意麗麗跟佟雲離婚。等於不幫佟雲請律師,就讓佟雲在上訴時由於交不起大律師的費用而敗訴被遞解出境,看看麗麗的反應,看看是否還會認她為糖媽。如果是,那就表明麗麗的確是純潔善良天真可愛的女孩;如果她看到我們見死不救而翻臉,那就表明她一直在演戲。

麗麗早就在內心裏想到了瑪麗倆口所能想到的,也就做好了準備。她還是放心不下,去見了佟雲。她把她的擔憂告訴了佟雲後佟雲讓她放心:“離婚對孩子沒什麽大不了的,對你更是有利。對我自己來說,也就那麽回事。人生的路怎麽都能走得通。我回國去做買賣,說不定以後會是大富豪呢。所以,沒必要怕。隻要做好了最壞打算,我最多是被驅逐出境回國經商發財。如果你不離婚,倆人一起回國經商,也一定是另一番成功。狼走到哪裏都是吃肉,聰明人到哪裏都會有自己的一片天。有什麽可擔憂的?你想留在美國就離婚;不想跟我離婚就做好一起回國的思想準備。憑咱們的智商,在改革大潮中才能會被埋沒?”

麗麗聽後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決定跟佟雲走下去。天不怕地不怕了,待不下去回國算什麽?當年北大荒都過來了,回國也不會再去北大荒種地了,何況還有了個可愛的兒子。出國沒留下來可也不算白來一趟,兒子就是最大的收獲。

她認為:做好了跟佟雲一起回國經商的思想準備,她就可在跟瑪麗見麵演戲時瀟灑自如把演技發揮到極端地步後反而使瑪麗無法認同她是在演戲了。其結果八成是倆人都能留在美國呢!

教務長第二天在教堂再次邀請她去家裏跟瑪麗聊天時,麗麗高興地答應了。她高興地答應了邀請,這本身便使得教務長以為她一直在演戲:她之所以高興是由於她判斷她把瑪麗騙到會幫她忙的地步了。

到了家見到瑪麗時,麗麗告訴瑪麗她昨晚沒讀聖經而是聽從了二位的勸告早早入睡了,今天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謝謝你的開導。很快聊天就進入了正題。瑪麗問麗麗是否真的要跟佟雲離婚。麗麗點頭,說:“上帝肯定保佑我和孩子的。我不怕。在美國待不下去就回中國,那裏有父母,也不擔心沒工作,會生活得很好,上帝也會讓我找到個好丈夫。”

麗麗大方的談話令瑪麗格外吃驚。教務長把做好的咖啡遞給麗麗和瑪麗,然後就坐下參與她們的聊天。麗麗開始給二位介紹當年她去北大荒當知青的往事,遠離父母天天跟男人一樣幹體力活。所以,沒必要擔心未來。拿到博士學位後回中國保守說也能去大學教書,說不定可以在政府部門逐步升官。她有綠卡,庭審後佟雲就被遞解出境她也可以選擇留在美國。如果想留在美國的話,她需要在佟雲開庭前辦理離婚手續,否則開庭後佟雲被直接遞解出境,二人身處兩個國家,離婚就麻煩多了。這兩條路怎麽走都無所謂,就看上帝的安排了。

瑪麗說:“麗麗,拋開前途啊命運啊回中國啊留在美國啊這些,你回想一下,他到底真的愛你嗎?然後想想,不考慮法院對他的判決,你真的愛他嗎?”麗麗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睜開眼睛說:“佟雲是我一生中唯一愛過的男人,這是不是真愛,我沒有另外的經曆,不知道答案。他在跟我結婚前是跟女人上過床的,他應該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麽。可他說他真的愛我,那我怎麽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他平時對我很好,可那也可能是裝出來演戲的啊?我隻知道他對孩子好是真的,孩子要是病了,他就嚇得沒魂兒了。他的確是個好爸爸。其它的,我不是很清楚。從納迪絲誣陷他把他送入監獄這事來看,他在社會上很無能,比我想象得差很多。我還是崇拜英雄而不是他這樣的窩囊廢。”

瑪麗聽後跟丈夫互相看著,誰也不說話。麗麗就說:“真的很抱歉讓你們為我的爛事操心。我們不提這事好了。反正我不讓佟雲見你們,他不配。所以,我們就別談他了。我也想開了,愛咋地就咋地吧,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說著就站了起來,接著說:“我早上就把材料準備好了,我馬上回去烤,一個小時後我回來我們就吃上我烤製的小吃了。”瑪麗當即告訴她:“麗麗,我今天有事,我需要回去處理一下。明天你們從教堂回來時把小吃帶回來。你看怎樣?”麗麗點頭說好。

麗麗沒回家而是當即去找佟雲。她嚴肅地說:“佟雲,我們離婚吧。雖然我一個人養孩子很不容易,但我覺得孩子越來越大,上學後就好帶了。”佟雲點頭。二人無語沉默了一會兒,佟雲問:“我猜想是因為你對演戲騙取瑪麗的事感到難過。這表明你判斷這一百萬塊錢已經到手了,你內心無法忍受。”麗麗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佟雲,你說得對。我現在終於承認了一個哲學理論,那就是:‘小聰明常常有得逞的時候。’然而,我對我聽你的導演而演戲耍小聰明成功騙取了人家的信任而感到羞恥。我拒絕繼續演下去。”

“麗麗,你說的也對也不對。對的地方我就不用提了。不對的地方在於:你認為這是騙錢,而事實上我從未以騙錢來導演這部戲。這一百萬美元是借。借!你明白嗎?我一生中絕對不止掙幾百萬美元,也就一定能還得上這筆借款。但現在我們不能說借,否則人家不會借給我們。你現在停止表演,人家不會放棄幫你。你隻能說出真相,那樣的話,我被驅逐出境無所謂,可你就損失太大了。首先,人家誤以為你是個騙子,而不是借錢將來還。人家會由於被騙而惱怒,絕對要報複你不讓你拿到博士學位。那你就無法在美國混了,因為你找工作需要導師的推薦。你沒拿到學位就回國,算是白學了。所以,這部戲你必須繼續演下去。你放心,我一定能把這筆錢還給他們。”

“你說的有道理,可我怎麽保證你說的是實話?你是導演又是演員,讓我再相信你寧肯讓我相信母豬上樹。”

“麗麗,你想想,我是否曾經有過給你或任何人的諾言未遵守的先例?一次都沒有過,對吧?我身陷囹圄,表演是萬般無奈之舉。這你是清楚的。我說話算數,如果我不把這筆錢還給人家,那我現在發誓:我是豬狗不如的混蛋,我會遭雷劈!”

“別發誓了。我再相信你一次。那我問你:你憑什麽能保證你這輩子能掙到一百萬美元?那可是稅後的錢。光有雄心是沒用的。”

“麗麗,你應該了解我。如果沒有這筆債要還,我可能一輩子在大學象牙塔裏搞研究;可有了這筆債務需要還,我肯定不會永遠在大學裏,而是開我們自己的公司。到時還這點錢還不是小菜一碟?”

“那到時人家不會收你的錢啊。你到時解釋說當時是騙人家?”

“還債時再想怎麽解釋。到時不需要說是騙的啊,就說欠人家的情心裏不舒服就可以了。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現在還得演下去。到時我不會食言的。現在我們拿一百萬就是天文數字,可在他們那裏就等於現在咱們拿出一百塊錢。到我們發財了後,一百萬也不是什麽天文數字了。”

麗麗起身回家,她說她得好好考慮這件事。

第二天瑪麗也去了教堂,麗麗從教堂出來直接跟瑪麗兩口去了瑪麗的家。一邊吃著麗麗烤製的酥甜小點心,一邊談起了佟雲的官司話題。

瑪麗說佟雲這官司無論如何要打贏。麗麗搖頭。瑪麗勸她:“麗麗,上次在縣法院佟雲受到錯誤的判決是因為他的律師不行。這次我們要找大律師。”麗麗說佟雲欺騙移民局是證據確鑿的,無法翻案,結局肯定是被遣返。瑪麗說:“麗麗,咱們都不是律師,能不能勝訴不是根據我們的猜測。有大律師就不一樣了。”麗麗說:“我已經專門到DC問了兩個大律師,對佟雲我已經做到盡力了。他自己幹的事他就得為其付出代價。”

一聽麗麗已經找過大律師了,二人立刻問那倆大律師怎麽說的。都不接這案子?麗麗說第一個大律師沒接。第二個就是個騙子。教務長說:“律師的水平不是以是否是騙子衡量的。麗麗你說說第二個大律師都說了什麽。”麗麗說:“他說他可以接這案子,到時來出庭。可他說不論結果他都收費。”倆人一聽異口同聲說這是好消息啊,等於大律師願意接這案子。麗麗說可這人太離譜了,說要一個米!佟雲被遣返回中國,當教授一輩子不吃不喝掙的錢換成美元也不夠一個米啊。

瑪麗說麗麗你把第二個大律師的聯係電話給我,我明天就跟他聯係。這事你就別管了。麗麗說那不行,我不能讓你們白白被這騙子把錢騙去。再說了,我麗麗不會利用任何人白為我出力,我和佟雲都還不起這筆錢,何況這官司根本就打不贏。

瑪麗說:“麗麗,你不想接受別人的幫助而願意幫助別人,這一點跟我的性格一樣。可我問你:如果是你父母幫你呢?”

教務長接著說:“麗麗,這一個米不是我們出,而是學校裏出。因為瑪麗每年都捐給學校超過一個米。今年在捐還是不捐之間徘徊呢,考慮到我很快就退休了,我以後就跟這大學沒關係了,而佟雲拿了不少科研經費,是對大學有貢獻的。所以,把這一個米用於給佟雲討還公道也是校方應該付出的錢。我替學校決定就這麽辦了。”

麗麗一邊感動地哭一邊搖頭。此時的麗麗已經從表演回到了現實。她此時的淚水的確是真實世界的反應。看到麗麗還是不想接受瑪麗的勸導,教務長便心平氣和地跟麗麗說:“我們應該尊重你的意願。這樣吧,這筆錢算是借。這對佟雲也是個激勵作用,他以後就會更加奮鬥了。當然,還這筆錢也不是借多少還多少,等他賣了專利或自己開公司賺了錢,拿出點捐給他想資助的項目。如果他繼續專注於科學研究,與金錢無涉,那就不需要考慮還錢的事了,因為他對科學研究的貢獻就等於捐給社會了。這樣說就可以了吧?“

麗麗用紙巾把兩行淚水擦掉,告訴二人:“這樣的話,如果勝訴,我會告訴佟雲努力工作,將來把這筆錢還上。這壓力是應該有的;如果敗訴,他回中國了。那我如果決定留下來,我會努力工作將來把這筆錢還給你們。”二人立刻說這樣好,你接受了就好。我們仨總得給佟雲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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