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歎服的智者(二)
文章來源: 潤濤閻2009-11-27 17:16:10
令人歎服的智者(二)
 
潤濤閻
 
11-27-09
 
(六)孟爺判案

孟家在本縣是大戶,屬於書香世家。我六歲那年爺爺帶我去見孟爺,那是春節前的嚴冬,半路上看到的滿樹的冰淩掛在樹枝上煞是壯觀,從前見過壯觀的樹淩,但沒見過這麽壯觀的。爺爺說孟爺的腦子就跟樹冰淩一樣透徹。

到了孟爺的家,一個白胡子老頭在院子裏練拳,不用問,他就是孟爺了。有人說他已是百歲老翁,但我爺爺說他隻有九十出頭,1870年出生的。老人跟我爺爺非常談得來,我是長孫,爺爺就帶我去見他。老人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淩一樣透明,冷森森中帶著火辣,一見麵就想把我看透似的。而我隻知道欣賞他那刷白的胡子,心想,將來我老了,也有這麽白的大胡子多好啊。那叫一個氣度,掛在他的下巴上,如同掛在樹上的冰淩,冷漠中飄灑著絲絲美感。

“小家夥叫什麽名字?”
“潤濤”
“幾歲了?”
“虛歲七歲,周歲六歲”
“屬什麽的?”
“猴”
“要是比你大11歲呢?”
“屬雞”
“你有幾個手指頭?”
“10個”
“大拇指是在左邊還是在右邊?”
“手心朝下,左邊的那個在右邊,右邊的那個在左邊。”

我的答複一定在他問完後一秒鍾之內開始。孟爺看看我,便停止了他的練拳而招呼我們進了屋。老人家的書房非常整潔,可惜我還小,不知道他看的都是些什麽書。孟爺是晚清進士,早年從縣太爺做起,官至省巡撫,從二品,相當於現在的省委書記。由於那時候有回避政策,不能在本地當官,孟爺是在東北做官。辛亥革命後他就提前告老還鄉當了隱士。他兒子燕京大學畢業就加入了民國政府,後來在東北當上了有實權的市長。

坐落後,爺爺說是來閑聊,孟爺便談起了他的往事,他談論的故事裏的人物栩栩如生,故事情節跌宕起伏,令我著迷不已,終生難忘。

孟爺當縣太爺的時候審查的案子多如牛毛,但令他終生難忘的有兩件,先說其中的一件。

一個貧苦農家的男孩,因為太窮娶不上媳婦,便被媒婆搭橋與一位獨生女結成連理。條件必然是倒插門,就是要換姓,還要搬到女方家去生活。女方的父母生了幾個孩子都夭折了,活下來的這個女孩聰明伶俐,釣來了個窮光蛋,可一不小心他成了富豪。

話說這個男孩是個不服輸的人,很有心計,答應了婚事就到縣城去闖天下了,反正要離開父母了,還不如幹脆早早離家出走自己闖天下試試。慘敗了,丟人也丟不到哪裏去了,倒插門更名改姓本身就是一種丟人到家了的地位了。

到了縣城,他先給一個商人打雜,能糊口。很快他就學到了經商的門道,沒有資金,就給賣不掉貨物積壓產品的主人推銷,這種行當提成高。靠著他對市場的把脈很準加上三寸不爛之舌,很快他賺夠了自己開業的資金。到了原定結婚之日,他就有了城裏自己租來的門麵了,就把新娘子給弄到縣城二人一起在商業上打拚。幾年後就成了該縣的首富。可二人命短,不幸歸天。對於女孩來說,正是:為傳香火把婿招,卻到縣城做富豪。無端嫁得金龜婿,隻歎命運比紙薄。

由於商業糾紛,縣太爺曾經判過他的案子,縣太爺對這位白手起家的農村青年非常賞識,告訴他一定生財有道,不取無義之財。小夥子對縣太爺的話言聽計從,深得縣太爺的厚愛。這樣,縣太爺就告訴手下人盡力保護這位首富。

不久,案子發生了,現場查看像是首富把老婆殺了後然後自殺。沒有遺囑,二人賬目上除了銀行存款鎖在抽屜裏的錢分文不少,表明不是貪財害命而遭殺害。縣太爺了解到這個妻子是位賢妻,找不到被丈夫殺死的理由,便認為是他殺性質。隻是殺人犯太狡猾,一分錢不拿走,沒有留下痕跡,把現場布置的酷似丈夫殺了老婆後自殺。縣太爺判定是死者的競爭對手幹的,便把該縣所有的同行都抓來審問那天各位在哪裏。能經得住孟爺審問的犯人絕對是罕見的,他那兩隻眼睛能把你看得心理崩潰,這位殺人犯最後還是被他審出來了。

真正體現孟爺智慧的不是破了這個案子(破疑難案子對孟爺來說是家常便飯了),而是案子破了以後的事,這個事極難處理,是智者的活兒。

被殺的這對夫婦結婚數年一直沒有孩子,可這並沒影響倆人的恩愛關係,在商業上打拚也需要二人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通力合作。雖然說是倒插門,可一個縣的首富又有自己的門麵,他不可能履行當年的承諾更改姓名,也從沒機會搬到丈母娘家過日子,老丈人也沒少從女兒那裏得到接濟,也就不敢提倒插門那碼子事了。

現在小倆口死了,男子的父親執意說兒子的遺產就是老爹的了。由於沒有改姓,兒子倒插門的事沒有事實根據,老頭說話非常硬氣。老丈人那頭知道縣太爺是個講公道的人,雖然倒插門沒成事實,但當初說話也該算數的,想到這裏,他就找了縣太爺。縣太爺聽後覺得這事最好私了,人剛死,兩邊的老人鬧財產糾紛對不起死去的後生。把雙方老人叫到縣衙,縣太爺建議四六開,因為男方家裏人多,需要的錢也多。女方隻有父母倆口,需要的錢可以少一點。女方老人一聽立刻同意了,可男方老頭不同意,他說的理由很充分,說縣太爺胡亂判案,天底下哪有老丈人繼承女婿家遺產的?這倒插門的事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縣太爺搞明白了,老頭要100%的遺產,老丈人那頭一分不給。為了和諧,縣太爺退一步,說那就三七開如何。老頭說沒有三七開的道理。縣太爺又退一步,說那二八開如何。老頭說不行,這是我兒子的財產,沒別人什麽事。

縣太爺說了,人家姑娘要是嫁給他人,說不定就不會遭受被殺的厄運啊,殺人犯都說要殺的是男的,女的算是倒黴。老頭聽後不服,說那是兩碼事。殺人歸殺人,遺產歸遺產。殺人犯該咋判就咋判,遺產該歸誰就歸誰,二者不是一碼事。

縣太爺被老頭給說住了。但他還是不死心,便說:本來殺人歸殺人,遺產歸遺產,這可是法律。可現在想私了,就別認法理而是該認情理。

老頭一琢磨,雖然自己不懂法律,可一聽縣太爺這麽說自己心裏有譜了,也就是說按照法律,遺產就得歸自己。所以,老頭說不想私了,同意法律審判遺產案。

縣太爺被擠兌得走投無路了,隻好走法律一條路了。開庭前那天晚上縣太爺一夜無法入眠,翻來覆去睡不著,到了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可剛一入睡就做夢,在夢中夢到了這個殺人犯交代的詳細殺人過程。這個過程讓縣太爺想到了遺產的路子。他突然醒了,為了不把夢中的謀略忘掉,他立刻起身寫了下來,然後放心地睡去了。

開庭的時候,縣太爺看到了趾高氣揚的老頭,他整了整思緒,畢竟一夜沒怎麽睡覺,腦袋有點嗡嗡響.縣太爺先把殺人犯叫了來,這一招讓老頭感覺很不爽,心裏也不服,明明是遺產案,該審問的是兒子改沒改姓,算不算倒插門。

可縣太爺再次提審犯人,他的目的可不是老頭想的那樣。

犯人重複了一遍殺人的過程,就是進屋後看到女的一人在,便問她她丈夫是否在家,她說在裏屋示意讓他進去談。畢竟是常打交道的同行,她根本就沒往壞處想。進了裏屋,男的寒暄後就起身給他倒水,他就趁勢把尖刀插入了男的的心髒。殺了男的,到了外屋,女的剛想逃跑,那哪裏來得及?尖刀也插入了她的心髒。然後,犯人就把尖刀放入男人的手中,把現場布置完後離去了。

犯人講完了就退堂了。縣太爺說話了:

“按照法律,丈夫死後,沒有孩子,家庭財產就要由妻子一人繼承。當殺人犯殺死了她丈夫,他們倆的共有財產就是妻子一個人的了。她的財產理應由她自己支配。丈夫死了,她與丈夫的婚姻關係就天然解除了,她可以與其他男人結婚。在她沒死的那一刻,她就是法定的財產擁有者了,這些財產都是她的了。此時的她與天然解除了婚姻關係的男方的父母已經沒有了法律上的親屬關係了。而與她生身父母的親屬關係不能解除。所以,她的財產在她死後,理應由她的親人繼承。她沒有孩子,她最親的親人就是她的父母。”

縣太爺的話老頭全部聽明白了,兒子死在前,兒子死後的財產歸媳婦。媳婦此時與死了的丈夫沒有了法律婚姻約束,可以嫁人。財產也就與原來的丈夫的親屬無關了。雖然那段時間短促,她無法實現改嫁,但法理上她具有這個權力。改嫁後她如果死了,她的財產屬於第二個丈夫,與第一個丈夫的父母無關。此時他知道了兒子的財產按照這個法律判決自己是分文都得不到,便立刻給縣太爺下跪,說自己混賬,把事給搞亂了,這事本來就該私了。

老丈人站立起來說話了,提議自己要4成,男方也就是親家得6成,這樣他可心安理得。老頭立刻認識到親家是好人,過去來往不多,現在了解了對方寬宏大量。因為自己太窮,一輩子沒見過幾個錢,有點見錢眼開。相比之下,人家就看得遠多了。想到這裏,他便激動地說倆家對分就好了。縣太爺知道老頭三個兒子死了一個,還有倆,也都成了家,就建議是否把他小兒子過繼給親家老兩口。小兒子覺得這樣很好,就同意了。這樣,財產兩家分,倆兒子也兩家分,雙方老人各有一個兒子。
 
老頭對縣太爺佩服地五體投地,磕了一大堆響頭,梆梆地砸地。說這輩子碰上了孟爺這個令人不得不服的智者,是祖輩積了陰德,是上蒼的造化。

後來兩個大家庭其樂融融,三代人恩恩愛愛,關係走得很熱乎。
 
 
(七)冤死的解放軍戰士

我有幸與河北省省委常委兼河北公安廳廳長相見。閑聊了幾句,二人都發現很喜歡跟對方交談。他說:“潤濤,我給你講點我經曆的案件,這些都是令我後悔終生的故事。”從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這些故事給他一生帶來的遺憾與痛苦。

他先說的是一件解放軍戰士的案件。

一位來自河北農村的解放軍戰士,背著槍在軍分區外麵巡邏的時候聽到遠處有女人的喊叫聲。因為是早秋,玉米地裏的莊稼把視線給嚴實地擋住了。這位解放軍戰士就朝著喊聲的方向猛跑。可是聲音聽不見了,不知她在何處。一轉過彎,她發現那女孩就在眼前不遠處。她被兩個男人壓倒在地,那是玉米地的小路邊上。兩個男人一個在堵她的嘴,一個在用力把她往玉米地裏托。

沒有經驗的解放軍戰士立刻喊叫:“住手!”倆流氓一看背著槍的解放軍來了,立刻鬆手往玉米地裏逃竄。解放軍戰士跑到女孩跟前,把她蒙在嘴上她的圍巾解開,此時的她嚇得渾身顫抖,臉色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解放軍戰士把她扶起,讓她走回家。可她說自己害怕,提出讓解放軍戰士送她回家,他也就答應了。

可這倆流氓在玉米地裏沒逃走,看著解放軍戰士護送女孩走了便知道下一步就是報案了,解放軍戰士絕不可能隱瞞案情的。可這個女孩對他倆的長相看得一清二楚,破案非常容易。他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一看四下無人,立刻跑了過去悄悄地追上了解放軍戰士和那個女孩。他倆突然從後麵把解放軍戰士抱住然後按倒在地,奪過他的槍,接著,一個人用身體壓住解放軍戰士,另一人把槍倒過來用槍把子朝嚇得魂不守舍攤倒在地的女孩的頭上砸。女孩死後,他倆就把解放軍戰士扭送到公安局。

由於是解放軍強奸民女,河北軍區的軍事法庭也參與了審訊。畢竟是兩個目擊者作證,解放軍戰士強奸女孩無法得逞就想用槍把子打懵女孩然後奸汙,沒想到用力過猛,女孩死了,當他準備奸屍的那一刻,路過的兩個男人走到了跟前,他倆立刻將已經退下褲子的解放軍戰士擒獲,扭送到公安局。

解放軍戰士經不住審訊的折磨,到了生不如死心理崩潰的地步,也就隻好招了。那倆流氓怎麽揭發的,解放軍戰士就怎麽承認。

作為河北省公安廳廳長,這個案子他必然親自經手,但那時候槍斃人需要省委書記劉子厚審批。文革那時候是黨的一元化領導,省委書記是理所當然的省軍區政委,劉子厚也就是河北省省委書記兼中國人民解放軍河北省軍區政委。所以,那時候河北省人,不論是解放軍還是市民,死刑犯都得由他批準簽字然後槍斃。

但劉子厚是省委書記,他每天要忙於政治鬥爭,由於強奸殺人不屬於政治犯,那時候不在政治範疇的就不算是大事了。刑事犯人如何定案,公安廳和省高院的人一起研究,做出決定後如果是死刑,就交給劉子厚畫個鉤就拉到刑場槍斃完事。

這樣,這位解放軍戰士很快就被槍斃了。兩個流氓得到了獎勵,很快被他們單位評為活雷鋒積極分子.在槍斃解放軍戰士之前,需要通知他的家人,主要是關於槍斃後屍體的處理問題。解放軍戰士的父母兄弟姐妹們一聽肺都氣炸了,好好的人不好好地當兵,去強奸婦女,這個畜牲哪裏有資格保留什麽屍體骨灰的?組織上願意咋處理就咋處理吧。這個原本是“一人當兵,全家光榮”的烈軍屬,一下子成了“被殺家屬”,而那時候的“被殺家屬”屬於黑五類,是見不得人的。

這樣,解放軍戰士的屍體就在槍斃後立刻被大卸八塊了,省委各部門的領導們需要角膜的就把眼球取走,需要腎髒移植的就把腎髒割去,需要心髒的就挖心,需要壯陽的就割掉雞雞拿回去煮著吃,反正扔了也是扔了。沒人要的部位就交給了醫學院用福爾馬林泡上當標本。這樣一來,解放軍戰士死後也為各級黨政領導們做出了應有的貢獻。

可是流氓就是流氓,改也難。二位輪奸女孩上次沒得逞,碰上了解放軍,後來屢屢得逞,而且女人都選擇了吃啞巴虧不報案,他倆就一邊頭上頂著活雷鋒的光環一邊享受著成功輪奸婦女的得意之作。不到三年,又有類似於第一次的場麵,而這次,他倆依然仿照第一次的做法,把強奸未遂的女人打死,然後把管閑事的活雷鋒製服後扭送到公安局。

強奸殺人犯被判死刑前需要這位廳長審查。在審查這個案件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幾年前那位解放軍戰士的案件,與該案件幾乎一模一樣,所不同的隻是這次被扭送到公安局的是個老農,而非解放軍戰士。他立刻把舊卷宗拿出來對比,看看這倆活雷鋒是否是前案中的那倆模範。一看,名字一模一樣,他的腦子轟的一下,原本的畫麵立刻在腦海裏複原了。他當即到現場,自己親自審問。他審問的不是那個被告老農,而是那倆活雷鋒。廳長就是廳長,幾句話就把倆流氓搞得心理崩潰,徹底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實。

正當我要問他組織上是否把那位解放軍戰士的真實故事告訴了他的父母家人,是否給予了補償,恢複名譽,此時一幫子人進來了。廳長立刻轉移話題,給了我一個眼色:“潤濤,我們講黃色笑話吧。”他的這個舉動使我很吃驚,跟我在一起時聊天總是人間智慧的話題,而對於他認為是平民百姓,就用黃色笑話伺候。這使我天然想起了當年我爺爺帶我去見孟爺,我們臨走時孟爺告訴我爺爺的話:“跟小孩子談論智慧,我平生還是第一次呢!”

這次談話後,我再也沒跟廳長見過麵,沒能有機會告訴他為了不再造成冤假錯案潤濤閻的三點建議:

第一:國家修改法律,將所有立即執行的死刑犯人,一律改為緩期二年執行。這樣,那些被冤枉的解放軍戰士們就有機會得到昭雪。

第二,要學學孟爺審案的智慧。潤濤閻本人知道孟爺審理的很多疑難案件,一個個奸詐無比的惡人,都難逃孟爺的推理判定。相比之下,廳長們就差太多了。要是那倆流氓真的從此不再強奸婦女,解放軍戰士的冤案永遠都不會查出來了。而這樣的案子,絕對逃不出孟爺的嚴密邏輯推理的。

第三,孟爺是考舉製選拔出來的智者,當初廢除科舉製其理論基礎是說科舉製不如民主選舉製,科舉製的晚清落後於民主的英美而被欺負。那既然不能搞民主選拔人才,何必不恢複科舉製?這啥都不是的選拔製度,冤假錯案比比皆是,平反了一批又出一批,怎能實現司法公正與社會公平?

這個案子給我留下的思考主要還不是廳長與孟爺的智慧高下立判,而是那位解放軍戰士在刑場臨死前的想法:他是鄙視省委書記、公安廳廳長、法院院長們的愚蠢,還是悔恨自己太傻學了雷鋒?他是感歎:難道省級的辦案人員中就沒有一個能對付流氓的智者?還是抱怨:幹嗎從小教育我學雷鋒,既然你們把流氓當成活雷鋒積極分子?
 


後記:
那時候,我隻能想到對死刑犯人緩期執行,果真如此,被割喉然後槍斃的張誌新也死不了了。張誌新的死讓我黨永遠擺脫不了遭受曆史的譴責,後來給她恢複名譽以及把毛遠新判刑入獄的做法依然洗刷不掉那黑暗無比的無恥肮髒曆史記錄。今天,我絕對讚成免除死刑。讓死刑犯人們終生勞動,給社會創造財富,比殺了他們強得多,也體現了人性的光輝。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