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登高是中國人的傳統習俗,隨著國內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人們登高賞秋的興趣更是有增無減。據親友言,近幾年來,廣州人重陽登山熱情澎湃,大有踏平白雲山之勢,真可謂熱鬧非常。大概受親友影響,我那一向好靜的太太竟也提議:重陽去登山!我是好玩之人,說起玩即躍躍欲試,豈有異議?
重陽當天,日麗風和,正是郊遊好日,唯孩子另有節目,成就了我和內子的二人世界。趁著晨風微拂,我們興致勃勃地直奔南卡州的桌岩山。該風景區離我們住處開車隻需四十五分鍾,十分方便。此前,我們已經來過多次。愛其綠樹蔥蔥,空氣清新,如同氧吧,常令人心曠神怡,加之登山沿途景色優美,且有多處流水可玩,是我心中所愛,所以屢玩不厭,旦有客人來訪,亦多帶其同遊桌岩山。
輕車熟路,我們先來到山下小湖,找一靠水處,攤開塑料布,茶水飲料,水果食物,一應擺開。我沿湖環視,見碧水澄清,一派靜逸;沿湖秋樹,紅葉如花,三色弄彩,在涼風中,搖紅撞綠,百彩生嬌;風中秋葉,隨緣閑落,是詩是語,任人遐想;水中倒影,靠湖邊處,斜色如夢。在水中央,天色顛倒;偶有遊魚,蕩水生波,圈圈漣漪,把影彩搖動,向湖邊潑去……此時,人未入山,已沾山色,我非詩人,已有詩意。在心湖蕩動間,我詩意閑生,已拾得兩句。
我和內子踏葉湖邊,看著湖光水色,呼著秋風氣息,聽著鳥語蟲鳴,聊著人生往事,覺著無盡愜意……忽聽得一聲歡叫,原是不遠處的小孩釣著大魚,大概為這意料之外的收成而驚喜,又或為這意料之內的收獲而歡欣。見此,我亦於閑閑然間,取出釣具,掛鉤擺線,輕拋水間,然後把釣竿掛在樹邊,由得漁與不漁,自做薑太公去了。我獨自仰臥草坪,半眯著眼,看著天上朵朵白雲,在藍天間輕浮漫動,慢慢體會人生如夢,富貴如浮雲的高論。偷眼太太,隻見她帶著盈盈笑意,拿著照相機專注於拍攝水間倒影,那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獨自怡然淺水間的滿足令我感歎:人生要的並非都是大富大貴,身體的健康,心靈的滿足便是人生最高的境界。
突然,魚竿扯動,內子驚呼:“有魚上鉤”!我急步過去收杆。二兩不足的小魚而已,不值一喜,不過我還是小心翼翼地為魚脫了鉤,又放回湖裏。心裏也為小魚兒祝句好運,不要再為貪食而上鉤。貪一點而失自由,自是不值,貪一點而失生命就更是不值了。說實話,我之釣魚已然是不問漁獲隻求童樂的不貪境界。人生,大魚大肉是一餐,粗茶淡飯也一頓,而天天大魚大肉說不定還來個高血脂,高膽固醇,高血壓……嗬嗬,生活還是簡單點好!
我們吃過簡單午飯,收拾好釣具行裝,開始登山。此時遠足的人也多起來,寂靜的山林平添了些些生氣。我們沿著流溪小徑,緩步而行。林光斜照,灑著淡蕩,溪水泊泊,漫過卵石,流過岩邊,穿過落葉,向東遠去……行不遠,兩中小瀑布,相對而下,中瀑水聲急勁,調高而壯,小瀑水聲穩勁,調不高而沉實,兩聲響和,別有諧趣。行半山處,一瀑布飛流直下,水花飛濺,彩虹隱隱,七色飄渺;飛流之下,譚深數尺,水色清瑩,有冰晶之態,涵聖潔之感。遊人到此每駐足,各自歡欣留倩影。我們夫婦亦不甘寂寞,學著年輕人相依相偎,凝聚了那一刹那親熱。步在林中,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著腳下的老樹盤根和周邊的片片青苔,忽然有感:百年老樹,孤寂深林,甘之如飴,又總能得青苔的不離不棄,圍繞四周,聽落葉的絮語,秋果的歎息,最要得的不就是這種閑淡嗎?老樹青苔如此,人又如何?
登上桌岩山頂,環視山南嶺北,紅黃綠三色,無風處,如君臨天下,一片莊重。風起時,似彩裙搖擺,惹人心動。眼前:青春少艾,群男群女,或樹間楓下,拾葉留紅,或岩前石上,爭相留影,要把青春歲月,留在畫間,存在心裏;老人孩子,在繞膝笑玩間,把祖孫的和諧,釋放延伸,共逐諧情。 遠處:經霜楓葉,連片醉紅,也許是二月花,也許是醉如霞,她們和落日晚霞,渾為一體,共癡共醉;啊,天上的紅霞尚有生命,隨風閑動,亦離不了,已醉的雲嶺!她們,象戀人,她們,是戀人,依依不舍,相倚共行。我雖才拙,但詩魄觸動,又得四句。
下得山來,臨溪小歇。蕩一蕩流水,掬一把清泉,洗一洗手臉,清涼之意直達心胸,精神為之一振。大概靜洗煩去,爬山時的點點躁熱,頃刻卸去,運動後的滿足,怡然而生,心光亦驟然而明。竟得完成小詩《秋行有感》:
水澄花倒映,葉落賦閑聲。楓色連天醉,雲霞共嶺行。
青春爭集頁,老少逐諧情。靜洗煩塵去,心光小煦明。
2007-3-12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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