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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2月， 我開始四處搜集資料，準備報考聖加侖大學的MBA。當時的情況是，女兒已經進入小學。我自己慘淡經營著一個很小的設計公司，接到的活的數量和時間要求都很不規律。常常會為找客戶而發愁。台燈上掛著一個母親送的吉祥結，有時候看著它就笑起來。依然是那幾個固定的客戶，有活的時候肯定來光顧，不然便無聲無息。這樣的客戶多幾個就好。也幻想過某一天突然有好運降臨。可惜奇跡一直都沒有發生過。非常慵懶而平靜的狀態。每天早上送女兒出門後，會覺得時間有多。可是是那麽懶，因為沒有了目標和希望。和其他的瑞士家庭婦女一樣，在瑞士這片樂土上幸福而知足地打發著時光。種很多的花，也有蔬菜。時間就這樣流走。
樹預動而風不止。在和婆婆的一次談話裏，她提到如果沒有她的兒子，我這樣的外國女人就會流落街頭，所以我最好勤快些，把家打理好，伺候好自己的丈夫。在她的觀念裏，男人甚至從來不用進超市，除了工作便是休息和享受。所以我的任務便是讓男人滿足。這和我從前受到的教育很不同。這些年，我已經在努力讓自己改變。可是。我想我改變不了自己作為一個中國人的本能一樣的危機感。那次受到婆婆的教訓後，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完全依靠一個人，在這個時代和這個社會，是否是太危險的賭注。看到過身邊的人和事，有時候結局那麽措手不及和殘忍。比如對麵的女鄰居和丈夫離婚，男人搬到另外一個女人家去的時候小的那個孩子隻是一歲。親眼看到她到處去找工作，臉上的皮膚突然變得衰老幹燥，而她的大兒子，因為心理有問題，每個星期還被帶去看心理醫生。其實那個離家的男人，也並不是一個可惡的品行敗壞的男人，隻是不愛了，也不會有絲毫的憐惜和留戀。這樣的時代，這樣的社會，誰可以保證地久天長。那些婚姻的童話，有多少可以經過時間的打磨。
後來就想找工作，反正孩子已經大了，每個星期隻有一個沒課的下午，其他時間都在上學。在瑞士，大多數的女人在有孩子後放棄了事業上的發展。全職在家或者幹一份解悶的半職工作。我盤算了很久，象我要作回建築師是不可能的。建築師在瑞士是最棘手而工資最低的白領行業，而且不能半職。那些半職的工作多數是簡單、沒有太大責任的工作，可以和別人分著做, 比如，秘書，售貨員，這樣的工作最基本的技能要求是德文，隻有本地的女人有優勢。我其實一直想改行，可是又實在隻會設計。問了一些在蘇黎世謀生的中國人，很多是通過重新讀學位脫胎換骨。我聯係了聖加侖大學的MBA，並且谘詢了一個人力資源的專家朋友李察改哪行比較適合女性。那天我請李察在尼德朵夫附近吃飯，他幫我分析了職業目標和申請工作的一些技巧。他說，人事和傳媒，是比較女性化的職業，可是以我原有的背景，入門很難。如果要入門，一般的職業大專學校的文憑（德文授課考試）也足夠，隻是這類課程都是德文授課考試。我聽到後低頭不語。至於我認準要讀的MBA，他認為太興師動眾。MBA適合有一定管理經驗和領導才能的層次，那類人走上管理的路就必須一輩子很努力地工作和向上爬。而象我這樣的一個女人，即使有了MBA也必須從基層做起，將來也未必有那種為事業而放棄一切的精神和精力。我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認為，自己作為一個德語不好的外國女人，除了MBA似乎別無出路。他看出我千方百計想避開德文的難處，作為權益之策，建議讓我申請MBA的同時試試找基層的工作，比如秘書、助理之類的職位。我覺得希望不大。有多少公司願意找隻會英文、德文一般的雇員呢。
那段時間，還聯係了兩三個華人朋友，和他們交談。一個朋友讀過了MBA，順利擺脫了純技術背景找到了合適的工作，他認為MBA很有用，並且給我了很多報考聯係MBA的幫助。另外一個朋友，在準備報考MBA的途中找到了一個合適她的職位，於是把她所有的入學考試的資料送給了我。如果沒有他們的鼓勵和幫助，我會如同迷路的外鄉人。
是去年二月在網上搜索到現在公司的征人廣告，全球性大型公司，尋找過工程業務部裏市場傳媒部助理，要求有工程背景和設計才能，英文和德文流利和優秀書麵英文能力、以及在國際公司工作的背景。我符合所有的條件。工作地點是T城。家的附近。我用電子郵件發了求職信。兩天後人事部的主管安娜給我電話約麵試的時間。電話的時候才發現工作地點T城是蘇黎世州的T城，離家並不近。當時就查了公共交通情況，單程需要一個小時。還有一個問題：這個職位需要常在公司的幾個不同辦公地點跑動，所以必須要會開車。恰恰我是個車盲。在電話裏告訴安娜這個缺點，她馬上猶豫，說，那等於有些殘廢。這話出口後，有短暫的停頓。雙方都很尷尬，不知是否還要繼續約時間麵試。我幾乎要放棄了，但是還是問了一句，那麽，你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麵試人選？她說，就是還沒有所以才要你來麵試，符合這個條件的幾乎沒有。最後，勉強按她的原計劃約了時間。可是雙方的熱情都減了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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