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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下這些照片，是在兩個星期前的一個午後。沏了一壺茶坐在院子裏，看到滿園的花色，心裏非常欣慰。跑到樓上去取相機。
搬進這個家已經是四年半。記得那第一個春天，我們穿著老舊的衣服在雨裏挖巨大的坑來種竹子。那個時候這一帶還剛剛建好，如同工地。
突然想到生活是如此旺盛，生生不息地在時間裏繼續。即使是平淡，卻還是會滋長和改變，就如同這個漸漸成形的花園，和院子裏外玩耍的孩子。
相機，是一個行蹤不定的愛好攝影的朋友在聖誕節前送給我的。 我把相機架在桌子上，觀察光影的變化和效果，反複地拍同樣的東西，然後再比較那些圖片，在屏幕上刪除那些不滿意的文件。時間那麽消磨過去。那一刻覺得自己在做的，是件極有趣的事。所以心裏想到那個朋友，心裏充滿了感激。
初冬的星期六，他背著一套尼康的數碼相機領著我去大霧彌漫的山林。走了幾個小時鋪滿厚厚落葉樹枝的路。他說他喜歡霧裏那些光禿的樹木，還有透過濃霧的那些淡薄蒼白的陽光光束。他指給我看頭頂茂密枝幹後間的白色的太陽，那絕美淒涼的瞬間。然後我們坐在巨大的樹根上整理那些拍下來的景物。露水偶爾滴到小小的屏幕上，或者是頭發上、身上。
照片往往無法盡致地表達視線直接和風景交接時那種深刻的體會。可是他說，在時光的流失中，他開始對很多事和人產生眷戀和珍惜。照片留下的是一些痕跡。痕跡勾起回憶，時光中的某個纏綿的片刻，美而傷感。
他在很遠的一個地方給我寫郵件，說， 認真讀一讀相機的使用說明，然後你就可以帶著它上路了，去拍那些時光的痕跡。
於是，真的，從那個聖誕起，我開始帶著它上路了。
一直記得他的話，和他在霧裏的山路上用相機對焦的姿勢。 攝影常常需要耐心和靈性，那是他和外界、和時光交流的方式。
在那個炎熱的午後，我不停地用鏡頭搜索綠葉花叢裏跳躍隱現的陽光和陰影。然後靠在寬大的椅背上喝茶，看著女兒在草地上找尋青蛙、在院子中央的小充氣水池裏玩水、用水槍四處亂射、或者是坐在陽傘下的充氣沙發上對我說話。陽光漸漸移轉、變得柔和和清涼。這是生命裏一個有微風和花香的安詳的夏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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