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時候，生日是一件頂重要的事情。那個常常盼望的日子，意味著可以有3個煮雞蛋，還有姐姐和妹妹羨慕的眼神。14歲的時候，母親給我買了一支像樣的深紅色的鋼筆，她說你現在長大了，不再是兒童。那是我能夠記得的第一件生日禮物。

18歲離家，就漸漸失去了對生日的期望。現在想來，一個原因是因為生活的不穩定和忙碌，還有就是因為遠離了真心真意記住自己生日的最親近的那些人，那種觀念就會淡薄。後來，就成了慣性。父母是每年都會給我打電話祝賀生日快樂的。由於代溝、不同的生活經曆和長時間的不在一起，我們之間已經不能夠進行很深入的交談了。可是羅嗦的一大堆言語，是溫情和真實的。聽得出來，每一次母親的聲音都帶著過分的擔心和關注，因為知道再好的祝福，也無法實質性地保佑我這個遠方的女兒。

記憶裏很少有朋友記住我的生日，而我自己，也是個隨隨便便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於是就在一年年裏讓生日靜悄悄地走過去，有的時候會想起來一個人去月光下散步，對著自己的孤獨和倔強微笑，隻此而已。可是還記得大學四年級的一個早上，我到繪圖教室去趕圖，掀開蓋圖的桌布時看到的一本嶄新的粉紅色日記本，封麵上繁花似錦，本子的名字是：夢的思念。翻開來一看，裏麵是女友擎的筆跡：生日快樂。那一刻把本子舉起來，跑到擎的麵前，說不出話。那一天的傍晚，我們又合謀作弄了一個男同學，藏起了他的書包，逼著他去買了兩個冰淇淋。那一天真是快樂。

有幾個生日是在旅途中，風塵仆仆，自然是無瑕顧及，何況已經是個妻子和母親，關心的更不再是自己，而是孩子和丈夫。就好像去年的生日，我帶著女兒抵達北京。當天的晚上維納的一家和我們一起去後海劃船，我們在用紙折的小船裏點上蠟燭，然後把它們一一放進湖水裏，讓它們在水上飄走。那一刻心裏有些淒涼。周圍的一切都喜氣洋洋，可是沒有人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其實那個城市裏有一個曾經愛過我記得我的生日的男人，他也已經將它遺忘了。真實的生活就是如此吧。……

今年，蓋瑞對我說，我可以請自己的朋友來開party。我執意不肯。於是他在那一天訂了20天以後的兩張歌劇票，很好的位置。後來我們去看歌劇，算是比較隆重的而且安靜的一次慶祝。發現還是有一個相親相愛的人好。可是童年時候對生日的那種單純的期望已經永遠不再。而且發現自己是老了，不願看到時間一年年標著標簽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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