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嶽王廟出來，走出一條過街隧道，西湖如一麵鏡子，一下子就展開在眼前。

蘇白二人已乘黃鶴西去多年，蘇白兩堤卻仍在默默承載遊人的腳步，聽湖水訴說綿綿不絕的故事。

相對於西湖的景，更吸引我的是西湖的曆史和傳說。

小時陪老媽看粵劇《白蛇傳》，懵懵懂懂的，不甚了了。演員們對那段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的演繹，卻到今天還在我腦子裏留下印象。小白的癡心，小青的義氣，許仙的薄情，法海的下作。。。。對白蛇的同情和對法海的恨，是那時就開始的。

終於親睹西子湖邊上據說曾經被法海用來鎮過白蛇的雷峰塔。其實真正的雷峰塔80多年前就倒掉了，正是在中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土崩瓦解之後不久。10年前就地重建的雷峰塔，雖然號稱四個第一，卻是不折不扣的贅品，新得怎麽看都假。

雷峰塔的倒掉，狠狠地砸碎了封建禮教的枷鎖。美麗的白蛇在人們心裏化作蛟龍在江河湖海騰躍，醜陋的法海卻隻得永世躲藏在螃蟹裏惶恐度日。

“精英”和百姓，心裏各有各的秤。

在精英們製定的諸多戒律裏麵，許白之愛，大抵觸犯了兩條。自由戀愛和妖人相戀，都不符合衛道士們的禮教。他們在乎的是等級，秩序，“和諧”。自由在他們的字典裏是不存在的。

我反而覺得妖魔鬼怪比人更有情有義。

比如那白蛇。

比如聊齋裏的那些女鬼。

“和尚本應該隻管自己念經。白蛇自迷許仙，許仙自娶妖怪，和別人有什麽相幹呢？他偏要放下經卷，橫來招是搬非，大約是懷著嫉妒罷，——那簡直是一定的”。

──那個江浙人總是說出我的心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