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些地方置身其中是分不清人到底在哪裏的。比如有個地方叫世貿天階，打的廣告是全北京向上看。那是因為晚上，有彩色電子的屏幕，可以絢麗多彩的點綴這時尚的街道。我去的時候是白天，隻看見臨街的品牌店大字寫的是Zara，進到Mall裏麵，迎麵就是Star Bucks，我不由得掏出不知哪次參加酬賓活動得的現金卡，要咖啡喝。服務小姐溫語婉拒了之後，才有這裏還仍舊是北京的感覺。Mall裏也放著音樂，也是不見多少人，橙黃燈光照著麗人的廣告，很有些冷峻，有些不真實。

北京有很多各種風格的餐廳，那天是去和朋友在雲南風味的中8樓吃飯，三裏屯那邊。餐廳在深的巷子裏，外麵看很不打眼，對麵還經過一個小學校，操場上靜悄悄的。我們去的早，開始沒什麽人，而後，陸陸續續，多少是白領模樣的，一波波湧進來。菜很好吃，竹筒裏裝米酒，透著原始的淳樸。可我們看了半天，疑心這長長的竹筒沒法很好的清洗幹淨，口很小，底下又是封死的。想到這裏，再看米酒，就覺得更有些混濁。不過，不想得時候，還是覺得很不錯的，很簡潔時尚的裝修風格，菜肴也都是別出心裁的好聽好吃好看。比如，茉莉花炒雞蛋，嫩黃雞蛋中有綠芽苞的茉莉花，配上些碎紅辣椒，不吃也看著舒服。

這邊借著各國領事館的源頭，更加和國際化接軌。三裏屯當然仍舊出名於那些異國情調的酒吧，一家家在午後的樹蔭陽光下打盹，入夜才會睜開眼活波瘋鬧起來，這時看它們，其實是很安靜休閑可愛的。又新修了三裏屯Village的商務區，彩色的玻璃牆，很多時髦商店。有個小廣場，裏麵正在做個活動。小青年們穿著小西服，對來往行走的人說，“簽個名許個願吧，可以掛在那邊。”這願是許在一個橢圓形的白塑料片上的，那邊果然已經掛滿了雪白的一樹。和寒山寺的滿鬆樹的火紅布條大相徑庭，但又沒什麽本質區別。商店都穿金戴銀的闊氣，裏麵的裙子，價錢讓人瞠目結舌，那家店叫白領。據說也是國內一家時髦品牌，衣服的確樣子還好，但我覺得可以改名叫金領。普通的白色裏，真也消費不起這多金的炫耀。

因為要去坐地鐵，順著使館區的路走，那天天氣正好，是北京的金秋。因為是使館區，也還有些法國梧桐避蔭遮道的浪漫氣息。一家家使館走過去，門口衛兵筆直地站著崗位，也沒有什麽排隊的人。德國大使館樣子怪一些，一條巨大藍色的分不清是什麽的懶龍模樣的橫懸在門楣上，很突兀。想起當年去美國使館簽證的事情，要早起去排隊，要提心吊膽祈禱著能碰到好人，穿什麽衣服梳怎樣的頭都有講究，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在使館門口自發組成類似目前網絡板塊才能完成的八卦交流功能，對策很多，失望很多，希望更多。我簽證通過出來，遠遠望見人群中等我的父親，一口一口不停地在吸煙，其實那時在家裏的嚴打下他都已經基本戒煙了。我也不知怎麽上前去告訴他，他是希望我簽證通過還是不通過呢？那些滿地的煙頭知道。

秀水街也在離這些地方不算遠的地方。以前是小棚子一個接一個，如兩軍對壘駐紮的連營，望去擁擠而綿綿不絕。小攤上都掛著幾乎一樣的T恤，一樣的大號有馬球標誌的襯衫。現在他們都集體搬到了高大的樓裏，一層層鋪開來更加壯觀。店主都會講流利的英文，足夠說動駐足猶豫的老外。“Very Cheap”，他們一邊說，一邊舉著手裏的計算器快速的按著，“Only 10 Dollars。” 這種即刻的準確的外匯牌價翻譯，很能打動人心。壯觀歸壯觀，走久了就發現每個鋪子賣的東西都很類似，沒有很新鮮的花樣，這家價錢沒講下來，走幾步一定會有同樣的。我一直納悶他們怎麽賺錢，千篇一律的店麵，東走西走就繞不回到原來的地方，下次怎樣留住回頭客？買了一些裙子還有包。當然是A貨。那位大姐先是給我看Catalog，然後打手機，就有人神神秘秘送過來包裹。“LV的新款，你看看，這拉鏈都是一模一樣的。”

頭暈腦脹的講了價提著大包小包出來，街邊有意大利風味小店，露天座，蓬著頭發的老外在大口大口吃批薩，很香。看了，還是不知道身處哪裏，自己該去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