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螃蟹的和吃炸醬麵的--VT槍擊感言
文章來源: 明亮2007-04-18 17:34:54

如果不是生下來嘴裏就含著銀勺子金叉子或者有塊晶瑩璀璨的玉石的小孩兒,在充滿疑問的成長過程中,一般會象家長問以下幾個問題,小孩兒是怎麽生出來的,為什麽給我起這麽一個怪名字,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某某家為什麽比我們家有錢?

最後一個問題具體表現形式不同,比如我小時候,對錢沒什麽概念,問的是為啥我們家老吃炸醬麵,而某某家吃的是螃蟹?其實她家吃螃蟹時候,我還沒看見,是第二天她叫我過去,吃頭天剩下的螃蟹腿。那幾隻螃蟹腿的鮮香,灑了一屋子一樓道。蟹香繚繞三日不散。當時我們那群孩子的平均生活,是每天去商店買兩毛錢肉,一路上舔著五分錢黃醬回家。除去大半的白花花的煉油肥肉,如果炸醬麵裏能夠咬上一塊磁石的肉丁,大抵會微笑認為那天自己過生日。喜愛穿漂亮衣服的小女孩兒可能會問某某為啥老有新的漂亮衣服穿,而喜歡玩具的小孩兒會流著口水看著某某的新玩具,問自己怎麽沒有?

小孩兒到底是怎麽生出來的,看家長的想象力。從千篇一律的種子學說,到奇幻浪漫的從花蕊裏蹦出來的,答案五花八門。以至於有女孩長大了,堅決認為被男孩子拉了手,肚子就會大。解釋名字的來曆,非常嚴厲的檢驗著做家長是不是有學問,有時還可以看出家長相愛的程度。比如,他們的小孩子的名字會是爸爸的姓和媽媽的姓或者名連在一起,有的肉麻的中間加個愛字,比如張愛周。懶惰一些的,就叫張周了。

最後一個問題,是直指家長的經濟能力,在社會生存的能力。其實和這個問題比,上麵兩個檢驗想象力和有學問能力的問題簡直不是問題。家長這時候多少會有些惱怒。我不知道其他家長是怎麽和他們孩子解釋的,我家的解釋是她家老吃螃蟹是因為他們吃不起炸醬麵。這個解釋,讓我在想念鮮美的螃蟹同時,非常自豪的告訴其他小朋友,我家每天都能吃上炸醬麵。

當年陳勝吳廣在烈日炎炎下彎腰插秧的時候,也想過這個問題。他們除了錢,還敏銳意識到了權力的問題。當他們在水田直起腰的時候,望著天上飛的大雁,就已經想明白了,他們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同時和他們一起插秧的,聽到他們這樣有見識,就很諂媚的說,“苟富貴物相忘。”

於是陳勝吳廣揭竿而起了。青少年時代的毛澤東,一身長袍,每天做書記員,工作非常無聊。可他也是很有誌向的,看見了當時最時髦的幽靈一樣漫步歐洲大地的最新的共產主義宣言。後麵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能到美國來,其實和他讓泥腿子翻身,弄到城裏念書很有關係。要不,我爸肯定不能遇上我媽。我這會肯定農村老家裏,喝叱著我最小的孩子,七丫頭,讓她別把鼻涕往嘴裏送,而不是坐在電腦前麵寫什麽博客。

拉登大叔想明白了,這不平等是美國人幹的,把他們炸了就行了。很多人也信了這個,他們開著飛機就去撞樓了。今天這個趙姓韓國人,也估計想明白了一些問題。於是三十多個人一起不見了。

趙同學是韓國移民。他家就住我們這裏。我們這裏屬於可以看見腐朽資本主義生活的地方。車庫裏有奔特利,馬路上跑的奔馳奧迪寶馬,商店門口還停著長翅膀的藍博吉尼。山上樹林裏麵的大宅子,連公共水管都不通。有錢人家自己專門找人修上下水道。不修公共的是因為怕買房子的窮人買到這些風水寶地,和他們做鄰居。

看來這些腐朽生活,在我們當地更多的:加油站憨厚笑著等著被挑去做體力活的墨西哥大兄弟;安安靜靜給大家修眉毛剪指甲的越南妹;廚房裏熱火朝天翻炒宮保雞丁的中國人;還有就是特別喜歡幹淨的開洗衣店的韓國人;眼裏,有的點燃了追求富裕生活的決心,有的就點燃了仇恨。

 

趙同學家裏再怎麽樣不富裕,他還是去了VT上學了。還買了這麽多槍和子彈。這個生來生後不平等的問題,用槍解決肯定是不行的。除非你真有能力把社會翻過來。和諧社會,和諧世界,是個長期艱苦的教育問題。宗教是個好辦法。菩薩說,你這輩子窮,是因為上輩子做孽了。雖然我們沒多少人還記得我們上輩子吃沒有吃到螃蟹,可我們這輩子在吃炸醬麵找肉丁的時候,想起上輩子做的孽,也同樣是會沒有任何怨言的。

不知道趙同學的韓國父母,是怎樣回答趙同學關於貧富不均這個問題的。所以說,做父母的,如果孩子在問一些問題,回答要小心啊。雖然不用回答富人吃不起炸醬麵,至少可以說,富人錢多可他們吸毒,沒有追求,生不如死,我想這樣也許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