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潤南:習近平最有條件完成中國社會的轉型
文章來源: 萬家述評2013-04-28 03:27:37






萬潤南:習近平最有條件完成中國社會的轉型

作者 安德烈

自從中共總書記習近平不久前提出中國夢的說法之後,海內外一直議論紛紛。中國夢,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夢,這隻是一場虛幻?或者它是一個有可能體現一個民族走上開放之路的前瞻性的夢想,一個未來可以實現的願景?如果是後者,作為一個專製體製下的習李政權,到底具備不具備領導中國走上政治改革之路的胸懷和膽識?流亡美國的中國著名民運人士萬潤南認為,習近平有很好的機會和條件,他擁有的政治資源無人能出其右,他擁有的政治空間甚至比鄧小平都要大。萬潤南更認為,習近平有成為偉人的機會,如果他像蔣經國那樣,以專製來終結專製,完成中國社會的轉型。

中國的政治轉型期需要強人

法廣:習近平上台幾個月了,習李政權已經成型,憑著您的觀察,您看出端倪了沒有,有沒有一點習李新政的苗頭?

萬潤南:憑心講,沒有。當然也有人講,再看一看,給他們一點時間。李克強不是說與其說不如做,行重於言等等。但我們起碼沒有看到一個實質性的動作,一個令人鼓舞的他們會有所作為的信號。可是,習近平有很好的機會和條件,他可以做些事情。但他會不會做呢?當然我們也知道,他們麵臨的障礙和麵臨的困難並不是所謂的國外的敵對勢力,也不是所謂的民運人士,實際上是現在已經形成的盤根錯節的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這是他們推行改革的最大障礙。我想他們現在之所以還沒有弄出點動靜來,說明受到的牽製太大。另外一方麵,我們與其等待、抱怨,或者去表達不滿,不如去理解他們,給他們點鼓舞。其實,各種力量,有反對他們的力量,也得有推他們的力量。推動他們,讓他們盡可能朝一條能夠改變中國的目前這種政治格局的方向走。現在是一種僵持的格局,利益集團的利益太龐大了。他們很難動。不管是誰,要推動政治改革,確實會非常難。然而,我們前後比較一下,習近平可能比任何人更有條件,或者說更有可能來推動中國的這場改革。

像蔣經國那樣用專製結束專製

法廣:為什麽說習近平比其他任何中共領導人都更有機會和條件,來改變中國的政治格局,來推動中國的政治改革呢?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樣的說法多少讓人感到茫然?

萬潤南:跟他的前任來比,習近平講話不講官話、套話。他的講話有鮮明的個性色彩。我們可以從他的一些講話裏去分析。最近他訪問俄羅斯,報道說習近平跟普京講,“我們的性格很相似”。俄羅斯的主流媒體都報道了這句話,我也覺得這句話蠻有意思。普京的性格是什麽呢?簡單一句話就是強勢。所謂強勢也就是性格。俗話講性格決定命運,一個領導人的性格也往往決定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命運。尤其在社會的轉型期,就需要一個強人。所謂強人,就是一個強勢的領導人。普京是公認的強人,不管國際觀感輿論,當了兩屆總統,再去當幾年總理,然後再接著去選總統。最後算下來,他操控這樣一個大國的政治前後會有二十年左右。那麽,習近平說他跟普京性格相似,對於中國人來說,是福是禍呢?如果習近平真是一個強勢的領導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中國的政治轉型期需要這樣的領導人。

法廣:這種特征的領導人,所謂強人,往往容易成為獨裁者。普京就是一個讓人詬病的人。如果習近平不是一位開明的領導人,而是這樣一位集所有大權於一身的獨裁者,那不正好和政治體製改革所需要的開放精神背道而馳嗎?

萬潤南:習近平要獨裁也獨裁不了,現在已不可能回到毛那樣的個人獨裁。因為習近平有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對他的製約。在這裏,台灣的轉型期可以參照。台灣的轉型期就是有蔣經國這樣的一個強人。蔣經國有兩句話講得很透徹:我是專製者,但我是最後一個。我將用專製結束專製。他做到了。台灣的開黨禁,開報禁就從他開始。另外一句話他也講得很透徹:沒有一個永遠的執政黨。所以,一個普京,一個蔣經國,可以作為習近平參照的一個對象。第一,在一個社會轉型期需要強人,俄羅斯出現了普京,台灣的政治轉型有蔣經國。我說的轉型是一種和平的、逐步的、穩定的轉型。那麽,有這樣一種強人是一個好事。在中國目前的條件下,誰有可能成為強人呢,隻有習近平莫屬。

在太子黨眼裏他是同類 在老百姓眼裏他是忠良之後

法廣:成為你所說的轉型期的強人需要什麽獨特的條件?為什麽說習近平恰恰具備這種條件?非他莫屬這種說法是不是有點絕對呢?

萬潤南:習近平最有可能成為強人。首先從他的出身來講,他的父親習仲勳是中共第一代打天下的元老,他就是所謂“根正苗紅”的紅二代。難能可貴的是他的父親很開明 ,而且也受盡了磨難。首先受毛澤東的整,後來為胡耀邦仗義執言,又受鄧小平的整,最後鬱鬱而死吧。這種出身在太子黨,在利益集團眼裏,他是同類。但是在老百姓眼裏,他是忠良之後。所以在當今的中國社會裏,沒有人比他更得到廣泛的認同。既得到權貴利益集團的認同,又得到老百姓的認同。這對習近平來講,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政治資源。第二個因素,習近平本人受過很多苦,這個也很難得。這批人都經過文革磨難,受過所謂“再教育”,下過鄉,下過廠。跟他比,我們當時所謂“下鄉”“下廠”的時候,還可以拿工資,還算是國家幹部。他們下鄉,確實一無所有,下到社會的最底層,而且他還因為政治問題進過勞教所。有過這種在底層社會所謂接受改造的特殊經曆,這種經曆對一個人的一生是刻骨銘心的。所以我相信他和底層社會,和底層老百姓那種感情上的、思想上的、精神上的聯係,對民心和民情的那種重視和敬畏是出自內心的。習近平在兩會閉幕會上有個講話,44次提到人民。他把人民兩個字掛在嘴上,我相信他是真誠的,因為他有這種經曆,而這種經曆在他之後的那一代人沒有了。如果說習近平都不能改,改不動,那後麵的人根本就沒有可能。

習近平具有五個得天獨厚的條件

第三點,很少有人注意到習近平有一位很好的老師。他在清華讀書的時候,他的博導叫孫立平。我讀過孫老師的大部分文章,非常認同他的觀點。孫立平關於社會潰敗和權力潰敗的論點,是對當前中國社會狀況的一個基本分析。他關於推動陽光法案,關於政治改革的共識,關於文革的反思,都有很多真知灼見。如果習近平能夠聽得進去一句半句,我相信就會受益匪淺。第四點,從他身邊的一些關係很近的給他出主意的智囊人士來看,有一些是他的清華的同窗。我知道其中有一些人相當不錯。他們有相當合理的知識結構,受過良好的現代教育,有的還有國外留學的經曆。所以他們對世界科學技術思想文化發展的潮流,政治改革的潮流應該有比較深入地了解。我相信這些人會給習近平增加正能量。現在不是講正能量嗎。再有一點就是他的前任,他的胡學長,高風亮節地裸退。這個裸退,給習近平留下來極大的政治空間。我對胡錦濤裸退評價非常高,認為夠得上“立德”的水準。如果習近平而因此有所作為,那就功德圓滿了。從某種意義上講,可以說習近平是毛之後政治空間最大的一個人。他比鄧小平的政治空間都大。為什麽呢?鄧小平有一個陳雲。楊繼繩有一本書講改革年代的政治鬥爭,叫雙峰政治。就是說鄧小平一直受到陳雲勢力的牽製。胡錦濤的裸退,不光是說他不給習近平一個羈袢,而且也割斷了江澤民的牽製。

從以上五個方麵看,習近平可以說得天獨厚。就權力資源來講,無人能出其右。所以講習近平完全有可能,有條件成為政治強人。他說跟普京相似,與普京相似這沒有什麽了不起。問題在哪裏呢?普京可以說是一位強人,但他不是偉人。他隻是在一場大的政治變革完成之後,來收拾殘局的一個比較強勢的領導人。而習近平卻有成為偉人的機會,推動完成中國社會的轉型,一個民主憲政的新中國可以從他手裏開始。當然,有這個機會,不等於他一定能做到,或者說他一定想做。但是我們可以推著他去做,鼓勵他往這個方向走。按照中共的製度,起碼今後十年的中國政治他可以主導,這十年他可以有充分的時間為社會轉型做好準備。就像蔣經國所說的,我知道我是專製者,但我是最後一位。我以專製來結束專製。我們想對習近平講,你可以做十年專製者,但你是最後一位。而且你比蔣經國先生更幸運。因為你完全有機會成為民主憲政新體製下的第一位領導人。就是說,這十年,如果他用專製結束了專製,到那個時候,憑著他結束中國專製得到的那種威望,他要競選第一屆的領導人,絕對會當選。我們要推他什麽呢?就是說,習近平,這十年,你可以好好幹,為社會轉型做準備。但十年以後,中國的領導人就不能這麽暗箱操作了,不能夠指定或者所謂海選了,而是要老百姓來選,一人一票地來選。一人一票的選舉製度是民主憲政的基本精神,其實這是政府信任資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靠經濟上的持續高速增長來維護政權的合法性是不可能做到的。民眾需要有自信,有自尊。老百姓手裏拿票來決定領導人,就得到了自信和自尊。習近平還講過要把權力關進製度的籠子裏,其實小布什以前也講過類似的話,小布什講的關權力的籠子很明確,籠子周圍有五個柵欄,這就是選票,言論自由,司法獨立,軍隊國家化,三權分立。這樣才能把權力製度化,關在一個籠子裏。中國的事情要慢慢來,那我們就從民選的第一個柵欄開始。說中國民眾的素質不行,這是一個屁話。中國民眾的素質不行?現在連緬甸,連蒙古都可以實行一人一票來選舉,那麽,GDP在世界上已經占了第二位的這麽一個大國,說老百姓素質還不行,這全都是托詞。

中國夢就是一人一票來決定領導人

法廣:就是說,如果到了這一步,能夠為下一代人開啟一人一票的曆史進程的話,那麽,在您看來,那就是把所謂的“中國夢” 具體化了?

 萬潤南:我想是。習近平說“中國夢”,說這是每一個中國人的夢。很簡單,每一個人的中國夢,就是由我們一人一票來決定中國將來的領導人。離開了一人一票的選舉製,去奢談什麽和諧社會,長治久安,都是癡人說夢。一黨專製必然要結束,憲政改革是一種體麵的結束的方法。拒絕政改,必然要導致極不體麵的結束方式。這個曆史潮流不可能阻擋,所以希望習近平能夠順應潮流,能夠像蔣經國先生一樣,以專製結束專製。

法廣:我覺得您的分析主要是從正麵的、積極的方麵去看,但是您前麵說,還沒有看到一些鼓舞人心的信號。那麽,就在一個相對比較近的階段,您所說的鼓舞人心的信號,就是說當局比較容易做到的幾件事,帶有信號性質的是什麽呢?

萬潤南:其實有一件事情他們馬上可以做,而且很簡單。馬上就是六四24周年了,你就從善待政治異議人士開始。因為20多年前這場冤案,許多人至今還在坐牢。多名政治異議人士劉曉波、王炳章還在牢裏。有許多人像我們這樣,還流亡在海外,不能夠自由地回國。你就從善待這些人開始嗎。

習李政權容易發出的信號:讓六四流亡者回國讓劉曉波獲得自由

法廣:這些事情你覺得對當局來說並不難做嗎?

萬潤南:這個並不難做,而且當局你可以為了避開爭論。可以說我這是實行大赦特赦,當然,我們不接受這種說法,因為特赦的前提是我們有罪。但是我們不認為我們有罪。但是我們講你要善待這些人。你為了能使這件事情做成功,你可以說我是特赦大赦。畢竟過去二十多年了嗎。差不多是四分之一個世紀了,這一頁該翻過去了。取消通緝令,讓這些人能夠自由地回國,對劉曉波、王炳章這些異議人士,你特赦也好,保外就醫也好,首先讓他們得到自由。你不是說中國夢嗎,我們的夢就是能夠自由地回家。我相信劉曉波王炳章的夢就是能夠得到自由。做這些他們不需要資源,而且既然他們那麽自信,所謂三個自信,還有什麽不敢做的呢?無非是不自信,怕這些人能夠自由地表達一些不同的意見,怕這些人能夠自由地回來。你哪怕是做一點,一葉知秋嘛。起碼來講,你有誠意。你有可能,你給大家釋放了一個信號。我們本來來去應該是自由的,你特赦什麽,我們沒有罪。殺人的沒有罪,我們反對殺人的倒有罪?但是,一葉知秋,從這些事情的微小的變化上來說,中共有機會呀,馬上就是六四了。1959年,中共建政10周年的時候,當時也搞過一次所謂的特赦,特赦的都是所謂當時內戰的戰犯,所謂“戰犯”,就是“雙手沾滿了共產黨鮮血”的那些人。你連這些人都能夠特赦,為什麽,因為當時表示出一種自信。現在,我們隻是表達了一些不同的政見,沒有殺你的人吧,沒有血海深仇吧,而且當時我們支持的也是共產黨的正確領導,支持趙紫陽,趙紫陽是共產黨的總書記。支持共產黨的總書記,反對流血,隻是說跟鄧小平的意見不一樣,那連這些人都成了敵人?連回家都不行?從我個人來講,我的父母都九十多歲了,他們日夜盼的,就是這個兒子在有生之年能夠回去,能夠見一麵。這種夢想非常卑微啊。你講半天什麽中國夢是每一個中國人的夢,我們的夢想就是回家。就從滿足這樣一個卑微的夢想開始啊。所以,我講習近平有機會。希望他近期做這件事,善待政治異見人士。到十年後,結束這種專製的指定接班人的製度,用一人一票的普選製度選出新的領導人。當然,這是我們的願望,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