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甲午戰爭到抗美援朝----《清日戰爭》和《朝鮮戰爭》兩部書中不同的中國(三)
文章來源: 為人父2012-02-11 13:13:18

大概十年前,我在機場等飛機的時候買了上下兩冊的《遠東:朝鮮戰爭》,從我翻開那本書後,我就被書中所還原的曆史和中國軍隊勇敢、頑強的戰鬥表現強烈地吸引,飛機上讀了一路,回到家裏手不釋卷地繼續讀,厚厚的兩冊書,我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讀完了。讀後不免感慨萬分。《遠東:朝鮮戰爭》是軍史作家王樹增曆時四年所著,他的另一本軍史著作《長征》我也讀過,也是一本史料豐富的好書。在《朝鮮戰爭》這本書中,王樹增除了親自采訪了很多活著的自願軍老戰士之外,還大量取用美國、日本和南韓的韓戰曆史資料。書中很多對自願軍戰鬥力和意誌力的稱讚都是出自對手之口,而不是來自我們自己的宣傳。這樣的讚揚才是更讓人信服也是更有價值的。此書也是我讀過的由中國人所寫的對朝鮮戰爭比較客觀的曆史紀實。


每當談起抗美援朝的時候,總是有人要為抗美援朝是贏是敗爭論不休。如果單從軍事角度來說,我認為這場戰爭中美打了個平手。盡管從軍事態勢看,中國軍隊將聯合國軍打回三八線,但自身所付出的傷亡超出了美軍,而且五次戰役均沒有達到預想的戰役目標。美軍雖然在前三次戰役中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但自第四、第五次戰役,美軍在防守反擊後獲得戰場主動權,找到了誌願軍後勤方麵的軟肋,發揮了自身的優勢,給誌願軍造成很大困難和損失。如果不是誌願軍阻擊戰打的堅決頑強,誌願軍的狀況可能更糟。所幸的是,當時的中國軍隊是中國近代史上最勇猛善戰的軍隊,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火力和後勤上的劣勢。中國軍隊在朝鮮戰爭後期才找到適合自己的戰法,即利用坑道與美軍打人員消耗戰。坑道讓美軍的火力優勢發揮不出來,卻很適合中國軍隊能吃苦又頑強的戰鬥風格。


從政治上看,在軍事上出現膠著狀態的情況下,既然中美雙方都肯坐下談判,就說明雙方都基本達到了自己的政治戰略目標。將美軍趕回三八線,是中國最初的戰略設想。美國也一樣,如果不把馬克阿瑟自作主張的戰略目標算做美國政府的真正目標的話,戰爭停止在三八線也符合美國當時的戰略目標。因此,關於朝鮮戰爭的勝敗,我個人的看法是中美打個平手,但這個平手的結果對中國的意義要遠大於美國。這就像一個常年被人欺負的小孩在與一個大家公認的壯漢的對決中打個平手一樣,沒人會為壯漢喝彩,卻會對這個小孩刮目相看。其實聯合國軍司令克拉克的一句話是最好的回答:“朝鮮停戰協議是美國第一次在沒有勝利情況下簽署的。”沒有勝利可以解釋為也沒有失敗,那就算中美打個平手吧。可有人連這個也不承認,非要把誌願軍說成是被打敗,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種人是中國政府的話不信,美國人的話也不信,隻相信自己,按佛家的話講,是執著太深。


而自願軍總司令彭德懷的一段話則代表了當時中國的主流心聲:“在三年的激戰之後,資本主義世界最大工業強國的第一流軍隊,被限製在他們原來發動侵略的地方,不不越雷池一步,而且陷入日益不利的困境。這是一個重大的具有國際意義的教訓。它雄辯地證明:西方侵略者隻要在東方的海岸上架起幾尊大炮就可霸占一個國家的曆史一去不複返了。”


關於該不該打,該不該出兵,也是網上經常爭議的話題。這其實並不奇怪,因為自從毛澤東醞釀出兵朝鮮的時候,在中共內部也是意見不統一,爭論不休。因為,單從軍事角度而言,以中國當時的國力和軍力出兵對抗世界最強大的美國和美軍的確是有苟戰之嫌。可軍事從來都是政治的延續,戰爭則是政治的手段之一。關於這點,王樹增這樣寫道:“有沒有必要,需要從曆史的全局看。那時的新中國,外部沒有得到國際社會的承認;內部分散在偏僻地區的國民黨軍殘餘部隊還有40多萬人,西藏和新疆還沒有全部解放,國家的各級新政權還沒有全部建立,西南地區還活躍著幾十萬土匪。在這樣的時候,如果任憑朝鮮戰爭的局勢發展,特別是美軍仁川登陸後重新占領漢城,並大舉向中朝邊境推進,那麽,一旦中國北方上千公裏的邊境壓上帝對勢力的軍隊,而退守金門的國民黨軍隊就此配合西方在遠東的軍事力量對新中國形成南北夾擊的態勢,那時的中國該怎麽辦?中國出兵朝鮮最大的得,我個人認為,除了維護新中國的國家安全,更重要的是新中國國際地位的確立。即使西方國家在很長一段時間不承認,但並不妨礙新中國作為一個不容威脅、不容侵犯的大國的存在,這種國家尊嚴是中國通過誌願軍入朝參戰展示給世界的”


我個人也是比較認同王樹增的這個說法的。朝鮮戰爭對當時的中國而言,超出地緣政治的考慮,其結果也超出地緣政治的意義。對於曆史問題,我們不能有穿越性思維。在二戰剛剛結束不久的年代,帝國主義的陰魂不散,在冷戰的陰影籠罩下,戰爭是隨時可再爆發的。我們不能從中美友好及冷戰結束的世界格局來評價當年的決策。


需要要補充的一點是,毛澤東之所以決心出兵朝鮮,除了政治考慮之外,還有對這支自己一手締造的英雄軍隊有著很強的信心。


關於朝鮮戰爭還有一種說法,即美國並不想跟中國拚全力大打,而是限定為局部戰爭。如果大打,中國根本不是對手。我承認,美國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軍艦的噸位比全世界所有國家的軍艦噸位總和還多,空軍的軍力也是傲視群雄,而且手握最先進的原子彈,美軍也具有全世界機動的戰略能力。但是,別忘了,毛之所以敢於出兵,正是看出了美國不敢大打,也不想大打的意圖,戰爭的發展和結果也證實了毛當年的判斷是正確的。中國入朝作戰不是針對美國,也不是想與美國為敵,而是為自己的國家安全考慮。中共將入朝部隊取名誌願軍主要考慮就是避免與美國直接、公開地對抗,這點連美國官方自己也予以承認。


還有些不負責任的人說中國出兵是早已謀劃好的陰謀,還言之鑿鑿地說有蘇聯的官方文件證明。這種人隻能說是中陰謀論毒太深,已經影響了他的思維方式。如果中國早有出兵朝鮮的陰謀,為什麽不在戰爭最佳時間出兵,而是在麥克阿瑟認為不可能出兵,而且也不是出兵最佳時期出兵呢?事實上當時中共考慮的頭等大事是解放台灣。初期入朝的宋時倫9兵團本是用於解放台灣的主力,後被急匆匆投入朝鮮,連禦寒的棉衣都沒來得及換,致使後來的長津湖戰役,9兵團因嚴寒凍死凍傷的非戰鬥減員超過了戰鬥減員。如果早就謀劃好了,會這樣匆匆忙忙入朝嗎?


再就是關於抗美援朝的正義性也是常遭人詬病。很多人認為是北韓打響第一槍就說中國入朝參戰缺乏正義性。這種看法我也不認同。朝鮮內戰是不可避免的,不管誰打第一槍,這個戰爭肯定要爆發。既然李承晚每天叫囂要武力統一朝鮮,所以誰打第一槍已不是什麽重要的正義性問題,而隻是一個開戰的借口問題。在《朝鮮戰爭》中,王樹增也提供了有說服力的曆史背景來說明戰爭的不可避免性。


還有人說,新中國成立後,應該立即改革開放,恢複經濟建設,而不應繼續窮兵黷武地參加韓戰。其實,這種考慮也正是讓當時的中共領導人非常糾結的。入朝參戰是經過反複權衡、掂量和討論之後才做出的艱難抉擇。幸虧我們當時有一支特別能戰鬥的軍隊使抗美援朝沒有失敗,否則的話,這種指責就更有市場了。在當時的世界,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競爭剛剛開始,誰對誰錯,誰優誰劣還沒有結果。除非是立場問題,否則任何一個人也無從判斷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更有前途。在朝鮮戰爭後,錢學森那批在西方的科學家之所以會衝破阻力、毅然回國,不是想回國享受的,而是看到中國的希望,看到中國崛起和光明的一麵。因此,這種對入朝參戰的指責也是那種馬後炮式的曆史穿越性思維作怪,他們是要求50年代初期做這項決策的中共領導先穿越到90年代之後再回到50年代做決定。


其實以上這些話都不是我寫這個貼的初衷,那些有關政治得失、國家利益得失及有關意識形態的話題,總是會有不同的意見,也是辯論不完的。我寫這個貼的初衷和想要說的是:在朝鮮,誌願軍讓世界看到的是一支什麽樣的軍隊?其實,我的初衷王樹增也替我說了:“所有在戰場倒下的官兵都犧牲的驚天動地,這是我用四年時間寫作《遠東:朝鮮戰爭》最深切的原因。”


《朝鮮戰爭》是一部軍史作品,不是煽情和意淫的文學作品。書中很多對誌願軍的讚揚和敬佩多是出自美軍之口,正是這樣的真實的故事,讓我讀的時候總是一次次地熱淚盈眶。我承認,我的內心深處有一種英雄情結,也許這是我前世帶來的。從小我就很少為那些纏綿悱惻的故事感動流淚,卻常常會為那些民族的英雄們而感動。小時候看《血碑》、《賣花姑娘》我一滴眼淚都流不出,可看《嶽飛》、看《英雄兒女》我卻總是忍不住淚流。毛澤東時代有諸多的不好,政治鬥爭嚴酷,極左路線盛行,但我們如果不是選擇性記憶的話,我們就應該承認,那是一個英雄主義的時代,毛澤東的軍隊是一個英雄輩出的軍隊。在和平與發展的年代,也許我們不再需要尚武精神,但我們卻仍然需要英雄主義傳統。


看看《朝鮮戰爭》所記錄的那些那些英雄是如何感天動地的吧。


在雲山遭遇戰中,中國第四十軍的士兵石寶山手握爆破筒衝入蜂擁到陣地上的敵群中。他是中國人民誌願軍第一位在朝鮮戰場是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戰士,在此後三年的戰爭中,誌願軍中像這樣的英雄數不勝數。


 在肅清雲山外圍的戰鬥中,第三十九軍三四八團二營的官兵創造了一項朝鮮戰爭中的紀錄。他們沿著三灘川東岸向雲山方向攻擊,在一座公路橋上與美軍士兵進行了白刃戰之後,一班副班長李連華在炮彈爆炸的火光中發現前麵不遠處有四個房屋大小的物體。李連華在戰前曾到這裏偵察過,這裏原是一片開闊地。他謹慎地向前摸過去才看清楚,這裏居然有四架飛機!


原來這個開闊地成了美軍的臨時機場!守衛機場的美國士兵立即與中國士兵短兵相接了,在戰鬥中一班傷亡嚴重,僅僅剩下李連華和另外一名戰士。這兩名中國誌願軍士兵固執地向飛機接近,在接近的過程中兩個人雖都已負傷但始終沒有倒下,直到把最後一個抵抗的美國人從一架飛機的座艙裏拖出來。


雲山之戰在朝鮮戰爭結束之後作為模範戰例,被日本陸軍自衛隊幹部學校收入《作戰理論入門》一書。該書說:“對中國軍隊來說,雲山戰役是與美軍的初次交戰,盡管對美軍的戰術特點和作戰能力並不十分了解,還是取得了圓滿的成功,其主要原因是他們忠實地執行了毛澤東的十大軍事原則,對孤立分散的美軍集中了絕對優勢的兵力進行包圍,並積極勇敢地實施了夜間白刃戰。”(摘自《朝鮮戰爭》)


38335團團長範天恩是唯一入選日本《朝鮮戰爭名人錄》的中國軍人,他被選入名人錄的是因那場慘烈的廝殺,即著名的鬆骨峰阻擊戰和飛虎山阻擊戰。


在鬆骨峰阻擊戰中,“沒有了子彈的中國士兵腰間插著手榴彈,端著寒光凜凜的刺刀無所畏懼地迎麵衝了過來。刺刀折斷了,他們抱住敵人摔打,用拳頭、用牙齒,直到他們認為應該結束的時候,他們就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共產黨員張學榮是爬著向敵人衝上去的,他已經身負重傷,沒有力氣端起刺刀,他爬到美軍中間拉響了在犧牲的戰友身上撿來的四顆手榴彈。一個叫邢玉堂的中國士兵,被美軍的凝固汽油彈擊中,渾身燃起大火,他帶著呼呼作響的火苗撲向美軍,美軍在一團大火中隻能看見那把尖頭帶血的刺刀。美軍士兵在這個“火人”麵前由於恐懼而渾身僵硬,邢玉堂連續刺倒幾個敵人,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緊緊抱住一個美國兵,咬住這個美國兵的耳朵,兩條胳膊像鐵鉗一樣箍住敵人的肉體,直到兩個人都燒成焦炭。


美軍的第五次衝鋒終於失敗了。鬆骨峰的三連陣地上隻剩下了七個活著的中國士兵。


鬆骨峰陣地依然在中國士兵手中。


鬆骨峰戰鬥最後結束的時候,一個從中國來到朝鮮的作家魏巍來到鬆骨山,當他看到那慘烈的戰場,聽到那些英勇無畏的戰士的事跡後,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揮筆寫下那篇著名的戰場通訊,名為:《誰是最可愛的人》。


回國頭來我們再回想當年清軍在朝鮮的表現,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383381連戰士強渡大同江的戰鬥中,“南朝鮮土兵們看見了令他們膽戰心驚的情景:在這個寒冷的黑夜中,向他們衝上來的是一群沒有穿褲子的中國士兵!這些赤著兩腿的士兵們渾身都是冰!瞬間而至的極大恐懼使穿著臃腫的南朝鮮士兵除了被打死的之外,被活捉的就有140多人。”


“四十軍三七一團九連在連長蔣洪信的帶領下,在鷹峰阻擊陣地上堅持了16個晝夜,在與美軍坦克和數次集團衝鋒的搏鬥中,全連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三七零團六連連長鄭家貴帶領士兵們在阻擊陣地排到了最後關頭,美軍兩個連的兵力和十輛坦克把小小的陣地緊緊圍住,然後強攻,陣地上的美軍士兵和中國土兵扭打在一起,雙方士兵廝打和咒罵聲響徹山穀。最後,鄭家貴的刺刀拚斷,槍托砸斷,身邊的石頭也被他扔光了,幾十個美軍士兵包圍了他,他帶著渾身的泥濘和血跡拉響了特地留給最後時刻的炸藥包。”


“在廣灘裏至龍頭裏的公路上,位於公路中段的寶龍裏是美軍北進的必經之地,三三七團二連的堅守陣地就在寶龍裏。美騎兵第一師對寶龍裏的攻擊規模最後竟達到一個團的兵力。在阻擊到第五天的時候,二連前沿陣地上隻剩了二班長趙興旺一個人。美軍以兩個連的兵力分兩路向這個隻有一個中國士兵的陣地爬上來,趙興旺在陣地上來回奔跑,機槍和手榴彈一直沒有停止,美軍以為陣地上來了大量的增援兵力,始終沒能爬上來。美騎兵第一師為奪取寶龍裏中國陣地,用了6天的時間,先後組織了32次攻擊,並付出了220多名美軍士兵的生命。”(摘自《朝鮮戰爭》)


在中美雙方都稱自己獲得勝利的在長津湖戰役中,中美軍人都表現出勇敢、頑強的戰鬥作風,真可謂棋逢對手。中方參戰的三個軍中的20軍和27軍是三野最善於惡戰的王牌主力;而對手美軍陸戰一師則是美軍的王牌主力。從戰役組織來說,中方是有問題的。9兵團戰士因為出國匆忙,沒來得及換裝過冬的棉衣,他們在氣溫低達零下四十度的蓋馬高原潛伏多日,未戰已傷,很多戰士後來再也沒有站起來。美陸戰一師的老兵回憶道:“他們的腳被因凍傷腫的像足球那樣大,那些負傷倒地已經無法行動的士兵手裏還握著槍。我們不得不掰斷他們的手指,才能把步槍從他們凍僵的手中拿下來。”


十幾萬大軍在白雪皚皚的高原上潛伏近一周卻硬是沒讓美軍偵查機發現任何蹤跡,可見這支軍隊的紀律性是何等的嚴密。其實,當戰役打響的時候,已經100%凍傷的9兵團等於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之所以仍能發起進攻,完全是這支軍隊的強大精神力量的支撐。進攻開始的時候,誌願軍為數不多的重武器因為嚴寒完全不能使用,手榴彈則成了戰士們手中唯一的的“重武器。麵對敵人的裝甲車和坦克,誌願軍戰士無所畏懼,聰明地發揮自己夜戰的優勢,用手榴彈進行近距離攻擊,與重裝備的美陸戰一師進行肉搏式的戰鬥。


兩軍相逢勇者勝。中國軍隊在朝鮮戰場的表現令對手也不得不佩服。


原美步兵第七師師屬第五十七炮兵營營長卡羅這樣評價長津湖之戰的誌願軍:


他們冒著嚴寒和陸戰隊的炮火源源而來,其視死如歸的精神令陸戰隊員們肅然起敬!對這場戰鬥,我感覺是強烈的,因為我失去了所有的戰友。我們傷亡慘重。我從未見過像這樣的戰鬥。我曾經在二戰中,遇到過德軍最後一次大反攻,但也不似長津湖之戰這樣激烈。那情景真是不堪回首。


 


在長津湖之戰,美陸戰一師的表現後來成為美軍的驕傲。盡管這是這支部隊建立以來經曆過的損失最大,也是最慘烈的戰鬥,但因為師長史密斯的出色指揮和官兵們的拚死戰鬥,也因為其對手誌願軍的武器和裝備實在是落後,他們得以最後逃脫。公平的說,兩隻交戰的部隊都堪稱英雄的部隊。


 


盡管長津湖之戰誌願軍也損失慘重,但最後的勝利卻成為一個重要的曆史轉折點。正如英國牛津大學戰略學家羅伯特·奧內爾博士在其所著《清長之戰》一書中所指出的那樣:中國從他們的勝利中一躍成為一個不能再被人輕視的世界大國。如果中國人沒有於195011月在清長戰場穩執牛耳,此後的世界曆史進程就一定不一樣。


這樣英勇善戰的軍隊在中國近代以來的曆史上是從未出現過的,我為我們曾經擁有過這樣的軍隊而驕傲。然而,中國軍隊不僅是一支勇猛善戰的軍隊,也是一支紀律嚴明的文明的軍隊。


在《朝鮮戰爭》中,作者用大量篇幅記載了誌願軍有待俘虜和對朝鮮民眾秋毫無犯的事實。


“在一塊小小的盆地裏,經過5個小時的戰鬥,南朝鮮軍隊被打散,除傷亡外,300名士兵被俘。當這些俘虜後來聽到“你們願意上哪兒就上哪兒”時,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他們的上司說過,共軍軍隊是殺害俘虜的。


在另一條山溝裏,中國士兵包圍了大約一個連的南朝鮮士兵。一個被俘的南朝鮮營長害怕中國士兵殺他,用自己的懷表和鈔票向中國士兵行賄,遭到了拒絕。當時的北朝鮮幣一元錢可以買到三隻母雞或者好幾臉盆煮熟的板栗。中國士兵的行為感動了這個南朝鮮軍官,於是由他喊話,80多名藏在山溝裏的南朝鮮士兵出來投降了。舉著槍走出來投降的南朝鮮士兵喊著一句話,中國士兵沒有人能聽懂,後來翻譯對士兵們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共產軍萬歲!


這支拒絕賄賂的中國連隊是第四十軍一二零師三五八團五連,就是毛澤東在中國解放戰爭時期曾經嘉獎過的、在盛產蘋果的錦州郊區不吃群眾蘋果的那支部隊。


後來擔任美軍遠東司令官的李奇徽在回憶錄中這樣寫道:“中國人釋放俘虜的做法,與北朝鮮人對待俘虜的做法完全不同。有一次,中國人甚至將重傷員用擔架抬著放在公路上,而後撤走。在我方醫護人員乘卡車到那裏接傷員時,他們沒有向我們射擊。”


美聯社記者懷特在1123日對日所寫的報道中說:“被釋放的美軍俘虜說,中國人民誌願軍對他們很好。他們得到和中國人民誌願軍一樣的口糧。誌願軍曾用他們有限的設備治療這些傷兵。中國人不搜美國人的口袋,並且讓他們留著他們的香煙、金表和其他私人的東西。”(摘自《朝鮮戰爭》)


兩國交戰是為各自的國家利益和各自的正義,而非兩個民族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戰鬥中的勇猛是因為軍人是為各自的榮譽、尊嚴和正義,並不意味著對敵國士兵個人懷有深仇大恨。誌願軍在這方麵堪稱楷模。如果拿誌願軍戰俘營和美國戰俘營做對比的話,誌願軍戰俘營要比美國戰俘營文明的多。在美國戰俘營發生過虐俘事件,而自願軍的戰俘營卻從未發生過虐俘事件。優待俘虜是自解放軍多年以來的優良傳統,已經成為解放軍文化之一。


對比清日戰爭時期,清軍虐殺俘虜和搶劫朝鮮百姓的劣跡,毛澤東當年的軍隊堪稱文明的威武之師。至於中國軍隊為什麽會有如此優秀的表現,我將在本文第四部分略加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