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文化館。

        “對不起，早茶喝多了。剛才俺講到哪兒啦？”

        “講到舉例說明。”曲藝團長《露西》悄悄兒提醒。

        “對，剛才說到忽悠有多種表現形式，下麵俺就舉例說明。先說說北京人的侃。北京人不叫忽悠，叫侃大山或者叫耍貧嘴。讓我們聽聽北京人是怎麽侃的。

        “ 我說頭兒，瞧您這臉色，昨兒晚上肯定又加班了。您老可得悠著點兒，都這把子歲數了，還這麽玩兒命？毛主席他老人家說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本錢乍革命，是不是？再說這革命工作哪有幹得完的？所以您老得省著點兒，悠著點兒，得細水長流。

        “頭兒，這匯報材料還得您老人家親自動手。我哪兒行，這肚子裏除了一掛下水，就沒有墨水。你老人家不是才高八鬥，也是學富五車，要不您能當處長，我隻能當科員。不是咱拍馬屁，咱最痛恨那些馬屁精，咱說一萬句不頂一句，你老人家一句就頂一萬句，頂不了一萬也得頂千兒八百的。哈哈哈。

        “ 頭兒，想您了，來看看您老人家，順便捎個王八，不成敬意，請笑納。王八嘛啊哈，就是喝湯。嫂子，啊不，得叫您阿姨，咱就坐一小會兒，您別忙乎，可別泡茶，家裏剛喝過，張一元（北京老字號茶葉店）的烏龍，味兒就是正，倍兒棒。煙不吸，咱媳婦兒的鼻子跟貓似的，靈著呢。呆會兒回家媳婦聞到味兒，又得挨刺兒。喲，大中華，一號煙。嘿嘿，您這兒盡好煙。瞧您這實誠勁兒，得，豁出去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從。那就您吸您的，我吸您的。

        “ 我說頭兒，您就別跟那幫小年輕憶苦思甜、進行革命傳統教育了。您老那時跟現在怎能比，此一時彼一時也，您那是生不逢時。人家露著乳溝、亮著肚臍眼兒怎麽的，這叫前衛，時尚，新潮。您懂嗎。不信您穿身中山裝出去遛一圈試試，人家該說您是出土文物。所以呢，以後您老就別叨叨了，看不慣，那就閉眼唄。咱知道您，了解您，理解您，可人家年輕人不理解您呀。說輕點兒呢是您保守，不能與時俱進，說重點兒呢是倚老賣老。可這年頭老有什麽用？說了您別介，越老越不值錢。故宮裏皇上用的夜壺老不？老！可那裏麵都是尿堿！ ”

        “哎喲，對不起，我還得出去一下。”《閣老》說著又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