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菲從來就不是我喜歡的歌手。

        王菲的歌迷們對她嗓音的最大讚譽是“空靈”和“飄渺欲仙”，但對我來說，左聽右聽隻能聽出“空洞”和“氣若遊絲”。很久以前，我的一個室友是王菲的忠實粉絲，天天執迷不悔地聽那首《執迷不悔》。到了咿咿呀呀喘不上氣的副歌部分，我經常惡意滿滿地提醒她：“趕緊地！給你王姐來一粒兒速效救心丸！” 她就會獰笑著回答：“還是給你楊姐留著吧！” 那時我正迷楊鈺瑩，於是大家爆笑一場。

        對於音樂、繪畫、文學的鑒賞，向來都是見仁見智的，喜歡必然有喜歡的原因，不喜也自然有不喜的道理，沒有可能也沒有必要去強求一致。每個人看自己喜歡看的、聽自己喜歡聽的也便是了。

        那我為什麽還要寫一篇博文專門來聊王菲呢？原因在於：王菲不是我喜歡的歌手，但她是一個我喜歡的人。

        王菲第一次引起我的注意源於她的一段采訪。1997年，她發行的新專輯中有一首歌——《你快樂所以我快樂》，記者就問了她這麽一個問題：“歌名裏麵的你指的是誰？” 老實說，很多答案都可以考慮，但各有弊端。

        選項一：指的是丈夫竇唯。這麽回答雖然表達了鶼鰈情深，但作為演藝圈中人，未來被打臉的風險不小。

        選項二：指的是童童。當時王菲剛生下女兒竇靖童不久，這個回答可以彰顯母愛，但與王菲向來我行我素的個性不符。

        選項三：這隻是歌曲的名字而已，不必過於認真。這個回答中規中矩，但太過呆板。

        事實上，王菲的回答直截了當：愛誰誰！記得我看到此處，心裏立刻對這個短發、大眼睛的北京妞刮目相待，這智商、這個性、這反應速度！甩了大多數文藝圈人士好幾條街！所以在此以後，我照舊不聽她的歌，但對這個人有了興趣，偶爾看看和她相關的報道。看著看著就看出了興致，我發現王菲在接受采訪時既不會正襟危坐呈高雅狀，更不屑於處心積慮去討好媒體和歌迷。她的話極為直率，從不藏著掖著，有時甚至顯得粗魯，但你能感到她並無惡意。她嘴裏時不時會蹦出一個金句，令采訪者發窘，令我發笑。有一次記者問她人生中最精彩的是什麽，王菲冷峻地回答：“我的人生還沒過完呢！怎麽現在就問我這種問題？等我臨終前再告訴你吧。”

        對於這麽有趣的人，我向來缺乏抵抗力，所以出國後我仍然關注王菲。而狗仔隊也從沒讓我失望，一直兢兢業業地趕製有關她的新聞。其實，王菲在2005年就已經淡出歌壇，之後很少有新作，但這絲毫不減狗仔們對她的追逐，他們才不在意什麽音樂呢，媒體搏銷量拚的都是八卦。這些年王菲的名字基本是和各種狗血八卦連在一起，並冠以種種聳人聽聞的標題。

        王菲今年51歲，感情史說簡單不算簡單，但是倒也談不上如何複雜。我給她列了一個清清楚楚的時間線：

         1996年，王菲27歲，與音樂事業上合作已久的竇唯結婚。次年生下女兒竇靖童。1999年，二人因竇唯出軌高原而離婚。

         1999年，王菲30歲，經梅豔芳介紹而認識了比自己小11歲的謝霆鋒。2000年公開戀情，2003年二人因張柏芝介入而分手。

         2005年，王菲36歲，與李亞鵬結婚。次年女兒李嫣出生。2013年，王菲在微博上發出一則消息：這一世，夫妻緣盡至此。我還好，你也保重。隨後李亞鵬也發出聲明，宣告離婚訊息。

         2014年，王菲與謝霆鋒複合。

         簡而言之，四段情，三個人。前兩段感情中王菲都是被分手，所以“始亂終棄”、“見異思遷”這些帽子是扣不到她頭上的。無論是主動選擇抑或被動接受分手，王菲一以貫之地保持著對私生活的沉默。1999年，竇唯婚內出軌，與高原同遊日本被媒體曝光。當時王菲的演藝事業正處於如日中天的階段，每天烏泱泱的記者堵在路上，希望能從她嘴裏撬出一些血淚控訴用作大眾飯後的談資，而王菲沒有講過竇唯一個不字。同樣，2003年謝霆鋒選擇了張柏芝而與王菲分手時，王菲也遵循著同樣的原則——“沉默是金”。

        2013年，王菲與李亞鵬離婚時，大批吃瓜群眾尤其是王菲的歌迷主動為她站台，痛斥李亞鵬吃軟飯等等。一向很少在社交媒體上露麵的王菲罕見地發了這樣一條微博：婚是我要離的，沒有第三者，沒有婆媳不和，不涉及財務問題，不是悲情狗血劇。和平分手，換一種方式相處。對孩子來說，我們仍然是一家人。

        這條微博堵住了悠悠眾口。離婚必有原因，究竟為何隻有當事人自己才清楚，沒必要向大眾交代內幕，但擁有更多話語權的王菲用優雅的姿勢保護了前夫、保護了孩子。相較娛樂圈常見的離婚時互撕互掐互毆的戲碼，王菲的這種做法當得起“好聚好散”四個字。

        王菲是個有擔當的人。對於曾經的愛人，她從沒有在公眾麵前詆毀或抱怨過一句。同樣，這幾個人也都沒有辜負王菲的善意。李亞鵬在離婚後對王菲的評價為“她是一個傳奇”。竇唯一度淪落到在茶館掃地燒水，他也沒有去寫一本《我和王菲——不得不說的故事》以換取錢財。愛情已走遠，但尊嚴仍在。王菲的感情之路並不順遂，但她的眼光不差，至少她愛過的這幾個男人脊梁都是直的，都不屑於變賣自己的情感經曆。

        我尤為欣賞王菲的一點是：不傷害別人，同時也不辜負自己。她和竇唯離婚後，記者發問：“你要給竇靖童找個什麽樣的父親？” 王菲的回答是：“童童有父親，我要給自己找個人生伴侶。” 女人也是人，做一個好母親與追求個人幸福並不矛盾。為了孩子維持一個支離破碎的家不僅對夫妻雙方是一種折磨，對孩子也未必有益。而經曆過婚姻失敗的女人在撫養孩子的同時，自然也有權利積極尋找下一個人生伴侶。至少目前看來，王菲的兩個女兒都陽光自信，也和父母保持著親密健康的關係。在時不時被偷拍的母女同框照片上，你能看到毫不刻意的愛與快樂。

        在我看來，王菲身上有一種難得的氣質，她不去迎合任何人，但也從不與任何人為敵，就這麽以最舒服的姿態存在於世。當遭遇痛苦時，比如被愛人背叛或得知初生的女兒殘疾，她也沒有怨天尤人，而是以冷靜、克製的態度去麵對。正如她在接受楊瀾采訪時關於李嫣唇裂所給出的回答“生活中本來就會有缺憾”，就坦然地麵對一切不如意吧，不必苛求自己，更不能強求他人。

        2014年，王菲與謝霆鋒兜兜轉轉了一大圈之後複合。一個事業有成、形象帥氣的34歲男人選擇和一個45歲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並且至今已經平靜地度過了六年，我相信唯一的原因在於他們是彼此的真愛。

        我祝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