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愛情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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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喜歡和別人搶車位,因此盡量不去遊人如織的公園賞櫻。

我不會擺弄笨重的專業相機,平時隻用蘋果手機拍照,手機功能有限,再加上我是小矮個,給櫻花拍清晰寫真時,盡量不選太高的櫻樹。老公體貼地為我買了一個半米高的折疊梯子,有了這個神助攻,站在梯子上的我頓時和姚明一樣高,但還是拍不清掛在幾米高的花枝上的櫻花。

如果不是因為參加朋友的女兒的婚禮,我大概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會來到伊麗莎白女皇公園,也見不到那株高聳的大山櫻。

婚禮儀式定在早晨十點鍾,我特地提早四十分鍾到達女皇公園,占了一個免費的停車位。一株將近20米高的大山櫻(Oyama Zakura)立在出口處,光禿禿的樹枝上開了一簇簇稀疏的粉色花。

  

(山櫻)

 

昨晚的一場大雨將櫻花樹周圍的草地澆得稀爛如泥,我穿著一雙半高的皮靴,深一腳淺一腳踩在爛泥地裏,艱難地向這棵在溫村極為罕見的櫻樹靠近。好容易走到樹蔭下,我扶著爬滿青藤的樹幹,仰視那些開在十幾米高處的細枝上的顏色極淺的粉紅色單瓣花。

大山櫻花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韻致,它似一位遺世獨立的空穀佳人,高潔清幽,神秘且不可褻瀆。公園在離大山櫻幾米遠的地方設了護欄,我無法走到花樹的另一側用鏡頭捕捉最好光線下的曠世容顏,隻能在逆光的一麵拍下一簇正在悄然綻放的大山櫻花。難怪古人屢屢慨歎“望美人兮天一方”,一路披荊斬棘來到夢想的殿堂前,還要翻越重重樊籬才能最終擁抱它。

而在此之前,已經有無數勇士倒下。西方童話裏不也有類似的片段嗎:公主倒下的一刹那,睡眠病便傳染了整個皇宮,所有的人和動物都停止了運動,沉沉的睡去......不久,王宮周圍就長起了一道玫瑰花樹的籬笆,這籬笆越長越高,最後把整個王宮遮蓋得嚴嚴實實,從外麵一點也看不見了,但是關於睡美人的傳說一直在國內流傳著。時常有別國的王子來,想穿過玫瑰籬笆到王宮裏去。可是那玫瑰樹的藤蔓就像是人的手一樣,纏得緊緊的,根本別想穿過去。那些王子都被玫瑰藤蔓纏住,再也脫不了身,最後悲慘地死去了。漸漸地,再也沒人來冒險了。

隻有一位幸運的王子,能夠最終吻醒美人。時間、地點、人物全對了,夢想才能達成。

可是親愛的,我太懶了,不願長時間立在水中央忍受風寒,也不想讓你追的太辛苦,感歎“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我也做不了高可參天的大山櫻,有心人衝著她轟轟烈烈而來,還未享受到幸福,就已遍體鱗傷。

後來我在溫東的Killarney Park見到了一株山櫻(yama zakura), 與大山櫻僅差了一個字,卻是不同的品種。這株山櫻長在風口處,盛花季節正是多風的時候,高大的樹冠上開滿了淺粉幾乎至白色的單瓣小花,細細的花枝曼舞,薄薄的花瓣顫抖著。怕冷的我總是下意識地豎起衣領,然後站在梯子上,好容易夠著了最低的花枝,拿著手機仰拍,試圖讓嬌小玲瓏的花朵展現出壯觀的一麵。可我老是跑焦了,背景黑一塊白一塊,畫麵灰蒙蒙的,從來不曾拍到一張幹淨的彰顯花朵魅力的美照。可見愛情裏是不能仰視的,仰視的一方會緊張、自卑、盲從,自己累,對方也累。

親愛的,我們還是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吧,高度和熱度都正正好。讓我們化身為生長緩慢卻不易生病的紫櫻(Yae-murasaki-zakura),這是佐藤櫻家族裏的一種經典櫻花,用20年時間僅能長到三米高。讓我們立在寂靜的不知名的街角公園,而不是遊人絡繹不絕的女皇公園。傘型樹冠上銅紅色的葉子隻是點綴,嬌俏的複瓣花密密匝匝,如粉紫色的海洋,一浪接一浪,漾著醉人的漣漪。我思念你時,一臉甜蜜的嬌羞,你的眼光掠過枝頭,就可以輕易看穿點點簇簇的小花那最是一低頭的溫柔。

做一個愛情懶人,輕輕鬆鬆、自自然然地與你手牽手,一路放歌,一路盡享春訊。平淡的日子從此有了顏色,這樣就足夠好了。

(紫櫻)

 

注:山櫻(Yama-zakura ,又稱hill cherry),學名 Prunus serrulata,有好幾個品種。在溫哥華個別公園栽植的品種為Prunus serrulata var. spontanea,傘狀樹冠,小花淺粉色至白色,花朵2-3厘米寬,花葉同發,新生葉為銅色。它擁有細長的枝條和花芽,葉緣呈細致的鋸齒狀,葉背淺綠色。

 

舊日雲中守 發表評論於
讚!圖片美!
文字也美!
若妖 發表評論於
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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