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爾濟州島（3）

濟州屬韓國,和韓國陸地不連，四麵環海。有人說它是韓國的夏威夷，也有人說是韓國的阿拉斯加。從首爾坐飛機到濟州，大約一個小時。起飛時，風和日麗，但飛機到了濟州準備降落時，風突然起，雲驟然湧；在飛機離地麵隻有100多米時，不知道為了什麽，猛然爬升，叫人的心咯噔。老婆把我的手抓得特別緊緊，以為就此夫妻當了“比翼鳥”。離地三百多尺也是天。那種風稱龍卷風吧？好在飛機平安升天，又在天上轉個圈，繞點路，軟著路。大家啪啪鼓掌。我也是坐過很多飛機，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

濟州就像個中國縣城，從飛機場打的到海邊賓館就六千塊韓元，劃美元六刀了（了有兩個讀音）。沿途五六公裏，沒什麽好看。沒高樓，也沒大廈。路上也沒有什麽車，更沒有美女。到賓館時，天擦黑。一條大大長長的堤壩，很壯闊。站在大壩後邊看前邊，一望無邊的海。不管你的眼有多好，看再遠，也是海。夜幕降臨，海遠處沒有一點燈光。我站在堤壩前：把生命交給大海，把目光送到遠方。。。想起小時候背的一首詩：放眼大江東去，昂首萬裏雲天。。。小時候，聽的全是大話。詩，形象思維，大話無岸。當年流行耄詩。什麽“紅雨隨心翻作浪，青山著意化為橋”，本是詩裏“合掌”忌諱，卻被認作好的對杖。好多年都不讀詩了，想起小時候，爸爸追著教我寫詩。那時候，心裏全是憧憬。現在想，生命不管是開始，還是到了半山腰，其實心情裏都有詩情。小時候盼望，人半老挽留。盼望生命快開始和希望生命再慢點，其實都是詩，是生命快樂。那首歌是誰唱的？小時候，媽媽對我講，大海就是我故鄉，而我在三十歲以前，根本就沒有見過海。海的壯闊，海的洶湧，海的深邃，海的，一點沒有感受。人站在海邊，多看看，多暢想，心胸會變得寬宏，心情得以放飛。飛到天上去找白雲，心情在白雲裏一定是特別溫暖。

回賓館歇到十一點，出門找海鮮。堤壩旁，青年男女一堆堆堆，看著他們都快樂。海的一邊，店鋪全開，燈火通明。走一鋪又一鋪，竟然什麽也不想吃。迎出門的半老徐娘，大多都是中國人。中國式迎客像拉客。最後進了一家店，居然要先脫鞋，再上桌，半夜三更，店裏一個人客都沒有，女招待拿了一本菜單給我老婆。我說我也要一本。平平常常一要求，沒想到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我們就一本菜單。我火冒，穿鞋就走。什麼怪事都有？海鮮也不吃了。

夜裏在海邊走，呼吸著濕潤有點鹹的空氣。聽著海浪一下一下的拍岸聲，很像人生的一次又一次努力。一會想起劉禹錫“人世幾回傷心事，山形依舊枕寒流“；一會又想起杜工部”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一會傷感，一會自豪；一會想自己，一會想朋友。中國五0後，大多數人的大半生都在生活裏尋找。尋找生活的希望，尋找做人的道理，想過有尊嚴的生活。在國內不容易，在國外也不容易。兩不容易比較，好像國外還容易點。因為國外一線作戰，國內兩線作戰。美國隻需好好做事；國內則必須為人處事。想起《青藏高原》的頭兩句，不明道理。想起大學同學微信對我的批評：你怎麽老揭咱共產黨的老底？“共產黨的哲學就是鬥爭哲學”，共產黨的領袖就是折騰的源頭。其實我倒想揭共和黨的老底。曆史是麵鏡子，多少照點未來。美國是兩黨吵架，互相監督；老百姓幹活掙錢，夫妻雙雙過家家。而中國呢？我走的時候，結了婚也沒有家家。買上兩包韓國方便麵。吃了睡。

在濟州島的第二天，我們買了九十美元一張的旅遊大巴車票隨團遊。一車倆導遊，女導遊講英語，聽英語的坐前半車；男導遊講中語，聽中語的坐後半車。我坐中間，聽一會英語，聽一會中語。說老實話，都很糟糕。不過兩個導遊對我都很好。講中語的韓國小夥在中國廣播學院學過半年，他對我對他的漢語發音糾正很感謝。小夥子很陽光。到了外國，對外國人認真工作的態度總是很好。不像在中國，常碰見煩人，他們自己煩還要把他（她）的煩傳染給他人。

我們最先到的景點是民俗村。那裏保持著古代民俗村。韓國的古代是中國。四五百年以前，濟州就是中國的。想起幾年前南海爭端，海底國際法庭判了個啥，中國的喜書記說，那裏自古就是中國的。好無知。中國元朝時，世界上好多地方都是中國的。也不知道中國的喜主兮能不能領導中國回到元朝？

民俗村的解說是個韓國老頭，英語講得難聽，但敢說敢講，繪聲繪色，手舞足蹈，把我聽得磨皮擦癢，隻好到處亂轉。韓國的鄉下，和中國鄉下沒有多少不一樣。茅草房，土坯牆，大雜院，小豬圈，但是韓國比中國人愛幹淨。他們的農家院也還收拾得能看。幾十年前我在國內鄉下呆過，當年中國農民的生活就是能吃上飯。現在不知道“社會主義”新農村怎麽樣了？解說老頭解說完，還把二三十人請到他們家裏坐了一會，叫他的老婆給大家一人一小杯高麗茶，還唱了首歌。有幾個歐洲人還買了點老頭的高麗茶。

第二玩處是跑馬場，十幾條濟州馬排個圈，幾十個有興致的人排個隊。我老婆要去騎馬，也喜歡我給她照颯爽英姿騎馬照，給她媽看。這世上哪個九十歲的媽媽不愛看自己六十多的女兒的騎個馬。馬背上美人一個，馬背後藍天白雲。其實大多數人騎馬都是葉公好龍，馬一真跑，還是小跑，很多人臉就煞白。歐洲人跟美國人都喜歡大呼小叫，受驚嚇也是快樂。嚇到驚叫更是快樂。我很多年身體不好，早就非常淡平。淡定加平靜。就想著生命是一條平緩慢慢的小河。不再激流澎拜並不是不熱愛生命。老婆騎了兩圈馬，竟然還騎出汗。

第三站是體驗做冰激淋，什麽亂七八糟？高頭大馬歐洲人和嬌小玲瓏亞洲人還都興趣盎然。我一個人在房子外頭看風景。濟州島很安詳，遠樹蓊鬱，人很少，但感覺比阿拉斯加小很多，沒有冷凍州那麼空遼。偶爾看到幾朵花。我一邊漫步一邊想，這漫步和信步是什麼區別。漫步漫無邊際，無方無向；而信步信心滿滿，想著風吹浪打，想著胸中百萬兵。大人物信步，老百姓漫步。漫步人生。就像我們這些中國五0後，人生自己不掌控，跟著時代走，十年掉溝，十年爬山，十年做夢，十年掙錢，十年生死兩茫茫，十年寫博，十年癡呆，最後客死他鄉。“住久的地方是故鄉”。想什麽人生應該怎麽度過？吃香喝辣，賞心悅目。一年又一年。

中午，是旅遊票裏包的韓國烤肉。非常不錯，肉嫩菜多。兩個導遊跑前跑後給大家服務。出門在外，能吃上熱氣騰騰，味道爽口，很快樂。下午的的節目是看溶洞，看老女人潛水摸海鮮。濟州島是火山形成，大溶洞很多。我看過太多，懶得隨隊入洞。潛水摸海鮮的都是些朝鮮老太，六七十歲。朝鮮女人能幹，也很勇敢。潛水不是鬧著玩的，是不是耳膜得好？人在深水，壓力山大。“出水芙蓉”，出了水就揀重東西往頭上一頂，阿瑪尼。（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