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的故事：香港篇 (四) …農村人夢寐以求的天堂…“當年洗衣房的故事，“差佬(警察)偷衣服”

我到了香港後第一感覺香港沒有想象中美好，也不是農村人想象中的那樣，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富人才能享受到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窮人的樓上樓下隻有籠屋了，籠屋也有樓上樓下，三、四層陸架床每人住一層。電話？在當年私人很少有電話，除非富有人家，當年要裝個電話光排期就要排上幾個月，兩家人合用一條電話線的“姊妹線”就會快許多。電視就不提了，當年全港隻有一個“麗的有線電視”台。

當年能夠唯有電視的家裏非富則貴，電視離普通人有如十萬八千裏之遠，那年代貧苦大眾有個收音機就不錯了。大約在六十年代尾才有無線電視，那時還出現過“三用電視”呢。七零年我買了一架14寸三用電視機，三用是那三用？有線、無線、第三是何用我到現在還沒弄懂，當年三用電視是新產品，賣電視商店都大字標明。

那年代香港街道沒有交通燈，由白手套(交通警)站在路中央用手勢指揮車輛。那時學駕駛要考手勢，我學車時要經過三重考試，筆試，中期試考技術，斜路開車停車、街邊倒後泊位、單程小路調頭，一私家車寬小路必須在兩前一後完成，最後才考路試。氣車是西方人發明的，現在看他們的駕駛技術，很多連泊位都不會，更別說小路調頭了。

我在香港一共住了十一年，幹過九種行業的工作，我初到香港由於父親在洗衣房工作，暫時寄宿在洗衣房，我跟父親在洗衣房宿舍一起住，和我一齊到港的同伴，父親在太古船塢做鏟漆工作，住在籠屋條件太差，所以也住在洗衣房。我兩臨時幫忙冼衣服，臨時冼衣服也算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了，在洗衣房幫忙做些零碎洗衫工作，老板娘每月給四十塊錢零用錢。洗衣房請有正式洗衫工人，正式洗衫工人很辛苦。長長一張台把泡軟的衣服放在台上，用勁擦掉衣服上的舊漿。洗衫工人工資按天算一天十塊錢，在當年己算是高收入了，比警察工資還高，當時警察“散仔”工資每月才二百元多點。

這種洗衫法我還是第一次見，聊聊當年洗衣過程。警察穿的衫褲是厚黃斜布做的，過過漿的，每天都要燙平燙直才能穿出街。洗衫時要經過幾重工作，泡浸、擦洗、過漿、曬幹，燙平燙直。洗衣房放有九個巨型大瓷缸，每個大瓷缸可以一次過泡浸幾十件衣褲，大瓷缸分三類、三個泡浸髒衣服，三個過清水洗幹淨，最後三個泡新漿。

首先把把幾十件髒衣服放進第一類瓷缸，在大瓷缸裏泡浸一整天，把舊漿浸泡鬆軟，把泡浸時間最長的一缸衣服拿到長台，負責這部分工人用硬擦頭用勁擦，把泡鬆軟的衣服上舊漿擦掉。擦掉幹淨後放在第二類裝幹淨水的瓷缸洗幹淨，負責這部分工人洗幹淨後放進第三類放有新漿瓷缸泡浸，然後拿出曬幹，最後燙平燙直。經過五重工作一件衣服才算完工，收發還屬於另類工作。警察“散仔”穿的衣服，夏天短褲短袖衫，冬天改穿長褲長袖衫，高級警官一年四季穿長褲。

收發衣服，洗衣房要到警察宿舍把換下衣服拿回洗衣房洗，我兩人負責收衣服，衣服清洗之前還要清理衣袋，把衣袋雜物清出才能洗，差佬爛賭，出便也要賭馬賭字花，衣袋裏經常清出字花紙、當票之內紙片。在洗衣房臨時工作的三、四個月裏，我兩人經常要到男女警察宿舍把換下衣服拿回洗衣房洗，女警宿舍我們也進去收衣服，女警宿舍自己一層樓，樓梯口放有一個牌子，牌子寫了幾個大字“除警司外，一切男士不得內進”。我們要進去拿衣服洗，出入女警宿舍很正常，我兩個子長得矮小像個小孩沒人理會。在女警宿舍裏奇形怪事也常遇見，由於天氣炎熱那時也沒冷氣“空調”，脫光睡的都有，千姿百怪的睡姿，有些景象令人瞠目結舌。

洗衣房裏見怪不怪，差佬經常偷衣服，有些差佬中午收更休息睡午覺，脫掉衣服隨便到處亂丟亂放，我們收衣服時每張床去收，見到亂衣服全部收走。警員睡醒之後要繼續出更(開工)，找不到自已衣服又要趕緊出更，就跑到洗衣房偷衣服。洗衣房裏曬滿衣服，看見沒有人扯下一件就跑，弄到洗衣房經常少掉衣服，來取衣服的找不到自己號碼。有時洗衣房也隻能暫時拿件給他頂替，差佬每件都有號碼的，我父親就是做收發衣服的。睡醒趕著開工無衣服穿怎辦？那隻能看見沒有人扯下一件就跑了，誰遇到這種事可能都會這樣做，無衣服穿就不開工成嗎？這就是有些警員脫下衣服亂丟所造成的。他們脫下衣服亂丟，那些是換出來要洗的，那些還要繼續穿的不分類。我們拿錯衣服能怪誰？誰叫你脫掉衣服到處丟，幹淨髒的一齊放，亂七八遭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