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趟國，換了份工

人到中年，特別是藍人，多多少少進化成有點像惡搞的西遊記取經團隊的素描寫真，那就是沙僧的頭型，八戒的肚子，猴哥的脾氣，唐僧的絮叨。可這裏最關鍵最要命的是

離西天還特麽越來越近了！

工作呢，轟轟烈烈的事業，哪哪的首富，威挨批，業界大牛，來不及了，基本上都不抱什麽幻想了，居家過日子，後邊攆孩子唄。人說自古英雄出少年，那咱們年輕過後怎麽辦？這是個灰常沉重的話題。

眼看年輕不再，再不更新核心競爭力的話，同行小輩們從後生可畏到後來居上，麵子掛不住不說，前途也堪憂哇！所以還是希望職業生涯能更上一層樓，在一個新的環境，另一個平台。況且，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再不努力在家裏地位也岌岌可危了。

月前有某大公司人事部門從領英上發掘到我並與我聯係，曰需要賣油翁一位，主要要求是油穿錢孔過而錢不濕，我也認為我沒啥特長，無他，唯手熟爾，可以一試。一讀招工啟事我還真有點兒小興奮，人在職場，自身的經曆就是身價標杆，所以越混經曆越獨特，選擇越少，能有個量體裁衣式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立馬決定申請。

大公司慢吞吞的，一來二去，不是很痛快地來消息說你來東部總部麵試吧。那時正是春寒料峭 咋暖還寒。說起來慚愧，對外號稱資深人士，也多少換過幾個工作，可是說起麵試，倒是麵試別人的時候還更多些，別人求職時事不關己，所以麵試技巧紙上談兵的多，本質上還是菜鳥，外強中幹。臨陣磨槍到職壇上去取了些經。

麵試是個車輪大戰，車轆軲話也說得口幹舌燥。加上頭晚也沒休息好，到後來有點疲倦反應有點遲鈍。跟小時候考試一樣，麵試完了，一幀幀畫麵回放，越細想越覺得有庇漏，然後開始神經質地想這個問題這麽答就好了，那個問題是不是理解錯了……而且感覺有點像剛懷上寶寶的準媽媽一樣開始突然對某些細節敏感，甚至看到電視畫麵闖總統的紅色領帶，也猛然一驚：聯想到我麵試選的領帶，隻為圖個吉利，是碎花圖案的，而政客們都是單色的，這是不是不夠正規？著裝，頭發，胡子，細想樣樣都值得商榷。 雖然也有滿意的地方，更多的則是感覺，要是唱出來像  “總是要等到麵試以後才知道該念的經都沒有念……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 一天天長大的童年”。回來後跟領導如實匯報，發揮一般般錄用希望算 “五五開” 吧：覺得跟大部分麵試官聊得還好，但是在雇人經理麵前，有點招架不住，露出破綻。高手過招……你懂的。常有人把找工比作相親，重要的是化學反應，中年油膩了忘記了魅力為何物，一邊誇誇其談一邊豎起耳朵傾聽著，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聽到 “哢吧” 一響的聲音。自我評估覺得對口，但要是因為“麵式”的失誤 人家不要的話 我自己一定會很懊悔，把一盤好棋下糟了， 怕是沒機會翻盤。

然後等回音。

按說，老股民了，可以淡定了。可一下了單後還是淡不定。於是對自己說，

“其實也沒什麽，不就是一份工作嗎？” 這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之一《飲食男女》裏麵的台詞。

“是一份我想要的工作”- 這是腦子裏自動播放出了的聲音。

大公司的麵試效率，也是知道的，等吧。

二周，一個月，二個月，到個整數就會期待下電郵，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了。該來的還是沒來，不該走的倒走了！

於是乎判斷可能沒戲了，不去想它了。

日子久了，一直沒有消息。

“孔乙己麽？他還欠我幾個大文呢” - 想起訊哥的話來。

“人事部麽？你還欠我一個答複呢” 我忽然有些出離憤怒了，“中還是不中，給個痛快的！”

一拳打到棉絮中，還是沒有聲息。

家裏來電，需要回國一趟。國內是看不了Gmail的。兩個多月的無謂等待 判斷再多等幾天不會有什麽不同，沒作任何安排，就飛回去了。

回來入關底特律，在機場查看一個多禮拜的電郵電話。“我是公司人事部，需要確認你下一輪麵試的時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聯係你……” 留言是幾天前。瓦特！轉瞬即逝的機會，可以這樣開玩笑的麽？

還好，人心都是肉長的，人家理解萬歲了！

第二輪，第三輪麵試在本城。還好，優點是，練過幾遍後話都說溜了，跟大家能談笑風生，往來無白丁……

於是希望的肥帛泡又吹起來了。

然後，又慢慢癟了下去。又是沒有任何消息，這個感覺似曾相識喔，就是等待。我恨等待！

轉眼暑假到了，早前訂好的全家回國的時候到了，該陪家人“回國玩耍”去了。這回長了心眼，以防萬一，把電郵轉發到另一帳戶，還畫蛇添足的提前跟招人人事部打了個招呼。又弄了個VPN回來翻牆用，順便看看牛哥又做啥好吃的了……

上海到了。天氣悶熱，就差沒舌頭搭在外麵氣喘籲籲了。

隔日半夜三更，人事部來了電郵 “知道你人在中國，請拔打免費電話給我……” 嘛事？差十三個小時好不好，你中飯時間，我午夜十二點淩晨一點！在親戚家試著撥了1．800電話，響起“將收取標準國際話費”的提示，不想給親戚惹麻煩，放棄了。到底什麽事？是不是要跟李四結婚了沒我的事了鼓勵我想開一點向前看天涯何處無芳草呀？靈機一動想起我有個電話卡號用來給家裏打電話的可以撥打中國，給人事發了過去。到了約定的時間，沒有電話打來。後來解釋說是打了打不通，才想起來自己家設定了密碼綁定忘了給人家了。正急得團團轉，這回人事部幹脆，發來電郵，

“恭喜你！我公司決定聘用你，薪酬如下… 請於三天內進行藥檢……”

“三天！拜托，我在度假，我在地球另一端好不好？！”

敢緊推醒正在熟睡的在公司有管理層經驗的領導：“我可以討價還價嗎？” “應該可以” 領導說完又睡過去了。

寂靜的黑暗中，留下我獨自在細細回味，“不就是一份工作嗎，至於玩得跟過山車似的嘛！” 餘下的幾天白天陪家人旅遊，再輾轉於國內的城市間，有點打雞血似的，淩晨兩三點左右跟美國公司人事部發信打交道，填寫各種表格，再等一個白天看回信。幸虧時差還沒倒過來倒是忙了幫。真捉弄人啊！想要的時候你不給，等我想通了準備放棄了你又來煩。

這可不是，回了趟國，換了個東家！

少見多怪，周末在家，覺得應該把自己的離奇找工經曆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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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新工作，給少上點兒文城找個借口，多看，少寫。不過網友找我我都在，地址出門左拐再左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