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與高中好朋友通電話，她不時長籲短歎，我說:都說女孩的心事不要猜，你一中年婦女了，那心事更不好猜了，有 啥鬱悶，快快道來，待老友替你捋捋。她忸怩半天，才說最近高中同學聚會，見到了她的初戀，這一見，不但打破了幾十年的心靈平靜，而且連帶心中美好的印象也破壞殆盡。真是應了那個魔咒，初戀不可見，一見毀永遠。
       高中時她是學習委員，她的初戀是數學課代表，長得劍眉星目，玉樹臨風，還是籃球中鋒。我朋友身材苗條，端莊清秀，有一副好嗓子。我稱他們是金童玉女。
       那時高中不許談戀愛，但擋不住他她自習時眉來眼去，下課時暗送秋波，勞動課時故意磨磨蹭蹭掉在同學後麵，就為那相視一笑。她組織了一個數學學習小組，美其名曰為後進同學補課，實則是為了兩人有機會多在一起，因為補課的小老師就是數學課代表。男生家到學校有一條直路相通，但是經常會故意爬一個小山坡繞路到學校，因為女生家就住那條路。他倆自以為很隱蔽，但是那笨拙的掩飾太小兒科了，幾乎全班同學都知道。我現在想起來覺得我班同學好仗義，好善良，沒有一個人去舉報。
       高中二年級下半年，男生隨父親調工作去了外省，就與大家斷了聯係。這次是男生的小學同學費盡心思找到他，也就順理成章與高中同學聯係上，專程遠道而來，與同學聚會。朋友說，大家都是一把年紀了，變老長胖也是正常的，但那男生實在太出乎意料了，不但滿麵滄桑，而且還禿頭，還大腹便便。與他交談中得知，因為家庭變故，高中畢業以後就去當兵，也沒心思複習考大學，最後在一個企業工作到退休。
        我朋友在電話那頭說了無數次：簡直無法相信是同一個人，太殘酷了。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語言回答。估計我朋友自個心裏還得翻江倒海一陣子。
       放下電話，我想了一會兒，得出這麽一個結論：藏在心裏的初戀，就像海底沉船的寶藏，原本流光溢彩，美輪美奐，打撈出來時，卻是鏽跡斑斑，殘缺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