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周年,三十故事(5): 追根刨底的第一次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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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一輩子不知要搬家多少次,有自願的,也有無奈的。追根刨底,第一次搬家是三十多年以前,那是盼望已久的一次,也是出國漂泊前唯一的一次搬家。

家首先在乎相愛的人,但也要有基本的立足之地,剛成家時的家很難稱得上是個“完整的家”,因為那立足之地僅為筒子樓內的一個十六平方米的房間,這片小天地功能齊全,兼用臥室,書房,飯廳,會客室,總之,一切活動高度集中盡在眼皮下。唯有做飯的爐灶安置在門外的樓道中,那狹窄的樓道是寸土寸金的公共之地,牆上空中被利用到極致。每到做飯時,眾家在走道中炒炸烹煎,構成龐大的“交響樂”,人來人往穿梭於爐灶和公共水房之間,大家養成了時刻警惕的習慣,在走道穿行十分小心,盡量側身而過,以免衝撞了鍋碗瓢勺。

筒子樓的住戶都是肩負“教師育人”的青年教師,結婚時能分配到一間房已經感恩戴德,住房曆來是僧多粥少,高校資金又總是短缺,在計劃經濟的主導下,職工住房全部依靠單位分配,能有一席之地安家亦是不小的奢望。

機會終於來了,改革的春風吹出了學校的新政策,推出用個人積分與集資相結合緩解青年教工的住房緊張。方案定下,經過篩選的住戶的名字被圈定在設計圖紙上,看到了希望之光。接下來要容忍等待漫長的建築期,從挖地基開始,這群年輕人就注視談論著自家的那一畝三分地,翹首以待搬進新居的那一天,甚至有人不斷到工地上“視察“,以至引起建築工人對頻繁的不速之客的不滿,恐怕出現意外。

高樓大廈平地起,幾百“寒士“俱歡顏。高樓完工,各家可以對號入住。本家房號位於四樓,屬於當時的理想樓層之一,正所謂一層髒亂差,二樓不安全,五樓以上爬樓難,三樓四樓正適當。建築麵積五十六平方米,兩室一廳,其實廳很小,僅能放一小桌而已,但那時,從一間筒子房搬入屬於自己的一套新房,就像劉姥姥走進大觀園的心情,簡直飄飄然了。

搬入之前還有複雜一關,即所謂裝修。各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勞神費力打造自己的”美容改造“工程。

首先安裝防盜門,那是必不可少的投資,出於安全考慮,故屬於重中之重,不容半點馬虎。那堅固的防盜門似乎一家比一家的厚重,原裝的木質門隻是裝飾,外麵的防盜門才是關鍵,不僅材料要堅硬,而且內部的鎖另加保護裝置。盜賊猖獗,防盜技術五花八門,廠商廣告保證萬一不法份子在門上打個破口,黑手伸進門內,仍確保他們不能得逞打開。雖然沒有親見過家哪被盜,但漫天的傳言使人心惶惶,似乎不加防盜門無法安心入睡。

防盜是以防萬一,而另一土木工程則為實用考慮。房子的前後涼台本是開放的,但流行之風是把前涼台封閉起來,儼然一間玻璃房,然後安上排風扇,再把爐灶從廚房轉移安置到涼台上,廚房的空間霎時空曠許多,涼台變廚房是當時的特色之一。

地麵也要處理,那時木地板還稀缺,非工薪教師可想。地板革隨簡單易行但不太實用,因為衛生維持難度太大,另一選擇就是油漆地麵,既起到裝飾效果,也便於清理,自己動手完成,花費也就低廉,何樂而不為呢。

萬事俱備,搬家的日子到了。那年頭,流行組合櫃,就像積木一樣,拆拆合合並不複雜,且多為三合板或五合板材料,搬運的挑戰性也不大,幾輛吱吱響的三輪板車足以擔此重任。大學不缺勞動力,學生們踴躍幫忙,男生抬,女生拎,熱熱鬧鬧,烘托了喬遷之喜的氣氛。

就這樣,我們有了自己的家,這也成為我們在國內的唯一一次搬家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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