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了上海人,再聊武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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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談上海人的文章在文學城引來不少留言,高質量的大段留言,受歡迎文章的留言部分也十分精彩,既讓博主漲見識也啟迪進一步的思考。有位哈佛媽媽講了令人捧腹的比較北京與上海的個人經曆,也這樣涉及到湖北人:“湖北人喜歡被稱為“九頭鳥”,象征著超級智慧,或者心思多。”,那我們就順水推舟談談湖北武漢人。

在我深入聊武漢人之前,分享一個我們湖北老鄉的消息:華中科技大學的校友Lihong Wang(汪立宏)最近當選美國工程院院士。他曾經長期在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擔任生物醫學工程的教授,剛去Caltech 不久,據說Caltech為他專門建了一個小部門。這就是華大麵對東西海岸的名牌大學挖人的時候,沒有辦法的例子,華大給他嶄新生物醫學工程樓的半層都不行,他成名的東西也是在這裏做的,為能夠利用光學手段探測皮下的組織或器官的腫瘤。從TAMU到Wustl再到Caltech, 可以看出他節節攀升的軌跡,他還是一個nice guy,從湖北縣城去華中科技大學讀的本科80級。

身為同濟校友的美國德州病理教授帖出這張照片,經允許轉發。他借此照片回憶當年他們在休斯頓打牌時的情景,在吃飯的桌子上放塊塑料布就是戰場,新科美國院士汪立宏為左手邊“穿花毛衣的家夥”。變化還不小,我隻知道他當華大教授時的模樣,他的幾十人實驗室曾經聚集了從清華等大學來的學生。汪立宏曾向我提及當時他認識好多同濟出來的,下麵是同濟校友的留言:“昨天還翻出打牌的照片。突然覺得年輕時跟誰打牌還能決定未來[呲牙]。”,“。。哪時(24年前)四個戴大眼鏡書呆子們都不知道將來做什麽。除了院士(腫瘤生物醫學影像),另外三位都作了醫生教授又回到休斯頓。一位腫瘤放療科,一位腫瘤內科,還有一位腫瘤病理科。”。照片忽然讓我回想起我們到美國後的年輕歲月,打牌是我們經常做的事,女兒就放在牌桌上睡覺。

除了小時候在武漢的短暫居住外,我在14歲時才從鄉下到武漢讀中學。當時對大城市的驚奇,使我在蛇山腳下的小東門駐腳,長時間觀看從長江大橋下來的火車,那是從我的中學去外婆家的步經之地。海納百川應該是武漢這地方和它的人民的特點,可能與它是交通樞紐相關,所謂九省通衢也。湖北人或武漢人似乎能與中國各地人打交道,相當接地氣的那種。武漢曾經在民國時期是中國舉足輕重的城市,現在喜見她文藝複興般地發展,在我們那個時代武漢為全國高校第三多的重要城市。

武漢人是有脾氣的,出口幾乎每三句都帶髒字。武漢人幾乎給家裏人都有昵稱,稱兄為“拐子”等,外地人需要適應後才能進入這種特定的武漢語境。武漢人也是喜歡吹牛的,特別是在夏天難熬的時候,往往驚人的好消息是通過“個斑馬”或“老子今天”這樣的粗話引出的。然而武漢人也有文明的一麵,因為這種粗話在武漢使用時是男女有別的。女士也吹牛,但是這些髒話幾乎是男人的專利,當然武漢媳婦在大街上罵自己的男人也是經常見到的事。

武漢那個奇熱的夏天,在我們沒有空調的時代,讓我們沒有脾氣都難,這與精神病學家讓病人將情緒發泄出來是一個道理。武漢人做事還相當有氣派,肯定沒有江浙人那麽秀氣。比較武漢的東湖與杭州的西湖,前者寬廣,後者秀美。武漢人說話肯定沒有蘇州人那樣的音樂感,遠離武漢多年後再看過去,武漢人的好多話似乎是喊出來的,或吼出來的。中途打斷別人的說話是常事,這可是在西方生活的一大禁忌。但是武漢人是敢為天下先的,辛亥革命在武昌打響第一槍是有原因的,在百年前幫助中國人民推翻了終身的帝製。有人說當今中國已無男兒,但在百年前的武昌,確有與昏庸的統治者死拚的湖北佬。

武漢人又是講義氣的,所謂兄弟兩肋插刀,友誼與麵子同樣重要。我們有次在九江的船上,武漢人與江浙或上海人先是為鋪位爭執而吵架,武漢人用雙手卷袖子罵聲剛出就要動手,上海人馬上退讓。

我考上大學不久曾坐輪渡去漢口,那是我在武昌生活四年裏數得出的過江的次數,可見當時備戰高考之辛苦,或者交通之困難。那次不是去位於漢口的同濟報到,而是我那位地道的漢口高中同學邀我去見識城裏的風景。他在我入醫學院之前,就請我去吃四季美的湯包。我們後來在現在的中心醫院實習時,他把在江漢路旁邊的房子鑰匙給我,讓我步行去那空著的房間裏讀書,漢口庭院中小屋的安寧令我印象深刻,出門便是繁華的街道。

走遍世界各地,從實際的意義上講,我沒有見過比武漢的冬天更冷的地方。那些手上生凍瘡的日子,源於國內的長冮以南不送暖氣的奇葩政策,剛跟哈爾濱人的談話讓我好羨慕他們溫暖的冬天。我更是找不到比武漢更熱的酷暑,體驗過現在武漢中心醫院的漢口城市的熱島效應,有時為氣都喘不過來的感覺。當時武漢沒有空調,我抵聖路易斯後,沒有想到當時的同事告訴我:他在華大讀本科時也沒有空調。

我的那篇題為“寫給北京和上海的嬌小姐和大少爺們”的文章,是因為北京敏感網友稱有地域歧視之嫌而寫的,我回答他說:“你說湖北出土匪我都不在意”。那可不是,不然怎麽湖北紅安縣在開國時出了那麽多將軍?鬧革命的土匪照樣擊敗蔣介石內閣的耶魯或哥大的豪華陣容。湖北紅安縣因為出了223位開國的將軍而著名,李先念和董必武的故鄉,政治正確地將縣名從黃安縣改成了紅安縣。黃安雖然也出文學家葉君健和經濟學家張培剛,但是那些擁有將軍美譽的人士,實際上不少人就是土匪出身。

當時黃安有14萬人戰死,活下來的則享受相當的待遇。我的小時候在鄉下縣城家的附近,住著的陳處長就是其中一位。當時沒有仇富的說法,但是我們普通的7-8家人的一排平房,出正門就是麵對的他家的深磚圍牆,現在回憶起來都有壓抑的感覺。他掙得這些待遇的唯一資本就是參軍打過仗,然後衣錦還鄉;美國年輕人如果得知入伍打仗能如此富有,美軍軍營定會被擠破。陳家為庭院深處,背靠湖,院牆的高度可能是我們這些孩童身高的一倍左右。量化後比較是什麽規模呢?他們院子裏的房子和我隻能在門鏠裏看見的庭院,是我們的居住麵積的幾十倍。圍牆外的棗樹可供我們偷著打棗吃,還要看他家人的臉色,因為棗子落地的聲音會讓他家人出來訓斥我們,院內的蘋果我們則夠不著了。我是經常在他家的院牆外,靠捶石頭掙點小錢,那需要幾小時持續的辛苦。

這位陳處長參加過長征,可能是因為文化程度低,又沒了動力,作為小處長的終極官職就能代表其水平。他解放後不久,很年輕就回鄉休養,他的生活除了釣魚就是去學校就他的從軍生涯吹牛。他似乎娶的北方口音的年輕很多的太太,育有三位子女。陳家的門總是鎖著的,從來沒有聚會之說,他家的子女似乎也不與鄰居家的孩子們來往。他們在縣城都有自己的圈子,北京的陳將軍與粟將軍的子女聯姻就不奇怪了。

今天在家人都深睡的零晨,我突然通過弗洛伊德般的精神分析體會到:我在不太老的紅軍家的圍牆外的經曆,還培養了我對權貴不屈的性格,恰好為我的美國人生鋪路。

在同濟當教授的同班同學拜魯植為師學攝影,這是她拍攝的同濟“解剖和二大之間的花園”。There is no place like home, I love it! 我早說過她已出徒了,這兩照片的取景角度為明證,漢口的天空也開始給力。


承蒙同學允許分享中國最漂亮大學-武漢大學的櫻花照片。給憤青或憤老們一個課題:這武大的櫻花是否為來自東京上野公園的櫻花?


下麵為文學城網友在我文章《也談談上海人》的留言:

1。“雅美先生談上海人,並且比較湖北和北京人。上海的曆史很短,是一個早期移民城市。上海還有黃陂路,有很多海派的湖北人。湖北人喜歡被稱為“九頭鳥”,象征著超級智慧,或者心思多。

當年從上海的嶽陽路320去北京的中關村,是個春天。第一天,身著羊毛衣裙,走在街上,那細細的黃沙密密地灌進了毛衣的每個孔裏,感覺衣服都變重了。趕緊去買紮腿的運動褲,帶帽的衛衣外套,加上口罩,嚴實的裹著。那帶去的衣衫多不能用了。在上海習慣了不回家時,在附近“海港人家”點個蔥燒魚中段,再來一份爛糊肉絲。我在中關村一家餐廳坐下來,照常要一份紅燒魚。服務生問,要幾斤的魚?我嚇了一跳,論斤?!服務員自豪的說,是的,兩斤半最小。我當年不喜歡虧欠自己,遲遲疑疑點了一份,怎麽也隻能吃一些魚肚。我看著眼前剩下的一桌菜,笑了。悟出一點點北京和上海的差別。:)”

2。“改革開放後進入上海的人認為自己是新上海人。。 其實原來的上海人也多是過去某個時期來到上海謀生的外麵人。。現在的上海座落在原來的上海縣,和其他幾個縣的人口應是差不多的,如果不是因為外來的人口。。

外來的人口主要來自浙江(特別是寧波),安徽和蘇北。。這些人多半經由杭州灣,長江的水路而至,因為英國人發展上海之初鐵路公路應是很貴的。。

寧波人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地往上海走。有位同學形容寧波的同鄉,隻要來了一次上海,回去後再也睡不著了。。

有事不寫了。。”

3。“謝謝你為上海人說話。 不過我不是很喜歡最後一段微信裏, 拿上海人和北京人比來比去。

這隻有給上海人招黑。 上海人有優點不假, 但北京人有著上海人沒有的優點。

先說上海人, 除了你說的契約精神, 還有職業精神, 敬業精神, 就是 professionalism. 其實這些合起來是移民的特點。 和我們海外華人是一個意思。 因為是一開始是外來人在上海謀生,沒有依靠,隻能兢兢業業,一點一滴做好自己的本分,取得信譽,才能在上海生存下去。本地人本來就是少數, 大家一起掙生活, 也就一樣巴結了。一代代下來,上海人骨子裏的對自己從事的工作認真負責。不光是高檔職業,你去和一個上海焊工, 鉗工, 紡織女工, 談一談, 他們會告述你,他們的工作難在那裏,巧在那裏,他們又是怎樣努力的做到最好。每個人都有非常強烈的職業自豪感。和以前別的地方混日子的態度是有區別的。 現在文化大同, 到那裏都差不多了。

不過上海人小心眼也不可否認。因為城市擁擠,人口多,以前居住條件差,72家房客,3-4家人合用一個廚房一個廁所是常態。 所以變成了斤斤計較。想一想這麽點地方你不爭的話,就被擠沒了,無法生存下去的。這和早年留學生花錢摳門是一個道理。 沒有祖上的產業可依靠,全靠自己,經濟條件差造成的。

北京人我沒有資格說, 因為認識不多。但我最好的朋友是北京人。 我覺得他們大氣,幽默。 本來居住條件就寬敞,加上見多識廣,一個城,有一半是官吧,各種資源設施,什麽架勢沒見過,不一驚一乍了。 可能解決問題主要靠人脈吧,不用像上海人靠自己巴結工作。路子不一樣,北京人自然瀟灑開朗。現在的新北京人可能和當年的上海人,一樣努力奮鬥吧。都是我個人偏見,和你分享。

再一次謝謝你的好文章。 ”

xueyuanlin 發表評論於
武漢人好!
Tree100 發表評論於
上海是直轄市, 武漢就是個省城。
以前戶口控製時,鄉下人不是想進城就進城的,鄉裏人都想進省城工作,上海就沒這個可能, 所以相比之下,上海的鄉裏人比武漢要少,流量要少。
加上武漢軍人多,武昌水果湖住的都是軍區的和省機關的。
Hello-World 發表評論於
哈哈哈,笑死了。回清漪園的留言,有的其實隻有半個頭
清漪園 發表評論於
我想了又想,除了一個朋友嫁了個武漢人,我就不認識任何一個武漢人了。我倒是有個閨蜜是湖北人,一點也不九頭鳥,雖然腦袋瓜在業務上聰明得不得了,但生活上卻隻有一個頭,還經常犯糊塗。
HBW 發表評論於
我爸講夏天熱得身上係著麻繩把身體放到江水裏睡覺。武漢不是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所以他考上大學一去而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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