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草茱萸與舞鶴草

加拿大草茱萸（Bunchberry）與舞鶴草（false lily of the valley）通常比鄰而居，長在潮濕的樹林邊緣，一簇簇一叢叢，將地表編織成一片綠色的絨毯。

草茱萸一般不超過20厘米高，纖細的莖上長著六片葉子，兩兩對稱，兩片葉子稍大，另外的四片葉子較小，整個造型有點像綠色的小漩渦。白色的草茱萸花就開在漩渦的中心，別有一番韻味。仔細地觀察一下，你會發現那四片的白色花瓣其實是花的苞片，看起來像花芯的那部分才是真正的花，小小的白綠色的，一點也不起眼。

草茱萸四五月開花，花朵酷似縮小版的狗木花（dog wood）。這一點也不出奇， 它們本來就有親戚關係，一個是草本茱萸，一個是木本茱萸嘛。

草茱萸的漿果成熟時是鮮紅色的，十幾個珍珠般大小的球形果聚在一起，鮮豔奪目。雖然叫做bunchberry, 它的果實其實是核果（drupe）。 果實的味道平淡，有點似蘋果的風味，可以連肉帶果核一起吞下，但對果實感興趣的人似乎不多。

中國的古人有重陽節登高遍插茱萸一說，古詩裏的茱萸是否為上文的草茱萸呢？我上網搜索了一番，發現古詩裏的茱萸是木本的。在中國，木本的茱萸有山茱萸，吳茱萸和食茱萸三種。山茱萸沒有氣味，吳茱萸香味濃烈，食茱萸（即椿葉花椒）雖然氣味強烈，但枝條上都是刺，容易紮傷人，不可能被古人插在身上辟邪。所以重陽節用來辟邪的茱萸應該是有香味又無刺的吳茱萸。

盡管如此，開著繁花的草茱萸還是勾起了我的鄉愁。在沒有吳茱萸的國度，且讓我從林中掘一株草茱萸回家，植在小園裏，任綠色的莖葉恣意生長，綿長了我柔軟的思念。

與草茱萸比鄰而居的舞鶴草也是一種浪漫的小草。它的英文名字為false lily of the valley (假山穀百合，即假鈴蘭)，高度不超過25厘米，植株的外形酷似鈴蘭，也是在春天開花。縱狀花序，二十朵潔白的四瓣星星狀小花有順序地上下排列，心形綠葉，葉子表麵有淺淺的紋路，花謝時，結出的球形漿果從青色，逐步變成帶有紅斑點的黃褐色，成熟時是深紅色的，幾乎和鈴蘭的果實一模一樣。隻不過，鈴蘭全株有毒，園藝工人成片種植鈴蘭時，會小心地戴上手套。而假山穀百合卻是一道極其美味的野菜，它在春天長出的新鮮嫩葉可以用來做生菜包和涼拌色拉，果實偶爾被本地土著當成餐後水果，隻是味道平平。

極富想象力的國人將false lily-of-the-valley取名為舞鶴草。顧名思義，你的眼前是否閃出這樣一幅畫麵：一群潔白羽毛的野鶴或臨水而舞，或在高大的鬆林下聽風輕吟。西人喜歡天鵝，芭蕾舞劇《天鵝舞》久演不衰，我獨愛群鶴舞，它們是如此超凡脫俗，隻撿清幽之處舒展玉羽，高抬細腿，挺胸昂首， 徐緩而高雅。待到晴空萬裏，它們衝上藍天，便引詩情到碧霄 。

做一隻鶴，仙風道骨，活在文人墨客的詩詞畫卷裏，臨清溪，邀明月，起舞成三人。在爛漫文青的心中，舞鶴草這個名字，遠比假山穀百合詩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