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RA
在美國佛羅裏達州帕克蘭市高中槍殺後第八天,美國步槍協會(NRA)的CEO, 維恩﹒拉皮埃爾 (Wayne LaPierre), 終於出來說話了。他來到來到美國的 “保守政治行動會議“ (CPAC)上演講。
NRA的起源可以追溯至美國內戰時期。內戰中很多士兵對自己的射擊水平不滿意,於是戰後人們在紐約創立了步槍協會,它最開始的目標是: “科學地提高射擊的技巧” 。NRA成立後參加了許多射擊競賽,打敗了一些非常著名的歐洲隊伍,會員們很為此驕傲。
然而漸漸地,NRA開始進入政治領域。1934年,為了回應當時全國槍支法的討論,NRA成立了立法事務司。 1960年代後期,槍支犯罪越來越嚴重,美國政府在輿論壓力下,開始討論在槍支管製方麵立法,從這個時期開始,NRA進一步投入政治,影響日漸擴大:它從一個槍支愛好者俱樂部,轉變為一個反槍支管理的政治團體。在美國各級選舉中。NRA助選的唯一標準是候選人挺槍的程度。由於NRA擁有大量會員及資金, 它往往可以左右選舉,尤其在兩方勢力接近的時候。
在2016年美國大選中,NRA一反在選舉後期才公開表態的慣例,在一開始就大力支持川普,而且特別慷慨地為川普捐助了1140萬美元,同時,NRA花了3450萬美元做打擊民主黨的廣告。
由於種種原因,NRA近年支持的,基本是共和黨候選人。而共和黨大牌政治家,也少有不拿NRA獻金的。佛羅裏達慘劇後,共和黨佛羅裏達參議員馬可﹒盧比奧與幸存者們在電視上對話。一位17歲的學生卡麥隆 ﹒卡斯基 (Cameron Kasky)問魯比盧比奧: “議員先生,以17個死者的名義,你能不能告訴NRA,請他們今後不要再給你捐錢?”盧比奧答不上來,顧左右而言他。
NRA不但投入選舉,還試圖影響法官的任命。例如當2009年總統奧巴馬提名索尼婭. 索托時,NRA認為她不挺槍,因此公開號召參議院否決她的提名。
NRA名義上是一個非盈利組織,它早期也確實如此。但今天的NRA卻富得流油,雖然它不事產業。它的CEO拉皮埃爾每年年薪五百萬美元。NRA的收入,大部分來自槍商資助。有的槍商每賣一支槍就給NRA一美元,還有的甚至把10%的銷售收入都交給NRA。這些槍商向NRA交錢純屬自覺自願,因為它們的生命線——槍支產業,很大程度上依賴於NRA: 首先,由於NRA的各種廣告和活動,在美國培養了一批又一批槍支愛好者甚至終生狂熱者,所以NRA為槍支製造商源源不斷地提供顧客;其次,NRA持槍者的名義,替槍商進行政治遊說,阻止一切改善槍支法的企圖;每次大屠殺之後,NRA還會出來替槍商擋槍。正如人們評論的那樣: “雖然NRA宣稱在保護槍支所有者的個人'自由',但實際上它努力保護的是廠家和商人生產和銷售武器的自由。”
如果沒有NRA,在每次屠殺之後,人們也許會直接到大的槍械公司外去抗議,公司的CEO也許不得不在電視鏡頭前麵對失去孩子的父母 —— 這就是當初美國煙草工業經曆的尷尬境遇。
雖然當初煙草工業也曾經組織過煙草消費者協會,但成效甚微。他們隻能看著大眾越來越相信吸煙對健康的危害。吸煙者的形象,從很美國﹑很牛仔的酷男,逐漸變成一個忽略自己甚至他人健康的糊塗蟲。美國的餐館﹑辦公樓和種種公共場合,一去不回頭地變成了無煙區。美國煙草工業日漸衰落。
但是NRA不一樣 —— 煙草工業找不到太高大上的標語捍衛自己,而NRA在任何時候都可以舉出 “憲法第二修正案” 的盾牌,頓時刀槍不入。
憲法第二修正案
在美國凡是涉及到控槍問題,反控槍者不會不提到“憲法第二修正案”。
這條法案製定於1791年, 當時美國獨立戰爭已經勝利了十幾年,但各州和戰時一樣,仍有自己的民兵。聯邦需要回答的一個問題是:美國是否隻需要聯邦正規軍,讓各州解散自己的民兵?
經過長時間的爭論協商,答案是否定的:各州可以有自己的武裝。背後的原因有很多:其一是美國仍然可能麵臨外敵入侵,應該多保留一些武裝力量以備不時之需;另外美國也可能有內亂,例如當時很多州有大量黑奴,州內武裝可以防備黑奴起義;還有,當時美國的總人口隻有390萬,大致相當於今天洛杉磯的人口,分布在廣闊的鄉村甚至荒涼的原野上,自衛的能力常常是必要的。
這個討論的結果就是憲法第二修正案的誕生。第二修正案是詹姆斯﹒麥迪遜起草的,隻有一句話:“為了保障自由國家的安全,管理良好的民兵是必要的,人民擁有武器的權利不受侵犯。(A well-regulated militia being necessary to the security of a free state, the right of the people to keep and bear arms shall not be infringed. )”
稍稍了解一下當時的上下文就知道,這裏擁有武器的,是指各州 “管理良好”的民兵。當時,亞曆山大﹒漢密爾頓還特地強調 “管理良好”的重要性,建議各州的民兵“每年統一集訓一兩次”。
從1791到227年後的今天,武器已經進化了許多。對比當時的火槍和今天在幾次大屠殺中使用的AR-15半自動步槍,可以看出它們很不一樣。
1791年的火槍:彈匣單發,最熟練的槍手可以每分鍾打3發,精度範圍是50米。
AR-15:彈匣30發,每分鍾可打45發,精度範圍是550米。
550米。所以在拉斯維加斯大屠殺中,槍手可以從高樓上向人群射擊。
每分鍾打45發。桑迪胡克小學的凶手,在5分鍾內發射了155輪彈藥。他殺死的每一個5-6歲的小學生身上,都有幾處中彈。
美國的先父們在227年前預期到AR-15了嗎?他們是否預見到了,拉斯維加斯一個64的﹑對人類充滿仇恨的人從旅店窗口掃射,打死58個聽音樂的人?先父們當時是否看見了,20個一年級小學生躺在血泊中?
桑迪胡克犧牲者
大概先父們沒有預見到,他們畢竟不是神。其實神本人也沒有預見到這一切 —— 《聖經》裏沒有一句提到槍。
先父們同樣沒有預見到:在今天的美國,槍支的作用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首先各州的民兵早已解散 —— 在航母﹑核彈﹑洲際導彈﹑衛星﹑無人機和網絡黑客的年代,美國的國防無法由各州的民兵承擔。而維護城鎮社會秩序,也需要職業警察而不是騎馬挎槍的牛仔。至於用民兵對付黑奴起義?我們早已沒有了黑奴。
其實在很多年裏,並沒有法庭確認憲法第二修正案保護的是個人擁槍權而不僅是民兵擁槍權,直到2008年,最高法院在一個判案時才證實了第二修正案包括個人。但是,當時的最高法院的判決特地指出,不應將第二修正案理解為“以任何方式﹑為任何目的﹑擁有任何武器的權利”。第二修正案和合理限製不矛盾,例如禁止罪犯和精神病患者攜帶武器; 還例如在敏感的地方,如學校和政府大樓,禁止擁有武器。
最高法院還指出,第二修正案也不排除禁止“危險和不尋常的武器”,例如M-16步槍和其他軍用槍械。
其實,美國所有的法律,包括第二修正案,都是為所有的美國人服務的。任何人無權像中世紀的宗教裁判所舉著聖經壓製異端一樣,舉著“第二修正案”壓製不同的聲音。
美國憲法的核心是美國的基礎價值觀,《獨立宣言》中說:“我們認為這些真理不證自明: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賦予他們若幹不可剝奪的權利,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 在我們討論自由和民主時,請不要忘記:在美國,最基本的﹑天賦的﹑憲法全力保障的權利,一定包括人的生命權。一個學生在推特上質問NRA的CEO拉皮埃爾:“你在演講中一次次提到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權利,你為什麽一次也不提生命的權利?沒有了生命,還有自由和幸福嗎?”
武裝教師
NRA的CEO拉皮埃爾 ,周四在保守政治行動會議上,講得慷慨激昂。
拉皮埃爾首先談到擁槍權。他說:槍權不是人給予的權利,槍權是上帝給的: “上帝保障每一個美國人的槍權,就像上帝給人出生的權利。”
(神賦槍權?無論聖經﹑佛經﹑古蘭經﹑道德經﹑塔木德﹑希臘神話,非洲部落歌謠 … ,似乎都沒有談到神和槍的關係。《創世紀》中,上帝忙活了六天,造好了晝夜﹑海天﹑大地森林﹑日月星辰﹑蟲魚鳥獸和人類後,第七天上帝放假一天。在第七天,上帝沒有造出一條AR-15放到亞當手裏 —— 至少兩千年來大眾的《聖經》版本沒有這一條,也許在NRA版的《聖經》這麽說。)
然後拉皮埃爾指責 “機會主義者“ 利用佛州屠殺大做文章,想拿走人們手裏的槍。“他們(提倡控槍者 )仇恨NRA, 仇恨第二修正案,仇恨個人自由。” 拉皮埃爾出離憤怒地說。
拉皮埃爾先知般地警告台下的聽眾:“你們應該感到恐懼,你們應該充滿警覺。如果他們奪權,如果這些 ‘歐洲社會主義者’ 贏了眾議院和參議院,如果他們再次占領白宮 (上帝保佑這不要發生),我們的美國人的自由就可能失去,我們的國家將永遠改變。”
像在2012年桑迪胡克小學大屠殺之後一樣,拉皮埃爾又一次不遺餘力地宣傳他解決學校槍殺的辦法:更多的槍。
拉皮埃爾說應當把教師武裝起來。他把這稱為 “硬化” 學校。拉皮埃爾在發言結束時聲情並茂地說:“如果你們不讓我再強調一遍硬化學校,我就拒絕離開講台。我再說一遍:必須立刻硬化我們的學校。每一天,小孩們都處在開放的學校,可能成為大規模謀殺的軟目標。 襲擊一所學校不應該比襲擊銀行﹑珠寶店或者好萊塢更容易,學校必須是這個國家最硬化的地方。”
確實在美國,襲擊一所學校通常比襲擊銀行﹑珠寶店或者好萊塢盛會更容易。原因是:銀行﹑珠寶店或者好萊塢有職業保安﹑甚至大量的職業保安守衛。
如果美國每個中小學的每個教室都配上一個職業保安,那麽有可能降低學校槍殺的可能性。按理,這是一個不壞的選擇。
但問題是誰來出錢?2017年,美國有5千1百萬公校中小學生,如果給平均20人的每個班配一位保安,需要250萬保安大軍 (美國目前隻有130萬軍人,110萬警察)。保守估算每個保安年開銷為16萬(包括工資福利訓練器械等),這樣總共需要4000億。誰來掏這4000億?NRA?美國槍支工業的年收入隻有135億。人民交稅?隻有美國每個人﹑不管億萬富翁還是流浪漢﹑百歲老人還是新生嬰兒,都願意和有能力每年拿出1300美元,才可能填滿這一項。當然,富人可以捐贈,例如美國首富比爾蓋茨的總資產是750億,如果蓋茨把自己的每一分錢捐出來,可以支持兩個多月。
所以無論NRA還是川普,都非常智慧地隻字未提在學校增加職業保安。他們說的是:武裝教師。川普說:“這比雇傭保安省錢多了。”
當然省錢多了,即使你不是一位商人總統,也可以知道這一點。但是否武裝教師能夠真正保護學校安全?相信川普也無法確定。至少川普本人由大量職業保安護衛 —— 他和第一夫人從來沒有自己扛槍,也沒有號召武裝白宮清潔工來代替職業保安。
美國保衛川普的年預算是一億兩千萬。川普每次到馬拉溝度周末,就要花掉大約1百萬保安費。當然,這些保安費包括保衛川普的成年兒女,例如川普的兒子小唐全世界飛來飛去做生意,美國也需要用納稅人的錢保衛小唐的安全。
盡管被職業保安環繞,川普並不信任不熟悉的人扛著槍走近他:不是隨便哪個美國群眾都能夠挎著槍出入白宮;就連競選的時候,川普的群眾大會也不許帶槍進入。
911之後,美國和世界很多國家的措施是加強安檢,例如原來可以帶上飛機的瑞士刀不再允許帶上飛機。沒有多少人抗議。更少有人宣傳對付劫機暴徒最有效的辦法是武裝飛行員﹑武裝乘務員﹑武裝乘客。
從理論上講,任何地方,隻要允許人人拿槍,就有拿槍好人戰勝拿槍壞人的可能。如果飛機上允許持槍,不是沒有可能上演一出金發空姐擊斃穆斯林歹徒的勵誌劇。但是讓我們每個人問問自己:你願意乘坐人人座前放著一把AR-15的飛機呢,還是願意乖乖地走過安檢門?
不能否認槍有威懾力。如果你住在偏遠的鄉村,你端槍迎接上門搶劫的歹徒,他也許隻好道聲拜拜放棄搶劫。因為搶劫犯的目標是你的財富,他不想要你的命,更不想被你要命。但是那些大屠殺中的喪心病狂的瘋子是另外一回事,在多數群殺事件中,殺人狂最後要麽是自殺,要麽是與警察頑抗到底而斃命,他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所以槍對他們沒有多少威懾力;他們更不在乎別人的命,相反傷害無辜是他們最大的滿足。群殺凶犯能在短時間內殺死那麽多人,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槍法高超,而是因為他們不加區別地向人群掃射 —— 而那些群殺武器,如AR-15,給了他們快速掃射的威力。
殺人狂能夠掃射,但如果你的目的是為了保衛人眾安全,你不能掃射。任何一位有經驗的防暴警察,都知道在混亂的人群中準確地擊斃歹徒而不誤傷群眾有多麽不易。這需要無私的勇氣﹑長期的訓練﹑高超的槍法和超人的冷靜。據紐約警察局統計,紐約警察在槍戰中,命中率隻有18%。
所以很多職業警察對武裝教師的建議非常不以為然。紐約現任警察長反對這個建議,他說:“持槍是一個非常重大的責任。你必須看守好你的槍支,你必須有足夠的訓練;這是我們警察的工作,請讓教師們安心教課。”
但是川普未必懂得在大屠殺中製服歹徒有多麽困難,事實上他和很多“好人用槍打壞人”的提倡者一樣,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川普雖然上了軍校,但他在越戰時期五次逃避兵役,最後一次是找醫生開證明說他腳上有骨刺。NRA的拉皮埃爾類似,他的醫生證明他有精神疾患,所以他在越戰時期逃避了兵役。
紐約前警察長在推特中說:“武裝美國教師的建議是瘋癲的極點。 如果武裝教師,我們是否還要武裝校車司機? 不過NRA和槍商倒會很高興。“
另外,誰能保證教師們都能夠看守好自己的槍而不丟失被竊?帶著上膛的槍上課,會不會走火?還有,會不會有個別瘋狂的學生搶老師的槍?要知道公校的學生並不隻是頭戴蝴蝶結的幼兒班小女孩,也有身高六尺的男青年。在2014年被警察擊斃的18歲黑人青年邁克爾﹒布朗,不過剛剛高中畢業,據說他挑釁搶警察的槍。
如果學生搶老師的槍,那麽老師別無選擇隻能擊斃學生,但那將是什麽樣的新聞?更可怕的是,誰能保證美國3百萬教師員工中沒有心理變態者?如果萬一哪一天教師把槍口對準沒有反抗能力的學生 …… 如果哪一天真有這樣的悲劇,我們怎麽辦?一如既往地用更多的槍來回答槍支暴力?武裝學生?高中的男青年也許不難武裝,那麽幼兒班的小同學呢?是不是今後,美國的每一個孩子要在學會識字以前,要先學會打槍?也許吧 —— 畢竟保護自己的生命,比讀書識字更重要。
這樣的瘋癲有沒有止境?
比瘋狂更可怕的是沒有極限的瘋狂,比愚蠢更可怕的是高度自信的愚蠢。
讓我們保護自己的孩子
佛羅裏達屠殺是不可言說的慘痛,但其中交織著一些不可思議的英雄行為。15歲的學生王孟傑 (Peter Wang), 為了幫助同學逃生,自己中槍而亡。事後,西點軍校根據他生前願望,錄取了這位小英雄,追認他為2025級學生。
37歲的足球教練費斯(Aaron Feis), 撲到學生麵前為他們擋住了多發子彈。
全美國被這些英雄的事跡深深地感動了。
但是有多少人知道,這樣的死亡,對於他們的親人意味著什麽?王孟傑的父母看到他的遺體時,都當場暈倒。他的媽媽幾天不能說一句話。這位母親在葬禮上泣不成聲地說:“2月14日那天,我親眼看著你去上學 ….. 孩子,請告訴我這是一場噩夢 ….. ”
為學生擋槍的足球教練費斯,留下了一個小女兒。這個女兒在今後所有的生日party上,不會有父親給她的蛋糕點燃蠟燭;她第一次踢足球時,不會有一個體育教練的父親在對麵守門;在她的婚禮上,不會有父親挽著她手臂,把她交給她的愛人。費斯拯救了別人的孩子,但他讓自己的女兒失去了父親。
控槍不可能杜絕所有的殺戮,但如果控槍能拯救一些人的生命,或者幾個人的生命,或者哪怕一個人的生命,我們是不是值得去做?或者至少,是不是值得討論?
王孟傑生前曾告訴同學說:他媽媽總是告訴他,不要自私,要幫助別人。他聽了母親的話,但是他付出了生命。今天,讓我們每個活著的人捫心自問:如果我們每個人當初少那麽一點點自私,那麽王孟傑是不是可能活下來?
如果每個熱愛槍支的人都能接受用獵槍打獵,用手槍防身,那麽美國可以禁止如AR-15的群殺武器;那麽我們可能拯救幾個孩子的生命,或者拯救一個孩子的生命。
如果美國的政治家們能少那麽一點點自私,他們可以不接受NRA的獻金;那麽他們可以成為人民的總統或人民的議員,而不是NRA的總統或NRA的議員。
如果我們作為美國選民在每次投票的時候,關注一下候選人的公共安全政策,那麽美國可能會比今天更安全。其實,這早已不是自私不自私的問題,無論最自私或最無私人,隻要是父母,孩子的生命應該永遠高於一切。但是,在你孩子每天早上離家上學晚上安全地回來的日子裏,很少有人意識到這一點。華裔討論政治時,最關心的話題永遠是:藤校多收亞裔﹑中產減稅﹑股市大漲﹑打倒穆穆﹑趕走非法移民,黑人少拿福利﹑LGBT不要亂上廁所 …… 如果你談到控槍,眾人登時會用注視怪物的眼光看著你:“吃飽了撐的?有病?白左?” 當然,還會有挺槍戰士開始大聲訓斥:“你懂不懂美國憲法?無知!” “讀點曆史再出來瞎BB!” “這是民主的代價!中國控槍,你怎麽不回中國啊?” “布隆伯格早就試過了,有我們愛槍愛國愛自由的美國人在,你們永遠別想成功!”
叫我白左又如何?白癡又如何?不懂民主又如何?不成功又如何?如果有人能用自己的身體為別人的孩子擋子彈,那我們至少可以用自由言論和手中的選票﹑為自己的孩子擋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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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子皮,畢業於北大物理係,巴黎大學博士。現居美國從事量化金融工作。近年謀生之餘,有時寫字。作品發表於電子平台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