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前,期末考完,第二天一早就買了張21天往返超廉機票,從冰天雪地的北歐飛到雅典,一個背包,一個睡袋,褲兜裏塞著本當時窮學生的導遊寶典--哈佛學生編輯出版的《LET'S GO》希臘版,錢包裏一張青年旅舍證。
到機場按寶典找機場大巴,卻一下傻眼了,大巴司機罷工!隻是咬牙打的,竟然人生第一次坐上了大奔,心裏那急呀,隻想著下車時的車費是個什麽天價,還好,司機在半路上還搭了另一個客,兩人攤錢,好像一個人也就比大巴貴了三、五倍。
到了市中心的憲法廣場下車,茫茫然想著去哪裏住店,一個熱心人就湊了上來,還會句中文,要幫我找地方,我一感動,就跟著他走,一下發現自己先是進了家酒吧,酒保還沒打招呼,一兩個妝得血盆大嘴的大媽靠了過來。一驚我反應過來中了寶典上說了的熱心人之招,趕緊給濃妝大媽買了杯酒,咱自己那杯一口悶,別談啥感情,立即開溜。
寶典說了,憲法廣場側麵那一條街,就是背包客的天堂,就像近年越南西貢的王五老街,果真沒費勁就住進了一家青年旅舍。大通房裏,男男女女五湖四海。
雅典的印象,四處亂哄哄的,比起鬼都怕靜的北歐,竟能讓我覺得有了點回到中國的熱鬧。還有就是到處是古跡,腳腳踩在幾千年文明。
除夕夜,一群青旅客在青旅的廉價酒吧喝足了,記得一個袋鼠哥還塞給我一杯SCHNAPPS,我喝完了還迷糊這哥咋蒙我喝香水。到了午夜,一群醉了沒醉地,來到泛雅典體育場(Panathenaia Stadium)跑圈。
過完年,買了張輪渡票,去桑托利尼島。午夜時分船到島,大巴把我拉到Fira的鎮中心廣場,一群小客店的人上來拉客。這回清醒了,先問價和地點,再和寶典對比一下,幾個來回,在離開鎮中心幾條街的便宜地方住了下來,還是個單間,畢竟冬天是淡季。第二天一早,發現住的地方挺像延安的窯洞,隔壁是兩個日本女孩,住了好久了。
第二天到鎮中心慢慢逛,便去偷窺那家隱修的修道院,他家的尼姑嬤嬤是不能見人的,修道仕過來打招呼,還說昨晚他也在拉房客人群中,注意到了我,本想讓我來住他們修道院的,但看我跟人走了,以為我訂了房才作罷。我疑惑咱怎麽就和這密修院神父有這眼緣呢,神父倒主動作了介紹,原來他來桑島前在菲律賓傳修多年,對咱這少見的亞洲麵孔有份親熱。
桑島遊,除了必修課,閑著,徒步,省錢,從島南邊的黑沙灘翻山回鎮,竟摸進了山頂北約的雷達站,還好沒被抓間諜。
回程停納克索斯島(Naxos ),趕上了連著好幾天暴風雨,這就是冬雨的地中海式氣候,隻記得風雨中空時的阿波羅神廟和在鎮裏那彎彎繞繞的狹小街道迷宮中找便宜的Gyros裹腹。納克索斯應該是Cyclades列島中最大的一座,發奇想就坐著公共汽車去島上的內陸山中,結果回來時錯過了最後一班車,靠站在路邊豎起大拇指攔了輛放羊人的車回到鎮裏。
回到雅典,住回同一家青旅,居然帶著的十波段短波收音機被人偷走,再去伯羅奔尼撒半島,在科林斯又把眼鏡掉進了海裏,隻好一月份脫光了衣服下海,不過年輕火力壯,也沒覺得冷。
參觀美錫尼博物館和阿伽門農墓時,我一廳一廳地走著瞧,猛然聽到後麵一廳裏遊客聊天聲音很大,見多了北歐人打電話都悄悄話,就對國內的豪邁奔放尤其思念,心想,不會吧?那年頭,畢竟少有國人團隊出遊的,好奇心上來,就有意慢下步來,等著熱鬧的一夥人來到了同一展廳。你說巧不巧,他鄉真遇上同胞,原來是駐希臘使館的工作人員新年周末全體出遊,就像電視購物廣告那路,But wait. There is even more!再一聊,其中的科技參讚,竟然出國前和我在同一座樓裏上班,住在北郊同一個家屬區,你說巧不巧。
21天到,吃夠了Gyros,看夠了古跡,享夠了溫暖和陽光,該回北方摸黑挨凍了。卻沒想,差點沒回成。賣個關子,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反正離登機還早,我就在候機廳瞎逛,忽然一警察上來說要和我聊聊,我還以為他又是在做遊客印象問卷呢,就和他進了一小屋,結果這家夥進屋就說要看看我的包,咱包裏除了一卷招貼畫和一瓶回去孝敬師傅的酒,心中磊落,說你看好了,不費事。這差爺,也是奉命盡職唄,當然還了我清白,倒是我還要反過來問個明白,差爺您怎麽就不問咱遊客印象了?警察窘迫坦白了,說候機廳裏有客人報竊了,就看我東瞄西逛地,這下我可心情不好了,咱來自東土禮儀之幫,在福利天堂的斯文讀書人,到你這窮困潦倒之PIGS,還能幹那等齷蹉之事?你你你趕快好生禮待送我出門,我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