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新天鵝堡的路德維希二世，他比俾斯麥更成功嗎？
這次2017年新天鵝堡之旅，除了讓我想起了城堡的建造者路德維希二世外，還想起了同時代的另一位德意誌名人 - 鐵血宰相俾斯麥。
當“鐵血宰相”俾斯麥發表完他著名的“鐵與血”演講，正準備厲兵襪馬準備進行德意誌統一戰爭時，德意誌南部的巴伐利亞也迎來了一位新國王。
1864年三月，年僅18歲的路德維希二世登基為巴伐利亞國王。當時的巴伐利亞實行君主立憲製，國王的權力受限；也正因為此，身高一米九三的年輕國王受到了國民的愛戴。
1866年，為爭奪德意誌統一的領導權，普魯士和奧地利兩大強權爆發普奧戰爭。巴伐利亞選擇站在傳統盟友奧地利的一邊來對抗普魯士。結果經過兩個月的激戰，普魯士獲勝。奧地利被排除在未來統一的德意誌的框架之外；巴伐利亞則向普魯士割地賠款，還成為了後者的勢力範圍。
普奧戰爭後，路德維希二世更是把繁瑣的政務交給內閣打理，自己則醉心於自己的藝術愛好上 - 包括建築、戲劇、創作。一個龐大的建設藍圖在他的心中醞釀......
一、俾斯麥的偉業
與此同時，俾斯麥正在開啟德意誌統一的最後一步 - 把法國在德意誌各邦國的影響徹底清除出去。1870年，普法戰爭爆發，普魯士擊敗法國，巴伐利亞加入以普魯士為首的德意誌聯盟。
1871年，鐵血宰相俾斯麥、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在凡爾賽宮宣布德意誌帝國成立（史稱第二帝國）。巴伐利亞在保留內政、經濟等自主權的前提下加入德意誌帝國（類似於蘇格蘭在聯合王國中的地位），其獨立地位被取消。
俾斯麥時期的普魯士通過三場國際戰爭統一了德國。對此有人提出一假設性問題：沒有了俾斯麥和他的鐵血政策，德國能否實現統一？
我認為也是有可能的。自1834年德意誌關稅同盟成立以來，德意誌各邦內（不包括奧地利）的經濟聯係大增；到了1848年革命其次，德意誌各邦議員雲集法蘭克福召開國民會議，試圖以和平方式建立一個統一的德意誌聯邦。這些都為俾斯麥時的統一努力作了鋪墊。
如果沒有俾斯麥，德國統一的進程會緩慢很多；而且也有可能會受到奧地利或法國的幹涉而半途而廢，或最終形成兩個（甚至三個）德國。
當然也不能排除一些可能，比如奧地利麵臨著內部匈牙利和捷克等的民族矛盾，外部則有和意大利及俄羅斯的衝突，因此奧地利也有可能無力和普魯士競爭；至於法國，誌大才疏的法皇拿破侖三世也許會惹惱俄國、奧地利、甚至美國，而無力幹涉德意誌統一。不過德意誌的統一不能依賴這些外部因素。
如此看來，俾斯麥的最大貢獻則是在窗口期內，運用鐵血及外交手段，迅速完成了德國的統一。這樣的做法阻止了更多的列強（如英國、俄國）加入局中，使統一進程不再拖而未決、充滿變數。
二、建堡狂人的成就
在德意誌帝國建立前後，路德維希二世的建築藍圖已經開始動工興建。最著名的當屬新天鵝堡Schloss Neuschwanstein
新天鵝堡位於巴伐利亞南部的一座百多米的小山頭上，背靠阿爾卑斯山北坡，離慕尼黑有一百多公裏的路程。從城堡上俯瞰，周圍的原野、湖泊、森林等美景盡收眼底。
新天鵝堡的構思源自國王本人，靈感則來自戲劇中的浪漫情懷，以及國王曾遊曆過的幾座古堡。新天鵝堡於1869年開建，建設經費來自國王自掏腰包和向市場借債。巨額的費用導致國王幾乎破產，也讓工程規模沒達到原來的構想。
城堡建設斷斷續續地進行了十七年。在建設高峰期，據說每年用上600噸水泥，500噸大理石，6000噸石頭。城堡中的建築屬於新羅馬風格，伴有哥特式建築和巴洛克風格。整個建設共花費十九世紀時的600萬金馬克（約合現在的8億美元）。
與此同時，路德維希二世還建造了林德霍夫宮Schloss Linderhof，該建築於1878年完工。
除了在建和已經完工的城堡宮殿外，路德維希二世還計劃再建造幾座城堡。據說比新天鵝堡更宏偉壯觀。如果建成的話肯定會讓人瞠目結舌。
對於國王的這種瘋狂之舉，喜歡他的國民稱他為“童話國王”，反對派則抨擊為“瘋子國王”。1886年，巴伐利亞的反對派發動政變，路德維希二世被軟禁，被迫退位，隨即去世，死因不明。直到此時，他心愛的新天鵝堡還未完工。
三、德意誌帝國的興衰
德國統一後，俾斯麥一直擔任德意誌帝國首相。在他治下，德國通過第二次工業革命成為歐洲大陸的最強國家。
詭異的是，在路德維希二世死後不久，俾斯麥的好運也到頭了。
1888年，90歲的德皇威廉一世去世。其子即位99日後病故；時年29歲的威廉一世之孫登基，號威廉二世。
威廉二世年少氣盛，不滿73歲的俾斯麥長期把持朝政。兩年後，俾斯麥正式請辭，並在1898年去世。
俾斯麥死後，德國軍國主義興起；威廉二世支持海軍擴建計劃，令英國憂心。俾斯麥執政時號稱在外交上能同時玩轉幾個球，把英、法、奧、俄等列強玩得團團轉；他後麵的德國首相缺乏這種在外交上八麵玲瓏的本領，導致歐洲兩大陣營愈加對立。終於到了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四年後，德國戰敗，霸業落空。
二十年後，希特勒重建德意誌帝國，再發動世界大戰，被群毆而失敗。戰後，盟國曾有計劃將德國大卸八塊，去工業化；這個計劃因為後來蘇聯的危脅而作罷。
現在的德國，通過“去納粹化”、“去軍國主義化”，把自己變成人畜無害的小白兔，才在1990年重新完成統一，才有了如今在歐盟的地位。但領土比俾斯麥時的德國少了三分之一，連第二帝國時期國歌所提到的“四至”地名都丟失了。
縱觀德意誌帝國的興衰，一戰是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盡管主流學者大多把一戰的鍋安在德皇威廉二世的頭上，但其實普魯士的參謀本部製度、容克貴族、軍國主義、甚至是俾斯麥本人，都應該對此負上責任。
1871年，在德法兩國簽署的終結普法戰爭的和約中，法國要向德國賠款50億法郎、和割讓阿爾薩斯-洛林。這使得法國視之為國恥，時時準備複仇。
為了擔心法國報仇，俾斯麥通過拉攏俄國和奧地利來孤立法國。但俄國和奧地利因為東歐問題而爭吵不休；俾斯麥作為調停人，卻在1878年的柏林會議中偏袒奧地利，激怒了俄國。雙方的矛盾給法國人鑽了空子。盡管俾斯麥在任內通過高超的外交手段安撫了俄國，但他的繼任者卻無力維持下去。1892年，法國和俄國結盟，德國的兩線作戰夢魘開始顯現。稍後，德皇威廉二世的艦隊計劃讓英國憂心，後者和法俄組成三國協約；德奧則拉上意大利組成三國同盟。兩大陣營早已磨刀霍霍，隻待擦槍走火就來大幹一場。
四、怎樣才能比俾斯麥更成功
作為一個假設性問題，我認為關鍵是要解決德國參加一戰的問題。
基於普魯士參謀本部、容克地主和軍國主義這三樣早已根深蒂固、積重難返，因此隻能做好下麵的幾件事
第一、在普法戰爭後，頂住國內壓力，和法國簽署不割地、不賠款的和約，緩和法德矛盾。同時鼓勵法國對外殖民。這樣就不用為了擔心法國報仇而去拉幫結派。
第二、疏遠奧地利、安撫俄國，鼓勵俄國在遠東和中東爭霸。
第三、鼓勵德國人移民美洲，解決德國人“生存空間”的問題。
第四、引誘德皇威廉二世享樂。如果威廉二世能夠被路德維希二世附體，整天建造城堡宮殿，而不是去琢磨海軍艦隊，那麽德國的國際環境會更理想。
做好以上幾點，應該就能比俾斯麥成功，德意誌帝國也能因為避免一戰而延續下去。
最後，筆者還是想把俾斯麥和路德維希二世作一下比較。前者威名遠揚，後者鮮為人知；然而俾斯麥所建立的霸業最終落空，路德維希二世的浪漫古堡依然屹立不倒，甚至成為了迪士尼商標的原型。誠然，他們是不同性質的兩類人；前者是職業政客，後者是披著國王外衣的幻想家，都在各自的領域創造了成就。千秋功過，後人評說。
附錄
新天鵝堡的停車場在山下，遊客通常在那裏下車後再步行上山，約30分鍾後可走到城堡門口。也有部分人選擇坐馬車上山。
2017年夏天我們去的時候，因為遊客太多，新天鵝堡會分流遊客。每人買一張印有參觀時間的門票進堡參觀；參觀全程需時約60分鍾。參觀時禁止在城堡內拍照。
拍攝新天鵝堡全景的最佳地點，是在離城堡約15分鍾路程的Marienbrucke 瑪麗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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