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下的小鬼兒(下四十三)

來源: 惠五 2018-09-30 04:44:35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5249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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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回到公司大家圍在一起吃飯。今天人基本都到齊了,還多了幾個老靳的手下。以前,老靳是不帶他們來公司的,最近偶爾來一兩個,我沒好意思說。不知今兒怎麽公開帶這麽多人來?

我環視了一下,唯獨不見小顧。我問三秋:“小顧這兩天忙什麽呢?”

“咳,這幾天不知為什麽連出兩件事。一件出在於路身上,一件出在小顧身上,都是用租來的房做的假房本冒充戶主賣房。一個兩居,一個三居,整四十五萬。”

“那身份證呢?”

“也是假的。看來現在有一幫人專用這方法在騙錢。小顧正在到處查那騙子,讓我先別和你說,他說他不找到那人決不回公司。於路還行,查找到了那騙子,就等著你回來商量怎麽辦了。”

“先把人抓住別讓他跑了,這有什麽可商量的?”我說。老靳不緊不慢地說:“人是跑不了,你到裏邊來我和你說。”

“這人就住咱公司這條街上,我這麽想的,他肯定對咱公司比較了解,早憋著呢。可和小顧的事連起來看我覺得這不簡單,我問清楚他們倆了,前後隻差一天。這手法完全一樣,隻是不同的兩個人。我捉摸這會不會是同一夥?如果是,他們明知道咱們不是善主,可還敢來虎口騙財,那絕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了。咱要動他就狠,絕不是退錢完事了。我沒讓他們動,而且讓於路不要和別人說咱已經知道這騙子是哪兒的。”在經理室老靳小聲地向我說。

“那就這樣,讓幾個不常來公司的人盯著這孫子,帶著騙小顧那人的身份證,看他們之間是不是有關係,確定了之後再逮他。”我對他說。

“我也是這麽想的,而且還準備了一處房子,給丫關那兒好好收拾丫的。非把在後邊罩著他的人弄出來。”老靳從牙縫裏蹦著說。

“你找的房子穩當嗎?我倒是有特好的地。遠點可以在六裏橋鄉,那兒劃出的幾塊地和咱們合作蓋樓還沒動工,有那麽幾處農民院子還沒拆。近處北太平莊後邊牡丹園剛完工的樓,整個是空的,我給你一號樓內一套房的鑰匙。這倆地你看著用,虎子和我去過,這幾天就讓虎子跟著你吧。”

“行,就這樣。”

我們倆出來後坐下吃飯。我對三秋說,:“先停止收散房,除非是有中間人介紹或和咱們是老關係的。你通知小顧回來,你帶著他和於路把咱剛收的後海西岸那院的住戶搬走,那院子我已賣出去了。”

“沈哥,我不能——”

“於路,在公司應該怎麽——”老靳打斷於路的叫嚷。於路馬上降低了聲音改口說道:“沈總,我不能去搞搬遷,我得跟弟哥……不是,老靳去逮那孫子。我早想好了,給丫關咱在朝陽門內那空院子裏,我好好收拾丫的。”

“這事不用你,現在公司壓在四合院上的錢太多了。我六裏橋要用大筆資金,必須在三個月內把手裏的院子全部賣出去。都逮人去,公司停業算了。”我不耐煩地對於路說,他鼓了鼓嘴沒再說話。

於路對跟蹤抓人、打探消息特別感興趣,還真有一套,國安局要是發現他準能培養出一出色的間諜特務。

“三秋,你不是說那院子要賣出去嗎?怎麽還在手裏?”我想起於路說的這個院子了,不大,二百多平米。是按古建形式新翻建的一個沒南房的院子,北房三間東西房各兩間,還真是磨磚對縫,遊廊畫柱,玉階楹台。唯一的缺點是胡同窄進不去車。這院子是三秋從牛子手裏三十萬買過來的,說起來夠便宜。

這牛子也是個敗家子,在北京房蟲子興起時做房賺了錢,後來染上了毒癮,正事不幹老底也都賠進去了。這院子是他最後的財產,蓋得蠻不錯,可當初欠考慮,這麽好的院子買主肯定有車,他盡圖便宜,從一孤老頭手裏三萬買過來,建築費花了十二萬。這是八八年,一擱就六年。賣高了沒人買,賣低了舍不得。前些日子實在是沒錢買粉了,一咬牙三十萬賣給了三秋。

三秋聽我問他便說:“找了兩家都覺得進不了車太麻煩,有一家說八十萬買,我沒同意,想再慎慎。現在和一家談著呢,估計一百二十萬差不多……”

“一百萬能出手就出了吧,沙洛不低於一百三十萬也可以賣。以後除了三海和東、西四的院子可以要,這都能劃為四合院保護區,隻增值。別地兒的一律不要,現有的別地兒的都可以減價兩成趕快賣掉。現在這事比拆遷重要,慢了會砸在手裏。”

“沈總,你好。在開會嗎?對不起,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郎蕾站在門口微笑著說。我沒想到她會突然來,急忙站起道:“喲,郎小姐,稀客,請裏邊坐。”

我們來到經理室坐下後,我說:“怎麽,今天想看四合院嗎?現在光我手裏的就夠你看的,大的兩千平米小的二百多平米,隨你挑。”

“真是幹什麽吆喝什麽,我要是不買四合院,你就不接待我呀?”她噘著小嘴說。我忙說:“那倒不會,不過我以為你為這事來的。怎麽,有別的事嗎?”

“說了半天還是有事才能來,我不可以到你這兒看看,或是煩了來你這兒散心呀?”她說得還蠻認真,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想不出這裏能有什麽使她開心的,便木呐道:“我這裏可以解煩嗎?我怎麽沒覺出來呢……”

她以手掩嘴笑道:“你真憨得可愛。走,帶我去看看院子,就看後海的啊。”

我笑道:“你剛才把我弄懵了,你不看院子幹嘛來呢。走,我帶你去。”

“沈總,我還有事兒。”我們倆剛站起來袁工叫住我。我說:“等我回來,兩三個小時就回來。”

“沒關係,你先把公司的事處理完,我不著急。”郎蕾又坐了下來。我對袁工說:“那您說吧。”

“我和金百建談好了,蓋小樓由他包了。可買方非要驗工付款,你看咱能不能先出這建築費呢?”

“本來這不是問題,但目前我六裏橋住宅開發項目的先期款項還差二百萬呢。這樣吧,等晚上我回來和三秋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從拆遷費裏先拿出來點給你。”

我和朗蕾出來後小吳已經等在門口,我拉開車門對郎蕾說:“坐我車吧,一輛車方便。”

“坐我車吧,更方便。”她說著向她自己的車走去,我看她已經鑽進了車裏便進了她的車。

我帶她看了六個院子,本以為她會看中那兩千米的,就喋喋不休地向她講著怎麽改建,改建後會如何漂亮。一開始她還頻頻點頭,後來我發現她其實心不在焉,我以為她都不滿意就收住了話題說:“如果這幾個你都不喜歡的話,我再帶你看兩個目前我還沒買過來、正在談的院子,好嗎?”

“噢-……喜歡,我都喜歡。不用看了,回去我考慮一下再答複你。”她慌忙應付道。我看她沒什麽誠意就說:“那今天就談到這,我們回去吧。”

坐進車裏她沒發動,側著臉對我說:“你要是沒什麽急事,能不能去我公司一趟?我要取點東西,順便也讓你了解一下我的公司好嗎?”

從她期待的目光中我看出,若說有事不去,她會感到很丟麵子,可能從沒有男性拒絕過她的要求。雖然我真的很忙,但還是說:“好,那就到你那兒去看看。”

車子停在了朝陽醫院對麵的一幢辦公樓下。她公司在二樓,占據了整整一層。一進門,迎客台的小姐立刻起身微躬地說道:“郎總您好,這幾天有您十七個電話,我已存在電腦內,請您查看。”

“知道了。叫魏會計到我這兒來一趟。”郎蕾邊走邊說,眼睛卻向我微笑著,她做著手勢把我讓到她的辦公室。

“請坐,我先看一下電話。”她按動著鼠標說。我忙說:“不客氣,你忙。”

她看後回了一個電話,有人敲門,郎蕾捂著電話說“進來” 。那小姐端著茶進來,將茶分別放在我們兩人麵前後退了出去。

她的辦公室很大,裝飾的高雅氣派,還掛著一幅畫麵有一米五上下的歐洲油畫,但這油畫的內容卻和這環境大相徑庭,厚重的烏雲下、濁浪滔天的海麵上一隻樹、樹滿風帆、孤獨而行的木帆船。沒有人物,可又讓人感覺是一隻剛遭到海盜搶掠、劫後餘生的船,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你喜歡油畫?”她打完電話,看我盯著這畫便問我。我搖搖頭說:“不能說喜歡,我不懂畫,隻能說新鮮。不過我不明白你怎麽能在這種心情下和客人談生意,就是客人也會有一種被洗劫一空的感覺啊,我想你這辦公室談生意的成功率不會太高。”

“你真抬舉我了,不是不太高,是根本就沒成過。確切地說,是根本就沒談過。”

“那你這公司……”我覺得她在胡說八道,難以置信的還沒問完就被她用不屑地口吻打斷了:“你別看我這公司挺大,表麵上像回事。光會計就三個,還是中外合資,其實就是資金周轉站。咳,以後再和你說。”

有人敲門,她說:“請進。”

一個五十多歲花白頭發戴著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恭敬地說:“郎總,您找我?”

“給我開一張二百萬的支票,快點。”她把腳放在老板台上晃動著高背轉椅說。老會計應聲道“是” 轉身向外走去,到門那又回過頭說:“抬頭寫哪兒。”

“不用寫。”她不耐煩地說著,站起來走到我麵前說:“我漂亮嗎?”

我讚美一個女人時從來都是主動的,這麽問我我倒不想說實話了:“還行。”

“還行是什麽意思?”她坐在沙發扶手上俯身對著我臉說:“你很虛偽,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用你的眼神告訴了我。”

“眼神?我什麽眼神?”我故作驚訝地問,可心裏卻不得不承認,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確被她的美麗吸引了目光,暗讚她是黑珍珠,黑牡丹。

“的確,我不白。可在美國時,正是我這膚色使得眾多的美國佬兒跪在我的腳下像狗一樣吻……”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她走到門口開門接過一張支票,轉身裝在了進來時扔在老板台上精致的小手包內。

“走吧,換個地方聊。在這裏像討論課題似的,沒情趣。”

出來後她沒開車,邊走邊說:“我們散散步,累了就打車。”

“去哪兒?”我想早點回去就問她。她頤指氣使地說:“隨便。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我求你別掃興,浪漫點,把你那點破生意先扔一邊去好不好?是不是男人呀?”

我倒想了解一下在這麽優裕的環境中長大的女孩的煩惱,隻是想先打個電話,便說:“延遲兩分鍾我再浪漫行嗎?請女王陛下允許我打一個電話,保證不超過兩分鍾。”

“Ok. just two minutes.”她用英文回答著我,並伴了個飛吻。

還算不錯,兩分鍾這兩個單詞在我腦子中從遙遠的廣州監倉裏蹦了出來,聽懂了她的洋話。我撥通了瑞雲的電話說:“我在北太平莊有大三居,傑子那兩居咱不要了。”

“喲,我一大早上就給傑子打電話,現在全辦完了。”

“那也沒關係,留著公司用。”

“什麽呀,都過完戶了。”

“這麽快?”

“你不是說讓我決定,越快越好嘛。早上我開車接了傑子,就直接到那房子裏和房主見麵,先給了他五萬,說過完戶再給他十二萬。他說現在就可以過戶去,問進住戶的名是什麽。我不想讓小傑子知道是咱自己要,就說沒帶進住戶的身份證,他說房管員是他表妹,什麽都不用到那兒就辦。我一想正好咱想快呢,就讓小傑子先回去便和他去了,到那就辦了。中午請他吃了頓飯,下午我去銀行取了十二萬給他了。我還說你得誇我呢,那現在怎麽辦啊?”

“這不挺好嘛,我老婆多能幹啊。”

“去你的吧,不好你也說好。”

“好,誰說不好啦?行,就這樣,掛了啊,別忘了給小傑子拿兩萬中介費。”

我剛要把電話收包裏,她伸手道:“給我,學學我,連電話都不帶。”

她把我電話關上,我想打開,又想算了,今兒就放鬆一天,陪她過周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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