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肖雨禾跳槽了
一路上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當他們到達德克薩斯和墨西哥交界的那座海濱城市時，已經黃昏時分了。大家一致同意找一家海鮮餐館，痛痛快快吃頓過節的飯。
可是他們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這一天是感恩節的前夜，幾乎所有的商店和飯店從下午起就陸續關門了，就連一年隻關門幾個小時的超市也馬上就要打烊了。
他們隻好趕緊搶在超市關門前買了些食品，回到提前訂好的度假村裏。房間是帶廚房的套間，可是什麽調料也沒有，隻有一小瓶剛剛從超市買來的美國醬油。
肖雨禾把剛買來的大蝦用水煮了煮，加點醬油，大概是蝦新鮮的緣故吧，配上醬油拌生的蔬菜，就算是沙拉，大家吃得興高采烈，都覺得這是吃過的最好吃的大蝦和沙拉了，比任何餐館裏做得都鮮美。
感恩節的早晨，才四點鍾，大家就被魏軍叫起來看日出。拉開屋子的後門就是海邊，風涼颼颼的。大人們都緊緊地裹著外套站在海邊上等太陽升起，三個孩子則奔向沙灘，興奮地追逐起來。
東方似乎有一層薄雲，直到彩霞滿天，他們也沒看見太陽清楚的輪廓，有點兒掃興地回到屋裏。
早飯後，他們在海邊租了幾輛自行車，沿著海岸，迎著朝霞，心曠神怡地騎了好長一段，才掉頭回來。下午，魏軍和餘爭鳴帶著幾個孩子去參觀那艘退役的航空母艦，剩下三個女人坐在海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一直到黃昏了，還不見幾個人回來，肖雨禾有些著急了，趙躍進也說：“你的手機呢？趕緊打電話問問，這是老魏的手機號碼。”
肖雨禾從包裏掏出那個一分錢買的手機，撥了幾次，對方都沒人接。她對趙躍進說：“你家的手機是不是也是一分錢買的？可能是沒電了吧。”
“手機不要錢，每個月交的服務費就是手機錢了，一個月隻能打半小時。老魏是不是已經用完了呀？”趙躍進說。
剛剛說著，肖雨禾手上的手機響起來，她趕緊接起來，“喂”“喂”了好幾聲，裏麵卻沒有聲音，她掛斷電話，立刻又撥回去，那邊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眼看著電話上電池指示越來越低，她隻好再次掛斷。
終於，電話又響了，肖雨禾打開電話蓋，正要接，隻聽見‘滴’的一聲，電話黑了，沒電了。幾個人都覺得很沮喪，肖雨禾把電話甩在床上：“什麽鬼電話啊，到了關鍵時刻，一點用也沒有。還不如國內那種大哥大好用。”
第二天，魏軍一家人想到墨西哥去看看，張紫薔也同意跟他們一起去。而餘爭鳴和肖雨禾還沒有綠卡，他們隻能在美國這邊等。
他們在海關邊上找了一家商店，在裏麵閑逛等著。
大概是感恩節的原因，過海關的車隊隻排了十分鍾，海關警察隻掃了一眼魏軍他們的護照和綠卡，就讓他們的車開進了墨西哥。
不到一個小時，肖雨禾和餘青青在商店裏還沒有逛夠，一行人就回來了。
“這麽快？”肖雨禾問。
“我們有點害怕，不是都說墨西哥邊境很不安全嗎？”趙躍進解釋道：“我們看著那些街上的人，好像都挺可怕的。就不敢往裏開了，在一個小鎮上停下來，大概因為靠近美國，小店裏的售貨員可以講一點點英語，我們買了一瓶墨西哥酒就回來了。”
“你們也算是出了一趟國，雖然隻有四十分鍾。”餘爭鳴笑著說。
痛痛快快地玩了幾天，回家的路上，兩個男人輪流開車。女人和孩子們都累壞了，東倒西歪地在後麵休息。
突然，正在開車的餘爭鳴看見前方一輛車停在路邊，車前蓋掀開著，一個人趴在上麵，好像在檢查什麽，另外一個人站在馬路中間向他們揮手，示意他們停車。
餘爭鳴停下車，搖下車窗。那人看起來像南美人，他靠上來說車壞了，沒帶現金，希望他們幫幫忙。餘爭鳴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了那人二十美元。
等他們的車開起來，餘爭鳴從反光鏡裏看見那個人又在朝下一輛車揮手，他突然醒悟過來：“我怎麽覺得這個人像騙子，每一輛車他都要二十美元。他的車是真壞了嗎？”
聽他這麽說，大家都回頭看。果然，那個人正從下一輛車主手裏接過一張票子。
“肯定是騙子！”大家都同意，不過沒有人沮喪，反而高興起來，就好像一隻興奮劑，把瞌睡趕走了。大家又開始高高興興地閑聊起來，並約定明年感恩節再一起旅遊。
眼看就到了年底，肖雨禾一晃在小工廠也幹了幾個月了。從工作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訴自己，這裏不過是個開始，是暫時的，是權宜之計。幾個月來，隻要有時間，她就到處送簡曆繼續找工作。
在美國隻要有了第一份工作，再找第二份工作就容易很多。萬事開頭難，肖雨禾體會得真真切切。第二次機會果然比第一次來得快多了。
剛過完感恩節，她就收到一家化驗公司的麵試通知。Saybolt，這個名字在石油圈子裏很響，是專門做原油和石油產品分析的公司。肖雨禾在國內就知道這家公司，國內使用的很多國際通用標準試驗法都是這家公司出的。
去麵試那天，她又穿上了國內帶來的白色套裝，因為實在不懂如何化妝，勉強在臉上抹了點粉糊弄自己。出門前，她帶上仔細地整理出來的幾本這家公司發布的實驗標準，以表示自己對這個行業的了解。
按照麵試的慣例，她比預約時間提前半個小時到了公司，坐在門廳內等待召見。
又是門廳，她想起幾個月前，自己在小工廠接待室裏等待召見的情形，不由得打量起這間接待室來。幹幹淨淨的房間，幹幹淨淨的兩隻沙發，這麽簡單，卻比小工廠顯得正規多了。
她抬頭看見牆上掛了一把聖誕節裝飾用的幹花，才剛剛過完感恩節，聖誕節的裝飾就已經掛上了。幹花極其簡單而溫馨，讓她心不覺一動，對自己說，如果這家公司麵試成功，我就不跳槽了。
麵試很短，肖雨禾已經不似第一次麵試那般緊張，何況她的英語也流暢了許多，看起來信心十足。和兩個經理談了談，經理看著她的簡曆，笑著說：“你有這麽高的學曆和經驗，到我們這裏有點委屈了。”
肖雨禾趕緊表示自己很喜歡這份工作，而且曾經在國內做過類似的工作，如何有經驗，如何熟悉這家公司製定的國際實驗標準等等。
麵試很快結束了，第二天她就收到了通知，並讓她在正式上班之前，去指定的地方做“吸毒檢測”。
對於“吸毒檢驗”，餘爭鳴很有經驗：“不用緊張，美國所有的公司，新雇員上班前都是要做這個檢查的，我們公司還經常抽查，我都已經做過兩次了。”
“我去小工廠上班前，就沒做過。” 肖雨禾不解地說。
“可能小工廠的印度老板不舍得花錢吧。正規公司都是要做的。”餘爭鳴說。
肖雨禾到指定的地方做了“吸毒檢測”，並沒有人告訴她結果，隻通知她開始上班的日期是十二月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