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 第七集 國寶風波

來源: 天恩深高 2018-01-21 14:46:20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0581 bytes)

 

                          

                           

陸秀夫神色張慌地飛馬趕到文天祥軍營。他是文天祥同寅進士,官拜禮部侍郎。一進文天祥大帳,見文天祥正伏案疾書,便冷冷地問道:“宋瑞,還有閑情逸致作詩嗎?”

文天祥抬頭見是陸秀夫擲筆親熱地迎過去,握住他的手笑道:“啊,陸侍郎。給兩廣、閩浙諸製置使寫信,請他們火速起兵勤王。”

陸秀夫長歎一聲,搖著頭道:“遲了!遲了!獨鬆關已經失守,不日北軍就兵臨城下了,遠水難救近火啊!況且,他們就要去獻璽乞降了。”

文天祥大驚失色,急問:“誰要獻璽乞降?”

陸秀夫悵然道:“陳宜中、賈餘慶他們。他們趁謝太後尚昏迷不省人事,威逼全皇後交出了玉璽,正準備帶著國寶去向伯顏請功呢!“

“此事確實?“文天祥目光炯炯,逼視著臉色陰沉的陸秀夫問,見他重重地點了下頭,氣憤地說,”我必定要截回國寶,決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他義憤填膺地仰麵長歎,忿忿地踱了幾步,突然轉身立定在陸秀夫麵前,略一遲疑,“撲嗵”雙膝跪下,泣聲懇求道:“秀夫兄,獨鬆關失守,京師垂危,文某求你不避風險,星夜馳往江北,乞請兩淮製置使李庭芝火速發兵救援,遲則國家無望矣!”熱淚涔涔,聲音悲咽淒愴,催人淚下。

陸秀夫急忙扶起他,也熱淚盈眶,慨然道:“宋瑞年兄,你把陸某看作沒有血勇的匹夫不成?愚弟雖不及仁兄高義,然尚有一腔熱血,甘願為國馳驅,雖萬死不辭!弟即告辭,稍事裝束,即馳往,不羈晷刻!”說著,昂然出帳,策馬而去。

               

                           

黑沉沉的東海上,迷迷茫茫中微現依稀曙色;錢塘江似乎凶惡的萌獸在

熟睡中發出震耳欲聾鼾聲一般“咕——咕——”訇鳴。莽蒼蒼的四野營壘中熒光閃爍,金柝聲悠揚,不絕如縷。倏忽,迷離中遙見濃霧包圍的臨安城中飛馳出一哨人馬,蒼茫中馬蹄翻飛;俄爾,可清晰聽到急驟、雜遝的一片“嘚嘚”聲。眼見奔馳到一處山口,馬隊突然

 

刹住,黑鴉鴉一彪強悍的人馬橫亙在當道。

“嘟,何處人馬,敢攔擋天使?”一個虞侯聲音沙啞地喊話。、

一道霞光從狹隘的山口射進,給勒馬橫刀威風凜凜的驍將杜滸鋥亮的鎧甲上鍍上了一層金光。他目光灼灼,橫掃著麵前這夥耀武揚、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的逆賊,當看到手持符節、胸前懸著信袋的賈餘慶,便高聲應道:“臨安知府文大人差我等在此把關,檢查往來行人,緝捕奸細、通敵叛國的賊徒。既是欽差大人駕到,本不當攔阻,無奈現在是非常時期,大敵當前,不得不緊防。想必大人也知道,現今叛逃的賣國賊多的是,掛羊頭賣狗肉,變著花樣蒙騙人。所以,即便在天使之前,也須驗明關防,放好放行.”

嘟!天使之前膽敢如此無禮!“虞侯吼道,“他文天祥作臨安知府才幾天,便這般囂張,不想想自己幾個腦袋!”

“先看看你有幾個腦袋!”杜滸怒火中燒,環眼一瞪,大刀呼地一聲從虞侯頭頂掠過,兀地架在他脖子上,吼道,“假冒天使,我先宰了你!”

“將爺!將爺!莫急。”虞侯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指著賈餘慶哆哆嗦嗦說,“有賈餘慶賈大人在此,還能有假!“

“真餘慶我們也不信,何況‘賈’呢!”杜滸冷笑道。“

“不得無禮!“賈餘慶隻得拍上前,舉著符節,聲色俱厲高叫,”我乃安撫使賈餘慶,受太後之命,出使北軍。你阻撓欽差,貽誤使命,該當何罪!”

杜滸放了虞侯,慌忙向賈餘慶施禮,連連作拱,口稱“冒犯天使,罪該萬死!末將有眼、、、、、”正當馬已近前,兀舒猿臂,輕輕將他擒過馬來,高聲da笑道:“我有眼識得你是叛國賊!——如今太後昏迷不醒,何來太後之命,足見有假!“扯下信袋,將他擲於馬下,喝命,”將這叛賊綁了!”

賈賊在地上橫滾亂爬,死命掙紮,狂喊:“反了!反了!兒郎們,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賊黨如夢方醒,頓時,呼啦啦一窩峰似的撲向杜滸。文家軍早已氣衝鬥牛了,這時如火山爆發,刀槍並舉,縱馬衝殺,雙方廝殺一起。混戰中,虞侯拖著賈餘慶滾入雜草叢生的窪坑。激戰時許,賊眾幾被殺傷殆盡。

杜滸踅馬往返那片屍體縱橫的場地,再尋不到賈餘慶與那虞侯。驀見猶被山嵐夜氣彌漫的高峻山梁上,影影綽綽浮現出兩個向北移動的黑點,朦朧中漸漸顯現出人形。再看信袋,裏麵裝的竟是層層包裹的半塊磚頭,登時他絕望地大叫一聲:“天亡我也!”一頭栽於馬下。

 

                             

臨安城外又增加了許多營寨。營前,執戟之士警戒森嚴;周圍,遊騎、邏卒往來不絕。

西湖上,不見昔日的畫舫彩船之影,不聞管弦歌舞之聲;唯有水卒們的舳艫、蒙衝鬥艦馳逐爭雄。時而火炮轟鳴,硝煙彌漫;時而追亡逐北,掀起一湖的驚濤駭浪、、、、、。

商旅不行,禽獸驚遁。

城門緊閉,城頭槍戟林立;城內死樣般沉寂。

異樣的緊張、恐怖的陰雲濃重地籠罩著京師。

在在顯示大戰在即。

 

                             

杜滸赤膊反縛,口銜鋼刀,入大帳把刀丟在文案上,雙膝跪地,懇乞道:“請大帥斬杜滸首級,傳示三軍,嚴明軍令!”

一時驚得案後坐的文天祥、張世傑同時跳起身驚呼“啊”!

文天祥急上前攙起杜滸,驚詫問:“杜賢弟,這是何故?莫非沒有截獲賈餘慶?”

“哎,杜某辜負了大帥的厚愛。”杜滸潸然淚下,痛心道,“今晨截殺賈餘慶叛賊,竟受騙上當,讓叛賊攜玉璽逃去,既有罪於國,也違誤大人的軍令,請大人以貽誤軍機治罪,以正國法、軍法,某甘願受誅!”

文天祥正解綁索的手突然停下,“啊——”地一聲,勃然變色,正欲開口,張世傑上去把繩索拽下扔在地上,拉住杜滸的手,無比憤慨說:“杜將軍,元軍都已到了阜亭山,亡國無日了,還正什麽國法!何況,陳宜中等人正準備去拜表請降,把整個國家都拱手送給人家了,要顆玉璽還有何用!留下你一腔熱血多殺幾個敵人吧。”他身居都統製之職,因氣憤陳宜中賣國行徑,特前來與文天祥謀劃對策。

文天祥嚴辭厲色,生氣地駁斥道:“都統大人此言差矣!這事體關係甚大,賊寇據此國寶不隻會要挾我們,還必詐騙天下諸鎮、各路人馬,其損失何堪設想啊!”說時,搖頭長歎,悲抑、憂憤,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張世傑無言以對,隻是憂心忡忡地唉聲歎氣。

杜滸看二人無限憂愁,沉思有頃,遂義憤填胸,操起鋼刀,激昂慷慨地厲聲道:“二公無須憂慮。待某去宰了陳宜中這賣國老匹夫,表明我們誓死抗戰的決心,徹底絕了賊寇的奢望,我想他要這玉璽也就無所作為了。也容某將功折罪,杜某方好心安理得!“說著,拽開大步便要衝出帳去。

文天祥大驚失色,搶前攔住他,苦勸道:“杜賢弟,此事萬萬莽撞不得,弄不好要陷天祥為千古罪人啊!“

杜滸怒衝衝吼道:“杜某一人所為,決不連累仁兄。“

“杜將軍行此義舉,當不失一策。然須作周密謀劃,豈可冒然而行!“張世傑沉吟道。轉對文天祥說,”杜將軍謀殺老賊成功,即可遏製投降派的氣焰,或可扭轉形勢,怎麽會險你為千古罪人呢?“

“張帥所言謬矣!“文天祥嗔怪道,”當此國家存亡之際,稍有不慎,就會鑄成千古大錯。當今皇上年幼,太後病危,朝政全賴他陳宜中執掌。他雖傾向投降,尚不敢大出軌。殺了他,朝綱大亂,如何是好?豈不加速滅亡?留著他,權且支撐局麵,我等便有挽救之餘地。再說,他還操控呂師孟布下幾萬人馬,他一死,隻怕要急中生變,屆時,外有大敵壓境,內有叛軍作亂,內外交困,還不土崩瓦解、一拜塗地,天祥罪責難逃啊!“

張世傑性情直爽、剛烈,他見文天祥瞻前顧後、憂慮重重,全無豪爽、果敢、一往直前的氣魄,頓時怒火中燒,忍無可忍,上前一把揪住文天祥的胸襟,悲憤地喝斥道:“文天祥,你原來卻是這般委曲求全的懦弱匹夫!莫非你讚成陳宜中他們投敵賣國,也甘心去做元兵的虜臣不成?他猛地搡開文天祥,捶胸頓足,悲憤地仰天長歎,”我張世傑懷抱救國壯誌,誰當與我共謀大業?休矣,休矣!皇皇大宋二百年,眼見絕而無望了!“說著,嚎啕痛哭起來,聲傳帳外,將士們紛紛佇立悚聽。

杜滸擲刀於地,悲憤地扼腕眥目,怒視悵惘、淒愴的文天祥。

“宋瑞,莫再瞻前顧後、優柔寡斷了,困守孤城難有指望啊!“張世傑突然抓住文天祥的雙手,熱烈而忠懇地說,”誅滅陳宜中、呂師孟等賣國、叛國賊黨,你我率師保護皇室渡海南下,建閫於閩粵。重振中興之業,上不負皇恩浩蕩,下不負輿情所望。“

杜滸深為張世傑拳拳深情所感動,便踴躍地說:“張帥深謀遠慮極是。各路勤王大軍皆被邀截,一座孤城誠難固守,更有奸黨為亂、、、、“

“天祥誓與國家共存亡!“文天祥神色冷峻,目光堅定,咄咄逼人地看著二人,聲音悲壯地說,“國家存在一日,天祥便奮鬥一日,竭盡心力而為;國家一旦滅亡,天祥便當以身殉國,情願肝腦塗地。在此拯危救弊尚存一息希望之時,決不離開京城一步,令宗廟陵替!”

張世傑完全失望了,他激憤地冷笑一聲,嘲諷道:“公要執意作第二個嶽武穆,但願好自為之!”憤然離去。

“張帥且慢!”杜滸急忙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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