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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紫陽是在2005年1月17日逝世的,享年86歲。陶鑄之女陶斯亮和杜導正之女杜明明,曾經撰文披露趙紫陽生命最後時刻的生活,以及病發搶救終告不治的經過。
軟禁北京家中的趙紫陽(圖源:Reuters)
文革前在廣東,趙紫陽與陶鑄共事15年。陶斯亮在2015年第2期《炎黃春秋》撰文《我與中央統戰部六局》,文中寫道:2005年1月的一天,我最後一次去看紫陽叔叔。見他明顯消瘦,特別是兩隻手近乎幹枯。他掛著氧氣,坐著說話似還有底氣,頭腦也極清楚,隻是離不了氧氣,也不能站立活動,一站起來血氧飽和度就會從90%掉到80%。
與狗作伴夫人失明
至於家,清貧至極。房廊門窗已是油漆斑駁,室內沒一件鮮亮的擺設,仍用著公家配置的家具,早已陳舊不堪。在伸手可及的飲水機龍頭上,係一根繩到門把手,那是紫陽叔叔為小狗進出設置的。他的忠實夥伴,小狗“拉肯”已死,現在是一條西施犬在守護他。梁阿姨(趙紫陽夫人梁伯琪)在另一間房獨坐。她的雙眼已失明,什麽都不能看,天天孤零零地坐著,消磨著時光。
看到這個破敗不堪的家真讓人沉重,鼻子發酸。
要告別了,萬沒想到紫陽叔叔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你批評我對知識分子不夠關心,不如耀邦關心,我都記著哪!”曾經的總書記,位高權重,一生波瀾壯闊,在我們都知道已是最後的見麵時,卻說出這樣一句略帶孩子氣的話,讓我特別的震動,這才是人性啊!越是接近生命的終點,人性越是濃烈到極致,而極致就是回歸本真。
趙紫陽的老部下杜導正之女杜明明曾經寫過一篇文章《他尊嚴地走了——趙紫陽臨終紀實》,以附錄的方式收錄在《趙紫陽還說過什麽——杜導正日記》一書。
2005年1月6日,趙紫陽肺病又一次發作。與往日不同,這次發作嚴重,他休克了,立即送進了急救室,這就是被香港媒體誤傳的“死亡”假消息。因為搶救及時,三分鍾後,蘇醒過來。
1月14日,趙紫陽坐在沙發上,呼吸突然急促,同8天前發病一樣。他平靜但很認真地告訴醫務人員:“情況不好。”可是護士們仔細觀察儀器上顯示出來的各項數據,未發現惡化跡象,於是安慰他不要緊張。但直覺使他清晰地感到了危險的信號,他對護士說:“不對,你們不知道。”
醫生趕來,建議他上床檢查,他已經沒有力氣上床了,輕聲對醫生說:“坐著再休息一下。”但就在上床之後,他休克了。
據在場的人說,緊接著的一小時十分鍾,趙紫陽沒有心跳、呼吸、血壓!上呼吸機、用藥——醫生全力以赴,采用了能夠采用的一切醫療手段,他的呼吸、心跳才逐漸恢複,血壓也有了一些。醫生對守在一旁的趙紫陽的女婿王誌華說:“情況很不好,請叫其它的家屬來吧。”
1月15日,趙紫陽的情況有所穩定。雖然處於昏迷中,但生命跡象仍在持續。特別是看到排出的尿液,醫生信心大增,說腎功能好。全家人都抱著再次搶救過來的希望。不過,有的醫生有些擔心,對王誌華說:“呼吸機一般隻能使用七至十天,超過期限必須停用,如病情得不到緩解,就要考慮切開氣管等措施。”
趙紫陽的病情這天急轉直下。剛剛降落在日本機場的王雁南(趙紫陽之女,原名趙雁南),打開手機後第一時間就聽到了王誌華緊張而慌亂的呼喚:“趕快回北京!”她沒出機場就買了回程機票。趙紫陽的兒子趙大軍、趙二軍、趙四軍、趙五軍加上能夠趕回來的孫輩都回到了家中。為便於他們值班配合護理,北京醫院還專門騰出了幾個房間讓他們休息。
彌留之際淚如泉湧
1月16日,趙紫陽仍全天昏迷。持續的昏迷和搶救已超過48小時,情況繼續惡化。當晚10時後,輸入了那麽多藥液,直到第二天淩晨4時,竟連一滴尿也沒有排出。這是腎髒功能和微循環衰竭的明證。醫生的表情頓時凝重了。
五個兒女依次單獨走到趙紫陽床前,把所有的愛與痛、哀怨與歉疚向老父親作最後的傾吐。成長在老幹部家中的孩子都很少跟父母有親昵的舉動,此時,他們握著老人的手,不停地在他瘦骨嶙峋的手背上撫摸,趙五軍失聲說道:“爸爸,你不僅生下了我們,也教育了我們怎麽做人,你放心,我們已經知道什麽是善良、正直,我們的所作所為決不會玷汙你的名字!”
突然,一個奇跡出現了,久經風浪而不愛流露情感、更很少在孩子們麵前掉淚的老人,眼角處竟然滾出了晶瑩的淚花!緊接著,那淚水竟像噴湧的清泉流淌不止。
王雁南再也無法控製感情,撲到老父身邊,泣不成聲地說道:“爸爸,我知道,這些年你受委曲了,你走吧,慢慢走,你走了就自由了!”
這時是1月17日淩晨5時多。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曾慶紅、中組部部長賀國強一行人聞訊也趕到趙紫陽的病房作最後探望。
清晨6時30分,趙紫陽隻剩下遊絲般的呼吸和若有若無的脈搏。監測儀器上他的心髒艱難而頑強地跳動著、堅持著!最後,他還是走了,他用最符合自己心願的方式——尊嚴地離去!他走得安詳,一身錚錚傲骨,撼天動地!
1月17日晨7時1分,趙紫陽的心髒停止了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