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連載《幹爹幹女兒的傳奇》第21章 郎心如鐵

來源: 簡翎 2021-05-15 15:59:21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6259 bytes)

       電影《郎心如鐵》(A place in the sun)中,一個英俊的窮人家的年輕後生看上了玉女伊麗莎白泰勒主演的富家小姐,欲拋棄癡心的工人出身的女友,不料,女工女友懷上了他的骨肉。怎麽辦啊?別說上百年前的舊社會拋棄懷孕的女友遭唾棄,就是當今的美國新社會對此類事情也是不齒的,於是,年輕的小夥子走邪路了:決定以溺水的方式謀害女工,待下手時又感到良心不安。然而,女工真的發生了翻船意外。

  餘貞曾與老羅一起看過這部片子兩次,有一次是在他們的矛盾暴露出來以後。

  她印象最深的是那個場景:波光瀲灩的水麵,沉鬱凝重的音樂,女工癡情執著的神情,男人冷漠呆滯的側影,他定定地瞅著落水的女工在水中掙紮,一圈兒漣漪歸於平靜。

  男人有了外心,就變得如此冷血了,餘貞不寒而栗。

  自從第二次看過這部影片後,餘貞就不願與老羅一起劃船了。每次,老羅提議去附近的湖麵泛舟,餘貞都借故推辭。

  她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愈來愈深。

  她甚至不願與老羅一起去野外郊遊。她住的城市附近有好幾個天然森林公園,裏麵大樹參天,小溪潺潺,羊腸小路通向迷宮一樣的密林深處。

      記不清多少次了,她與老羅一起手攜手在小路上慢跑,四周空無一人。         

      一次,餘貞聽到路旁的灌木叢中窸窸窣窣地響,她緊緊抓住老羅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了老羅的肉裏,你這是幹嘛呀?老羅不由地喊了一聲,驚飛了樹梢上的鳥兒。    

      餘貞不好把她的擔憂與老羅分享:我是怕樹叢中竄出一條蛇或一頭熊,你把我甩開,獨自跑掉啊。        

      自此,她也斷了這條路:不與老羅一起去森林公園郊遊了。

   甚至觀山,餘貞也存了戒心。比如一同去弗吉尼亞西南部一座大山的愛情崖,崖畔的圍欄不高,扶著欄杆望下去,團團白雲,霧氣氤氳,深不可測,餘貞趕緊躲在老羅後麵,倒不是暈高,而是怕背後那麽一推,神不知鬼不覺地墜崖。

  是的,夫妻之間要有了這種戒心,那還真是不是悲劇的悲劇。

  可餘貞也不願意這樣啊。是誰讓她得了這種疑心病了?她疑神疑鬼,難道是她的錯?

  還有一件事對她的衝擊力很大,那是她剛把自己的醫療一條龍服務轉到老羅所在的醫院裏。對於新患者,醫院例行公事給餘貞進行全麵體檢。因為是第一次在老羅的醫院看醫生,老羅陪同前往。

  餘貞的主治醫生是一位長著與“希拉裏幾乎一模一樣麵孔的六十來歲的婦人,她把希拉裏一邊講話,一邊前後點頭的動作也抄襲過來了,而且氣質上也與前國務卿神似。以致於一瞬間,餘貞恍然覺得是希拉裏現身了。

  希拉裏式的女醫師,在計算機中細查著餘貞的醫療記錄,忽然驚呼一聲,你十年沒有打百白破預防針了,這可不行,你得打。

  餘貞一聽打預防針就發愁,又想起她堂姐的一個同事因為打破傷風針過敏,一針紮下去倒地,再也沒能起來,於是跟醫生說,她餘貞對百白破過敏,打針有危險。醫生竟然像希拉裏一樣仰天大笑,哈哈哈,沒這回事兒,這針不過敏的,沒聽說誰過敏的。老羅也在一旁附和,幫醫生說話。

  醫生開了打百白破的處方,讓老羅領著餘貞去另一個地方打預防針。

  餘貞猶猶豫豫隨老羅去了那個地方,裏麵三女兩男,個個嚴肅有餘,活潑不足。

  餘貞跟打針的醫師說,她對百白破過敏,多年前在國內打這種預防針時休克,差點喪命。餘貞根本記不得以前打沒打過這種預防針了,她把情況說的嚴重點是要醫師重視,不要給她紮針。女醫師猶豫了,說在你了,不打就不打吧。這時,老羅說話了,他說,打吧,沒事的,這是美國,不是中國,你以前打的可能是假藥吧。美國的是真藥,不會過敏的。老羅還提醒餘貞,你手好了嗎,前兩天不是碰到尖物上碰破了?千萬別感染了啊。

  餘貞想想也是,於是稀裏糊塗同意打針了。

  針打了後,醫生讓餘貞與老羅坐在廳裏呆五分鍾觀察一下,餘貞還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不過,還是遵醫囑在診室外麵的長凳上落座。

  餘貞與老羅談笑風生,若無其事,感覺良好,她心裏的警戒線已經撤除,站起來想跟老羅離開,就在這時,意外出現了:餘貞忽然覺得頭暈眼花,站立不穩,要不是老羅及時扶住她,她會一頭栽到地上的。接著四肢僵硬,兩條腿如棍子似的不能打彎兒,兩隻胳膊也僵直,兩隻手如同雞爪,嘴麻木得說不成句,她覺得意識在慢慢失去,眼睛也看不清東西了,不過,朦朧中,她似乎看到老羅的一張笑臉,笑得那樣輕鬆燦爛,還說沒事的,這不是過敏,是你太緊張了,躺下吧,躺一會兒就好了。

  診室裏兩男三女把餘貞放倒,在她臉上罩了一個藍色的東西,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實施搶救的,最後,餘貞醒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老羅麵露不悅,餘貞問為何,他訕訕地說,你怎麽可以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什麽傷人的話?餘貞不解。

  你說,我對你這樣好,你為什麽要害我啊?”,

  我怎麽害你了?老羅一臉嚴肅地質問。

  餘貞已經記不清說過什麽了,她難道針後吐真言了?

  不管怎樣,劫後餘生,好似撿了一條命,餘貞心有餘悸,說什麽也不打預防針了。

  後來,老羅又讓她打流感預防針,乙肝預防針,餘貞打死也不聽他的了,一概以過敏擋住。因為上次鬧得那一場,老羅舌頭也短了,不好堅持什麽,以免落個用心不良。

  這能怪餘貞嗎?處於這種狀況她怎能有安全感呢?

  你想想,一個男人老想與一個年輕女人交談,難道僅僅交談就足夠了?交談的結果,是感情升溫,越來越離不開,離不開又不能見麵,這該有多麽難受啊。她餘貞別在人家兩個人之間,不成障礙了?多餘的了?可又不能輕易離婚。已經為這麽一個女的,讓前妻一哭二鬧三上吊,搞得滿城風雨了,弄得老羅的親屬也半信半疑,用另類眼光瞧他了,他一再解釋洗白,總算留住一兩個親戚對他表示信任,可他那些同事與朋友,都對他警而遠之,再為這麽個事情,鬧離婚,他老羅就做實了不地道的名聲,更重要的是他為政府部門工作,因為性醜聞是有可能被辭退的。還有,在美國離婚,女方一般得利,男的大都脫層皮。

  既不能見麵,又不能離異,那你想想,什麽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當然是自然消失了。我的天啊,餘貞想到這裏,冷汗順著脊梁骨直往脖子上竄啊。

  當一個男人有了二心,女人就缺乏安全感,這個安全感不僅僅是婚姻的安全受到了威脅,還涉及人身安全也沒有了保障。難怪女人不幹,難怪女人對小三恨之入骨。

  餘貞還跟我談到他們在結婚兩周年之際,想通過度假旅遊的方式慶賀,去哪裏啊?美國許多地方都轉過了。去國外?歐洲太遠,亞洲也遙不可及,非洲不想去,於是瞄上了美國的兩個鄰國墨西哥與加拿大,墨西哥毒品泛濫,治安不好,還是去加拿大吧。加拿大的五大湖一帶風景優美,餘貞希望那裏遊人如織。一提到山水瀑布林崖什麽的,餘貞就犯嘀咕。

  也許老羅沒有別的意思,是通過這種方式給餘貞一點補償吧。

  餘貞還記得,他們兩年前在一個春末夏初的晴朗的天趕赴外州一個城市注冊結婚的情景。那天,老羅心不在焉,一路上發信息,餘貞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本來高高興興的事情,他卻顯得心事重重。餘貞不服氣,二婚怎麽了?二婚就不值得高興與重視了?要是不情願,就別結啊,誰也沒有死乞白賴地拽著你結婚。

  也許覺得領個證開車往回返,太不夠意思了,離開之前,在民政局的花壇旁給餘貞拍了幾個單人照,連請別人給拍個合影都懶得。

  另外,雖然老羅給餘貞買過一個訂婚戒指,卻沒買結婚戒指,結婚戒指是開餐館的堂姐送的,一個二十四K金戒指給老羅,一個白金鑽戒給餘貞。爽朗的堂姐說,你們的好日子我就不出現了,生意走不開,而且你們沒婚禮,我跟去看著你們拿個證也沒多大意思,你說呢?餘貞理解,她不挑堂姐的理兒。

  餘貞的悶葫蘆兒子,二十啷當歲了,老娘又給他找了個後爹,這個時候,能躲多遠躲多遠,當然不露麵了。

  餘貞對於上麵各個配角的言行打心眼裏理解,就是不滿意主角老羅的表現。不過,她也沒有把不滿表現出來,非常正常平和地跟老羅走完了幾道既定程序。

  一個月後,餘貞才明白那天老羅的反常表現到底為何。原來那天怎麽就那麽巧,是夏娃的生日。在餘貞與老羅跟著牧師宣誓前,老羅去了趟衛生間,其實是利用這個時間,在臉書上與夏娃,互發信息,一個說,一路平安,想你;另一個說多保重,也想你。

  他奶奶的,在餘貞與你老羅大婚的日子裏,你老羅心裏想著另一個女的,這算什麽東西?這成了餘貞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郎心如鐵,郎心如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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