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mp.weixin.qq.com/s/3__5vOUidWqejnYoYUeY7Q
當ChatGPT在2022年底突然闖入公眾視野時,很多人不以為然。但不知不覺間,AI已像水滲入沙地般進入我們的工作、學習和生活中。
一個疑問隨之而來:AI究竟會不會搶了我們和下一代人的飯碗?它又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取代我們?
9月初,哈佛大學2位經濟學博士用一篇重磅論文,給出了血淋淋的答案。
他們指出,AI的確已經在搶人們的飯碗了,隻不過搶得極為隱秘,甚至沒多少人察覺到其中的貓膩。
更令人震驚的是,被AI威脅最大的可能是未來萬千普娃。
中產爸媽費盡千辛萬苦把孩子托舉到了還算不錯的大學,以為畢業後能找到好工作,一世安穩,但這篇論文發現,普娃被AI傷得最深。
哈佛大學的這篇重磅論文,出自2位經濟學博士Seyed M. Hosseini和Guy Lichtinger之手,而站在他們身後的又是經濟學界重量級人物Larry Katz等。
Larry Katz不隻是哈佛的經濟學教授,更是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的資深研究員,要知道,這裏曾出了16個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在勞動經濟學圈子裏,他被公認為大佬,尤其專注我們家長關心的教育回報、工資不平等這類實在的話題。
更硬核的是,這兩位調研的數據規模也相當炸裂,他們分析了2015年至2025年這十年間,28.5萬家美國公司、約6200萬名員工的簡曆,以及整整1.5億多條招聘職位記錄。
美國現在的就業人口大概在1.6億人左右,去掉個體戶和自由職業者等,美國大部分打工人都涵蓋在這份數據裏了,相當於把勞動力市場翻了個底朝天。
還有更最有趣的地方是,這兩位哈佛博士的求證方法十分巧妙。
為了搞清楚確實是AI影響了就業,而非經濟衰退或是公司調整的問題,他們沒直接問公司“你們用不用AI?”,而是換了一個更客觀的指標:看這家公司有沒有招聘“AI整合崗”(AI Integrator)這類專門人才,防止企業撒謊。
2015年到2022年期間,企業的初級(Junior)和高級崗位(Senior)的就業增長曲線很相似,基本上是同步小跑著上漲的,除了疫情期間初級崗略有點跌,不過很快也恢複上來了。
可到了2022年年中,情況徹底變了,初高級崗位的分歧慢慢拉大,呈現剪刀手的趨勢。
2022年年中,初級崗位就業增長率趨於平緩,到2023年則突然踩了刹車,然後調頭向下,與之相反的高級崗位就業率是繼續一路高歌猛進。
一條線索指向了AI,畢竟ChatGPT正是在2022年底橫空出世的,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於是哈佛這2位經濟學博士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順著這個思路采用了一個叫做DiD的方法,將公司分為招AI整合崗和不招兩組來對照測試。
自從AI爆發後,積極擁抱AI的初級崗位就業人數,相對於對照組,斷崖式下降,在AI普及後的第六個季度,差距已經拉大到了7.7%。
高級崗位這邊卻風景獨好,不管用沒用AI,兩組公司之間都沒有這樣的差異,甚至使用了AI的高級崗位長勢還特別迅猛。
結論顯然易見,AI沒有搶高級打工人的飯碗,而是默默吞掉了初級員工的機會。
耶魯大學管理學院組織行為學副教授Botelho在一次采訪中就表示,AI接手了大量原本由初級員工完成的工作。
許多剛畢業的新員工從事的都是知識密集型初級工作,比如收集數據、製圖等,而這些任務AI完全能勝任,甚至準確率極高。
很多人可能就好奇了,AI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搶走工作的呢?
哈佛2位博士生接下來得出的結論,讓人毛骨悚然:AI取代人力,並不是靠轟轟烈烈的裁員潮,而是更隱蔽的方式:停止招聘。
研究人員將公司的的人員變動分為三類:招聘、離職和內部晉升,經過縝密的分析和計算,他們發現:
在廣泛應用AI的企業中,初級崗位正在急劇萎縮,但這不是因為離職的人多了,而是他們連入職的通道都沒有了。
2023年第一個季度後,采用AI的公司平均少招了3.7名初級員工,而在此之前,該類崗位的招聘均值約為17.45人,相當於初級崗位招聘規模暴跌近22%。
更殘酷的是,這一現象幾乎蔓延至所有行業,初級崗位凍結招聘已成為普遍策略。
其中受衝擊最大的是批發和零售業,招聘量斷崖式下降約40%。
因為這些行業中有大量的基礎崗位,如自動化客服、文檔處理與日常溝通,而這恰恰是AI最擅長的領域,被取代也就見怪不怪了。
但另一方麵,研究人員也指出,初級員工的離職率其實有所下降,盡管其影響遠不及招聘收縮帶來的衝擊。
這說明企業並未大規模清退現有的初級員工,而是選擇靜默替換,即既不招新人,也不趕舊人。
這也不難理解,裁員是一個費時間、耗財力的賠本買賣。
公司主動裁人既要麵臨巨額的賠償金,平白無故讓員工走還有可能吃上官司,甚至引發媒體的聲討,更別提這期間的溝通帶來的巨大情緒消耗。
沒有新血液的加入,在AI的加持下,現有初級員工反而可能獲得更多內部流動與晉升的機會。
所以你要是現在還在門外,那想進入就相當困難了,因為職業第一級階梯已經被抽掉了。
美國勞動力研究公司 Revelio Labs數據顯示,自2023年1月以來,美國入門級職位的招聘數量總體下降了約35%;美國大學生求職平台Handshake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企業暫停招聘招初級員工了。
“如果AI能做,就不招新人”,這句話不僅僅是從美國企業口中說出的。
加拿大的招聘顧問、商業顧問和高校代表都表示,像ChatGPT這樣的AI工具正逐步蠶食著原本由實習生和初級員工擔任的崗位。
比如谘詢公司RSM對204家加拿大中型企業的調查就發現,91%的公司正在使用AI,而一年前這個數字還是74%。
這給尚在職業生涯早期的員工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邁入AI提效的時代,很多企業都直接撤銷了實習生的崗位。
AI沒有掀起腥風血雨的裁員大戰,但它和企業之間已經悄悄達成了共謀,一步步改寫著就業市場上的規則。
如果說AI悄然取代初級打工人、碾碎年輕人的就業希望已令人無比心痛,那麽對眾多父母來說,這項研究的另一個終極發現,無疑又是一記晴天霹靂。
因為2位經濟學博士最後發現,在AI的席卷之後,中產普娃們的學曆也會失效。
2位經濟學家將招聘數據中的畢業生院校,按照聲望分為五個等級(Tier 1至Tier 5),結果浮現出一個“U型曲線”,徹底顛覆了我們的傳統認知:
畢業於Tier 1的人(最頂尖的大學):受影響最小,他們站在求職鏈的頂端。
畢業於Tier 5的人(最普通的大學):受到的衝擊也很微弱,從統計數據上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真正陷入困境的是Tier 2和Tier 3的畢業生,也就是那些來自中上水平大學、看似前景可期的人,反而在AI浪潮中首當其衝,就業形勢最為嚴峻。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中間塌陷的現象呢?兩位作者也給了犀利的解釋。
站在企業的角度看,最頂級大學的學生有最高的薪酬,但高成本的背後是高回報,企業願意為他們的高認知、創造力、超強的解決問題的能力買單,他們未來創造的價值會遠遠超過企業付出的成本。
最底部的畢業生,企業對他們的期待更偏重於執行,這些人的薪酬普遍較低,還踏實肯幹,穩定可靠,性價比超高。
但是高不成低不就的Tier 2和Tier 3就比較慘了,他們所做的工作跟AI有很多重合,能力上既沒有很出色,也沒太大差異化,人也容易進入舒適區,最現實的是他們的薪資預期並不低,企業幹脆就不要這些人了。
換句話說,頂級人才無法替代,底層群體暫時還不能取代,而中間的普通人,成了性價比博弈下的最大犧牲者。
看完哈佛兩位經濟學博士的最新論文,不得不佩服他們獨到且刁鑽的分析角度,也為他們揭露的殘酷現實感到不寒而栗。
但這篇論文不隻是向我們拋出一個個悲觀結論,而是逼著我們看清現實,該如何應對這個已經到來的未來呢?
其實,這篇論文在某種程度上也給我們和我們的孩子指明了方向。
不要沉迷於當一顆螺絲釘,埋頭做那些重複性高、容易被自動化替代的工作或學習任務。
相反,要主動把這些活交給AI工具,做AI的老板,盡早把自己解放出來,去挑戰更複雜、更有創造性、更需要人性判斷的事情,讓自己變得更“值錢”。
世界經濟論壇在《2023年未來就業報告》就指出,創造性思維、分析性思維、同理心、好奇心和韌性等等是全球雇主最需要的技能。
技術瞬息萬變,沒有哪個行業能一成不變,也沒有哪種技能可以永遠保值,一次學習、終身夠用的時代,已經徹底終結。
根據世界經濟論壇的預測,到2030年將有10億人需要重新接受技能培訓。
40年前,一項技能的半衰期在10年以上,此時人們無需頻繁地更新技能和知識,但如今這個周期已縮短到了4年左右,AI等領域,甚至可能加速到兩年。
也就是說,我們所掌握的技能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貶值。
所以每個人都需要持續學習,持續進化、快速適應,不斷重塑自我,進而發現新機遇,特別是父母要先成為“終身學習者”,給孩子打個樣。
在技能更新快,一個人時間又有限的時候,學什麽比為什麽學更重要,認清自己的優勢和差距,知道哪些適合自己,哪些應該重點學習等,才能真正學在刀刃上。
學曆依然很重要,但它隻是起點,不是終點,企業要的從來不是一紙文憑,而是看重了一個人才背後的真實能力以及潛藏的巨大價值。
作為父母,如果我們清楚地知道孩子並不是上“哈耶普斯麻”等頂級學府的料,就不必強行雞娃,更不必陷入無休止的內卷、焦慮中。
放鬆一點,主動放下對名校學曆的期待,反而能看到更多更好更遠的路。
哪怕進入最普通的學校,也不代表人生就被定格了。論文的最後一個結論就是一針強心劑。
對大多數普娃家庭來說,比起砸錢刷題、透支孩子身心去搏一個名校門檻,更明智的是讓孩子情緒穩定,身心健康,支持他們盡早找到熱愛與長板並持續投入,同時培養自主學習的習慣和不怕失敗的自信,保持開放的心。
隻要孩子底座穩健,有向上攀登的心,他們就能在AI時代最“抗淘汰”,甚至絕境翻盤。
看完這篇文章,你或許感到恐慌,這很正常,但記住一句話:悲觀者永遠正確,但樂觀者往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