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節前夕,巴菲特留下了最後一份“航行指南”

來源: 2025-12-01 00:36:09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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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倫.巴菲特已正式宣告一個時代的終結。這位95歲的“奧馬哈先知”本月早些時候向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Berkshire Hathaway)股東發了一封信,簡述了其辭去首席執行官一職以及停止撰寫其傳奇年度報告的決定,此舉標誌著他曆史性任職生涯的結束。如今,當全美各地的家庭齊聚一堂,共享火雞,表達感恩之時,投資界卻在消化一份特殊的大餐——這位最受讚譽的傳奇人物最終選擇“歸於沉寂”。

這封日期為11月10日的信函證實,巴菲特長久以來的副手格雷格.阿貝爾將在年底接任首席執行官一職。不過,最令人感慨的變化在於巴菲特的溝通方式。數十年來,他的年度股東信一直是投資者的“聖經”,既融合了樸實的智慧,又不乏敏銳的財務洞察力與坦誠的態度。如今,他表示這一傳統將畫上句號。

巴菲特在信中寫道:“我將不再撰寫伯克希爾的年度報告,也不會在年度股東大會上滔滔不絕。用英國人的話說,我要‘歸於沉寂’了,算是吧。”

這種“算是吧”是典型的巴菲特式委婉表達。盡管他將從管理這家萬億市值集團的繁重職責中退居二線,但仍計劃保留一條獨特的溝通渠道。他向股東們保證:“我將通過每年的感恩節寄語,繼續與各位股東以及我的孩子們聊聊伯克希爾的情況,伯克希爾的個人股東群是一個非常特別的群體,他們格外慷慨,願意與不幸的人分享自己的收益。我很珍惜與大家保持聯係的機會。”

除了信之外,巴菲特還拿出了一項彰顯這份慷慨的實際行動。他將1800股A類股票轉換為270萬股B類股(價值約13.5億美元),並立即捐贈給四家家族基金會:蘇珊.湯普森.巴菲特基金會(TheSusan Thompson Buffett Foundation)、舍伍德基金會(TheSherwood Foundation)、霍華德.G.巴菲特基金會(TheHoward G. Buffett Foundation)以及諾沃基金會(NoVo Foundation)。這一舉措延續了他畢生的承諾——將99%的淨資產用於慈善事業。

巴菲特在信中盛讚其繼任者,向投資者保證公司將穩如泰山。巴菲特寫道:“格雷格.阿貝爾將在年底成為掌舵人,他是一位傑出的管理者、勤奮的實幹家,也是一位坦誠的溝通者。祝願他任期長久。”

此外,這封信也飽含個人情感,回顧了他與已故的查理.芒格長達64年的友誼,以及自己在內布拉斯加州生活的種種機緣巧合。他懇請讀者“容我在今年先稍作追憶”,並將自己的大部分財富歸功於“奧馬哈水中的神奇成分”以及生於美國的純粹運氣。

對於商界而言,這封信無異於這位在70年間引領資本穿越市場風浪的傳奇人物所留下的最後一份“航行指南”。他傳遞的核心思想始終如一:看好美國,相信複利,正視錯誤。

他說:“人無完人,但求日臻完善”。

在格雷格.阿貝爾為接任做準備之際,明年春天來自奧馬哈的“沉寂”將比以往更加引人矚目。屆時,我們將不再有冗長的年度宣言可供剖析,也沒有馬拉鬆式的問答環節可供解讀深層含義。取而代之的是這份感恩節寄語,也是這位全球最偉大投資者留下的最後溫柔提醒:金錢固然重要,但能夠用來行善的時間,才是唯一會真正貶值的資產。

今日(11月10日),沃倫·E·巴菲特將1800股A類股轉換為270萬股B類股,並捐贈給四家家族基金會:其中150萬股捐贈給蘇珊·湯普森·巴菲特基金會,其餘三家基金會——舍伍德基金會、霍華德·G·巴菲特基金會和NoVo基金會——各獲贈40萬股。上述捐贈已於今日完成。

以下為致股東信全文

致各位股東:

我將不再撰寫伯克希爾的年度報告,也不會在年度股東大會上長篇大論。用英國人的話說,我要“隱退”了。

算是吧。

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將於年底接任掌門人。他是一位出色的管理者,工作孜孜不倦,溝通坦誠直率。願他任期長久。

我會繼續通過每年的感恩節寄語,與各位股東及我的子女聊聊伯克希爾的近況。伯克希爾的個人股東是一個非常特殊的群體,他們總是格外慷慨地與境遇不佳的人分享收益。我很珍惜與大家保持聯係的機會。今年請容我先稍作回憶,隨後談談我的伯克希爾股份分配計劃,最後分享一些商業與個人見解。

感恩節將至,如今95歲高齡的我,既心懷感恩,也對自己依然健在感到意外。年輕時,我從未料到能活這麽久。早年間,我曾險些喪命。那是1938年,當時奧馬哈市民將當地醫院分為天主教醫院和新教醫院,這種分類在當時似乎理所當然。

我們的家庭醫生哈利·霍茨(Harley Hotz)是位友善的天主教徒,出診時總提著一個黑色醫藥包。他叫我“小船長”,診療收費也不高。1938年,我突發劇烈腹痛,霍茨醫生上門檢查後,告訴我次日早上就會好轉,隨後便回家吃飯、打橋牌去了。然而,我那有些異常的症狀讓他始終放心不下,當晚深夜,他便安排我前往聖凱瑟琳醫院(St. Catherine's Hospital)接受緊急闌尾切除手術。接下來的三周,我仿佛置身修道院,並開始喜歡上這個新“講台”。我向來愛說話——沒錯,那時也不例外——修女們對我很是包容。更棒的是,我三年級的老師麥德森(Madsen)小姐讓全班30位同學每人給我寫一封信。男生們的信我大概都扔了,但女生們的信卻讀了一遍又一遍——住院也有意外收獲。

我康複期間最難忘的時刻——實際上術後第一周大部分時間情況都不太穩定——是我親愛的伊迪(Edie)姨媽送我的一份禮物:一套看起來非常專業的指紋采集工具,我當即給所有照料我的修女都采集了指紋。(我可能是聖凱瑟琳醫院接收的第一個新教孩子,她們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的想法——當然完全是異想天開——是萬一哪天某個修女走上歧途,聯邦調查局(FBI)會發現他們忽略了采集修女的指紋。20世紀30年代,FBI及其局長J·埃德加·胡佛(J. Edgar Hoover)在美國備受尊崇,我幻想著胡佛先生會親自來奧馬哈查看我這份珍貴的收藏。我還進一步幻想,我和胡佛能迅速識別並逮捕那個誤入歧途的修女。屆時我必定會全國聞名。

顯然,我的幻想從未實現。但諷刺的是,幾年後事情變得很清楚,我本該給J·埃德加本人采集指紋——他後來因濫用職權而身敗名裂。嗯,這就是20世紀30年代的奧馬哈——那時我和朋友們夢寐以求的不過是一副雪橇、一輛自行車、一隻棒球手套和一套電動火車。接下來,我想說說那個年代和我住得很近、對我人生影響深遠,但過了很久我才認識的幾個人。

首先要說的是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我長達64年的摯友。20世紀30年代,查理住的地方離我1958年購置並居住至今的房子僅隔一個街區。

早年,我與查理擦肩而過,未能成為朋友。查理比我大6歲零8個月,1940年夏天在我祖父的雜貨店打工,每天工作10小時,掙2美元。(節儉深植於巴菲特家族的血液中。)次年我在同一家店做類似工作,但直到1959年——他35歲、我28歲時——我們才初次相遇。

二戰服役結束後,查理從哈佛法學院畢業,隨後永久移居加利福尼亞。但查理始終認為在奧馬哈的早年歲月塑造了他的人生。60多年來,查理對我影響巨大,他是我最好的導師和保護我的“兄長”。我們雖有分歧,但從未爭吵過。他的字典裏沒有“我早告訴過你”這句話。

1958年,我購置了人生中第一套也是唯一一套房產。當然,它位於奧馬哈,離我長大的地方(寬泛定義)約兩英裏,距我嶽父母家不到兩個街區,離巴菲特雜貨店約六個街區,開車到我工作了64年的辦公樓隻需6到7分鍾。

再說說另一位奧馬哈人——斯坦·利普西(Stan Lipsey)。斯坦於1968年將《奧馬哈太陽報》(周報)出售給伯克希爾,十年後應我之邀遷居布法羅。當時,伯克希爾旗下子公司擁有的《布法羅晚報》正與當地一家晨報展開生死較量,對方出版布法羅唯一的周日版報紙,而我們正處於下風。最終,斯坦打造了我們的新版周日刊。此後數年,這份曾嚴重虧損的報紙,為我們3300萬美元的投資帶來了年均超過100%的稅前回報。在20世紀80年代初,這筆收入對伯克希爾至關重要。

斯坦在離我家約五個街區的地方長大。他的鄰居之一是小沃爾特·斯科特(Walter Scott, Jr.)。諸位想必記得,正是沃爾特在1999年將中美能源公司(MidAmerican Energy)引入伯克希爾。直到2021年去世前,他一直是伯克希爾寶貴的董事,也是我的摯友。數十年來,沃爾特一直是內布拉斯加州的慈善領袖,奧馬哈市乃至整個州都留下了他的印記。沃爾特就讀於本森高中(Benson High School),我原本也計劃就讀這所學校——直到1942年,我父親在國會競選中擊敗一位連任四屆的現任議員,令所有人驚訝。人生充滿意外。

等等,還有。

1959年,唐·基奧(Don Keough)和他年幼的家人們住在我家正對麵,距離芒格一家曾居住的地方約100碼。當時唐還是個咖啡推銷員,但後來注定成為可口可樂公司的總裁,同時也是伯克希爾盡職盡責的董事。

我認識唐時,他年薪1.2萬美元,卻要和妻子米琪(Mickie)撫養五個孩子,這些孩子都要上天主教學校(需要學費)。我們兩家很快成了摯友。唐來自艾奧瓦州西北部的一個農場,畢業於奧馬哈的克瑞頓大學(Creighton University)。早年他娶了奧馬哈姑娘米琪。加入可口可樂公司後,唐逐漸成為全球傳奇人物。

1985年,唐擔任可口可樂總裁期間,公司推出了命運多舛的“新可樂”。唐發表了一場著名的演講,向公眾道歉並恢複了“經典可樂”的銷售。他解釋稱,當時寄給“頭號白癡”的郵件都會直接送到他的辦公桌上,這促使他改變了主意。他那次“撤回”演講堪稱經典,可以在YouTube上觀看。他欣然承認,事實上,可口可樂產品屬於公眾而非公司。隨後銷量大幅飆升。

你可以在CharlieRose.com上觀看唐的精彩訪談。(湯姆·墨菲(Tom Murphy)和凱·格雷厄姆(Kay Graham)的采訪也同樣精彩。)和查理·芒格一樣,唐永遠保持著中西部人的本色——熱情、友善,骨子裏透著美國人的特質。

最後要提的是阿吉特·賈恩(Ajit Jain)和格雷格·阿貝爾。阿吉特在印度出生長大;而格雷格是我們即將上任的加拿大籍CEO,二人都在20世紀末於奧馬哈生活過幾年。事實上,在20世紀90年代,格雷格住在法納姆街(FarnamStreet),離我家隻有幾個街區,但當時我們從未謀麵。

難道奧馬哈的水裏真有什麽神奇成分?

我在華盛頓特區度過了一些青少年時光(當時我父親在國會任職),1954年,我在曼哈頓找到了一份自以為會做一輩子的工作。在那裏,本·格雷厄姆(Ben Graham)和傑瑞·紐曼(Jerry Newman)待我極好,我也結交了許多終身摯友。

紐約有獨特的優勢——至今依然如此。然而,1956年,僅僅工作了一年半後,我便回到了奧馬哈,此後再未離開。後來,我的三個孩子以及幾個孫輩都在奧馬哈長大。我的孩子們一直就讀公立學校(畢業於同一所高中,我父親是1921屆,我的第一任妻子蘇西(Susie)是1950屆,還有查理、斯坦·利普西、歐文(Irv)和羅恩·布魯姆金(Ron Blumkin)——他們是內布拉斯加家具商場(Nebraska Furniture Mart)發展的關鍵人物——以及傑克·林沃特(Jack Ringwalt,1923屆),他創立了國民賠償保險公司(National Indemnity)並於1967年將其出售給伯克希爾,這成為我們龐大財產險/意外險業務的基礎。

我們國家擁有許多偉大的公司、學校和醫療設施,每個都肯定有其獨特的優勢和人才。但我感到非常幸運的是:在奧馬哈,我得以結識眾多終身摯友,遇見我的兩任妻子,在公立學校接受了良好的啟蒙教育,年少時結識了許多有趣且友善的奧馬哈成年人,並在內布拉斯加國民警衛隊(Nebraska National Guard)結交了形形色色的朋友。簡而言之,內布拉斯加就是我的家。

回首往昔,我認為,無論是伯克希爾還是我本人,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我們紮根於奧馬哈,而非其他地方。美國中部是一個出生、養家、創業的絕佳之地。純粹是靠運氣——我出生時就抽中了一根長得離譜的好簽。

現在說說我的高齡。我的基因並不特別有利——家族有史以來的長壽記錄(誠然,追溯久遠的家族記錄會變得模糊)在我之前是92歲。但我在奧馬哈遇到了睿智、友善且盡職盡責的醫生,從哈利·霍茨開始,直到今天。至少有三次,我的生命得以挽救,每次都是由離我家幾英裏範圍內的醫生救治的。(不過,我已經放棄給護士采集指紋了……95歲的人可以做很多古怪的事……但總得有個限度。)

能活到老年需要極大的好運,每天都要避開香蕉皮、自然災害、酒駕或分心駕駛的司機、雷擊等等,不一而足。

但幸運女神變幻莫測,而且——沒有別的詞更貼切——極不公平。在許多情況下,我們的領導人和富人獲得的好運遠超其應得份額——而這些受益者往往不願承認。王朝繼承者一出生就獲得了終身的財務獨立,而另一些人來到世間,卻要麵對地獄般的早年生活,或者更糟的是,身體或精神的殘疾剝奪了我認為理所當然的一切。在世界許多人口稠密的地區,我很可能過著悲慘的生活,而我的姐妹們處境會更糟。

我於1930年出生,身體健康,智力尚可,是白人男性,並且生在美國。哇!謝謝你,幸運女神。我的姐妹們和我智商相當,性格甚至更好,卻麵臨著截然不同的人生前景。在我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裏,幸運女神持續眷顧,但她有比關照90多歲老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幸運終有盡頭。

相反,時間之父(Father Time)隨著我年歲增長,對我愈發“關注”。他從未被擊敗;在他看來,每個人最終都會記在他的記分牌上,算作“勝出”。

當平衡感、視力、聽力和記憶力都持續走下坡路時,你就知道時間之父已經臨近。我衰老得比較晚——衰老的開始時間因人而異——但一旦出現,就無法否認。

令我驚訝的是,我總體感覺良好。盡管行動緩慢,閱讀越來越困難,我仍每周五天在辦公室與優秀的同仁共事。偶爾,我還能想出一些有用的點子,或者有人主動提出我們原本可能錯過的合作邀約。鑒於伯克希爾的規模和當前市場水平,好點子雖少——但並非沒有。

然而,我意料之外的長壽,對我的家庭和慈善目標的實現產生了不可避免的重大影響。

下麵我們來探討這些影響。

未來規劃

中國科技戰略布局遠不止於大學階段。如今,人工智能基礎知識已走進六歲

我的子女均已超過正常退休年齡,分別為72歲、70歲和67歲。若打賭他們三人——如今在諸多方麵都處於巔峰狀態——都能像我一樣幸運地延緩衰老,那將是個錯誤。為了提高他們在候補受托人接替之前處置我幾乎全部遺產的可能性,我需要加快向他們管理的三家基金會進行生前贈與的步伐。我的孩子們現在在經驗和智慧方麵正值黃金時期,但尚未步入老年。這段“黃金”時期不會永遠持續。

幸運的是,調整計劃很容易執行。然而,還有一個額外因素需要考慮:我希望保留相當數量的A類股,直到伯克希爾股東對格雷格建立起我和查理長期享有的那種信任。達到這種信任水平應該不需要太久。我的子女和伯克希爾的董事們已經百分百支持格雷格。如今三名子女都已足夠成熟、聰慧、精力充沛且判斷力敏銳,能夠妥善管理巨額財富。等我離世後,他們依然在世,這也是一大優勢;必要時,他們可以根據聯邦稅收政策或其他影響慈善事業的動態,采取前瞻性或應對性策略。他們很可能需要適應周圍發生巨變的世界。“在墳墓裏發號施令”曆來效果不佳,我也從未有過這種衝動。

所幸三名子女均從他們母親那裏繼承了主導性的優秀基因。幾十年來,我也努力成為他們思想和行為更好的榜樣——但我永遠無法與他們的母親相提並論。

我已為子女指定了三位候補受托人,以防他們過早離世或喪失行為能力。這些候補受托人不分先後順序,也未與特定子女綁定。他們皆為人出眾,處世睿智,彼此間沒有利益衝突。

我向孩子們保證:他們無需創造奇跡,也不必畏懼失敗或失望——這些本是人生常態,我自身也經曆過。他們隻需在政府項目和/或私人慈善機構通常取得的成就基礎上有所改進,同時認識到這些其他財富再分配方式也存在缺陷。早年間,我曾構想過各種宏大的慈善計劃。盡管我固執己見,但事實證明這些計劃並不可行。多年來,我也目睹過由政治投機者、王朝繼承者主導的考慮不周的財富轉移,當然,也包括那些能力不足或想法古怪的慈善家的做法。

隻要我的子女能把慈善工作做得不錯,他們就可以確信,他們的母親和我會感到欣慰。他們的初衷是好的,且已有多年實踐經驗:從最初微不足道的金額起步,後來資金規模不規則地增長,如今每年已超過5億美元。三人都樂於投入大量時間幫助他人,各自以獨特方式踐行著這份熱忱。

我加快向子女的基金會進行生前贈與的步伐,絕不意味著我對伯克希爾前景的看法發生了任何改變。格雷格·阿貝爾的表現完全超出了我最初認為他應接任伯克希爾CEO時對他的高期望。他對我們許多業務和人員的理解遠勝於現在的我,而且他在許多CEO甚至不會考慮的事務上學習速度極快。我想不出有哪位CEO、管理顧問、學者、政府成員——無論什麽身份——能比格雷格更適合打理你我的積蓄。例如,他對我們財產險/意外險業務的增長潛力和風險的洞察,遠超許多長期從事該行業的執行官。唯願他未來幾十年都能保持健康。若運氣稍佳,伯克希爾未來百年隻需五六位CEO。尤其應避開那些以65歲退休、炫富或建立家族王朝為目標的人選。

一個令人不快的現實是:有時,母公司或子公司中優秀且忠誠的CEO會罹患癡呆症、阿爾茨海默症或其他導致長期喪失能力的疾病。我和查理曾多次遇到這個問題,卻未能采取行動。這種疏忽可能釀成大錯。董事會必須警惕CEO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CEO也必須關注子公司高管是否有類似問題。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能列舉幾家大公司過去的例子。我唯一能給的建議是:董事們應保持警惕,敢於發聲。在我有生之年,改革者試圖通過要求披露CEO與普通員工的薪酬對比來讓CEO難堪。結果,委托投票說明書迅速從之前的20頁或更少膨脹到100多頁。

但這些善意舉措並未奏效;反而適得其反。根據我的大多數觀察——A公司的CEO看到競爭對手B公司CEO的薪酬後,會委婉地向自己的董事會暗示,他應獲得更高薪酬。當然,他還會提高董事的薪酬,並精心挑選薪酬委員會成員。新規定催生了嫉妒,而非克製。這種“攀比效應”愈演愈烈。真正困擾那些非常富有的CEO的——畢竟他們也是人——往往是其他CEO變得更富有。嫉妒與貪婪如影隨形。試問哪位顧問曾建議大幅削減CEO薪酬或董事報酬?

總體而言,伯克希爾旗下業務前景略優於平均水平,其中幾家規模可觀、與其他業務關聯性低的“明星企業”表現突出。然而,一二十年後,必將湧現許多表現優於伯克希爾的企業;我們的規模終將成為發展的掣肘。

在我所知的所有企業中,伯克希爾遭遇毀滅性災難的概率最低。而且,伯克希爾擁有比我幾乎所熟知的任何公司(我見過的公司可不少)都更具股東意識的管理層和董事會。最重要的是,伯克希爾的經營始終以對美國有利為原則,絕不會涉足任何可能讓自己陷入“乞求者”境地的活動。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管理層會變得相當富有——他們肩負重要責任——但他們絕不會追求“家族傳承”或“炫富”。

我們的股價會波動不定,在我管理公司的60年裏曾三次下跌約50%,未來偶爾也可能出現類似情況。但不必絕望:美國終將複蘇,伯克希爾的股價也必將回升。

最後幾點感悟

或許是一個略帶私心的感悟:我欣慰地說,我對人生後半程的滿意度遠超前半程。我的建議是:不要為過去的錯誤苛責自己——至少從中吸取些許教訓,然後繼續前進。任何時候想要改進都不算晚。找到對的榜樣,然後效仿他們。你可以從湯姆·墨菲(Tom Murphy)開始;他是最好的榜樣。

還記得後來以諾貝爾獎聞名的阿爾弗雷德·諾貝爾(Alfred Nobel)嗎?據稱,他弟弟去世時,一家報紙搞混了,誤將他的名字登在了訃告上。諾貝爾讀到了自己的“訃告”,內容令他震驚,並意識到自己必須改變行為方式。

別指望報社出錯:想清楚你希望自己的訃告寫些什麽,然後用一生的行動去配得上這樣的評價。

偉大並非源於積累巨額財富、獲得大量曝光或掌握政府大權。當你以成千上萬種方式中的任何一種去幫助他人時,便是在為這個世界做貢獻。善行無需成本,卻價值連城。無論你是否有宗教信仰,“黃金法則”都是為人處世的最佳準則。

寫下這些話時,我深知自己曾無數次考慮不周,犯過很多錯誤,但幸運的是,我從幾位摯友身上學會了如何更好地為人處世(盡管離完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請記住,保潔員和董事長一樣,都是平等的人。

祝願所有讀到這封信的人感恩節快樂。是的,即使是那些性情乖戾的人——改變永遠不嫌晚。記得感謝美國,它為你創造了無限機遇。但回報分配難免變幻莫測,有時甚至暗藏貪腐。

謹慎選擇你的榜樣,然後努力效仿他們。你永遠無法做到完美,但總能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