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金融時報：歐洲有什麽能賣給中國？

歐洲一無所有，而且麵臨著艱難的抉擇。

羅賓·哈丁

最近一次訪問中國大陸期間，我反複向遇到的經濟學家、技術專家和商界領袖提出同一個問題：“貿易是一種交換。你們向我提供有價值的東西，作為回報，我必須向你們提供有價值的東西。那麽，未來中國希望從世界其他國家購買什麽產品呢？”

這些回答頗具啟發性。有些人一開始說“大豆和鐵礦石”，但很快意識到這對歐洲人來說沒什麽幫助。有些人注意到路易威登手袋很受歡迎，然後開始討論迅速崛起的中國奢侈品牌的出口前景。“高等教育”是另一個常見的答案，有時還會補充說明，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的入學難度更高，學術要求也比西方任何大學都更嚴格。

一些經濟學家或許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們直接跳到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觀點：“這就是為什麽你們應該允許中國公司在歐洲建廠，”他們說。

這種思路會暴露問題的真正答案，那就是：沒有什麽。

中國相信自己能夠生產得更好、更便宜的任何東西，它不想在任何事情上多依賴外國人一天。誠然，目前中國仍然是半導體、軟件、商用飛機和最尖端生產設備的買家。但它作為買家，就像住院醫師之於學生。中國正在研發所有這些產品。不久的將來，它將能夠自主生產並出口這些產品。

“好吧，你怎麽能責怪我們呢？”在認同中國渴望自給自足之後，對話通常會繼續這樣說，“當你看到美國是如何利用出口管製作為武器來遏製我們、打壓我們的時，你就知道了。你需要理解中國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

這合情合理，也無需追究責任。但這引出了下一個問題，我之前也跟我的對話者們提過，現在也想跟你們提：如果中國不想從我們這裏購買任何東西，那我們怎麽跟中國做生意呢？

這隻是陳述事實。歐洲、日本、韓國和美國的工人需要工作。我們不希望經濟發展倒退。即便我們不在乎，如果沒有出口，我們最終也將無力支付從中國進口的商品。

高盛近期上調了對中國2035年經濟規模的預測。通常情況下，任何一個國家經濟增長預期上調都會惠及其他國家：需求增加、消費增長、機遇增多。然而，就中國而言，新增增長主要來自出口。高盛預測，德國將受到最大影響，未來幾年其經濟增長將因此受到約0.3個百分點的拖累。

那麽，中國的貿易夥伴應該如何應對？

歐洲就隻剩下一個棘手的方案和一個不太理想的方案。棘手的方案是提高競爭力，尋找新的價值來源，就像美國發展科技產業那樣。這意味著要進行更多改革，減少福利和監管：並非福利和監管本身不好，而是因為在競爭如此激烈的環境下，它們難以負擔。

然而，即便如此，這仍然遠遠不夠。這就導致了糟糕的解決方案：貿易保護主義。如今，越來越難以想象，如果歐洲想要保留任何產業，它該如何避免大規模的貿易保護主義。

這條路破壞性極大，風險重重，很難推薦。然而，當好的選擇都消失了，剩下的就隻有壞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