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的民主
蔣聞銘
民主的英文原詞，democracy, 意思是大家投票決定。事事投票多數決定的democracy， 在古希臘是一種蠻流行的社會管理製度。古希臘分成了許多城邦， 最有名的雅典， 實行的就是事事投票的民主製度。 雅典是大城邦，但是人口，平民奴隸男人女人加在一起，也就十幾萬人。城邦的大事小事，大家投票決定。當然父權社會，女人和奴隸沒有投票權。沒有財產的窮人，也沒有投票權。
一般的事，大家投票沒問題， 但有些事，投票真不行。比如打仗，投票選將軍，是間接製造內部矛盾，就不行。怎麽辦？抽簽決定。所以雅典的民主製度，投票為主，抽簽為輔。比如審蘇格拉底的陪審團，五百多人，就是抽簽來的。撿方起訴，蘇格拉底為自己做辯護，陪審團投票，先定有罪無罪。定了有罪，就讓他自己建議該怎麽罰。這時候如果你自己建議的刑罰太輕，就是藐視法庭。蘇格拉底堅持說自己沒罪，結果把大家惹毛了，投票判他死刑的，比同意判他有罪的人多。這樣事事投票的民主製度，其實沒什麽好，低效不說，也容易被有錢人操控。關鍵是地方小了，還有些可行性，地方一大，人一多，事事投票，肯定沒法弄。
古希臘最強盛的兩個城邦，一個是雅典，一個是斯巴達。雅典是投票為主抽簽為輔的民主製度；斯巴達是政教合一，全民皆兵的軍事共產主義。蘇格拉底柏拉圖的年代，雅典和斯巴達打了一大架，雅典輸了。所以柏拉圖的理想國，就拿了斯巴達做模本。他是雅典人，見證了雅典失敗的整個過程，所以對雅典的民主製度，持全盤否定的態度，認為斯巴達的軍事共產主義比雅典的亂糟糟的民主製度好很多，是理想的社會製度。
現代社會的民主製度，是十七世紀英國資產階級革命的產物，和古希臘雅典的那種投票加抽簽的民主製度，除了都叫democracy, 風馬牛不相及。現代民主，是英國資產階級革命的成果，在1689年在君主立憲的光榮革命中誕生，到現在三百三十多年。現代民主的根本，是霍布斯發明的社會契約論和洛克發明的分權製衡的政治理論。這兩個理論，都出現在十七世紀下半葉。法國的思想啟蒙運動，一多半是宣傳社會契約論；洛克的分權製衡的政治理論，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國父們的建國指南。現代社會的政治製度，和希臘雅典的那個投票抽簽的社會管理製度，沒有傳承關係，八竿子打不著。
現代文明的故事，跌宕起伏，一波三折，是人世間最波瀾壯闊，璀璨輝煌的故事。三百幾十年，從以織布機蒸汽機為標誌的工業革命，到機械化電氣化；從遺傳學生物科技引發的農業革命，到人造衛星登月航天；從計算機的發明到今天的互聯網人工智能；科學技術的發展進步，日新月異；全人類的物質生活水平，以前人無法想象的速度，飛速提升。短短三百幾十年，人類就全體走出了生存物資嚴重匱乏的舊世界。
現代民主，是歐美社會，幾百年間，無數的聰明才智之士，前赴後繼，以無比的創造力，通過傑出的理性和實踐構建的全新的社會製度，是原創，好壞都沒必要到古人那裏去找根據源頭。事實上找也找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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