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湃《巴黎封城日記》之一

陳湃《巴黎封城日記》之一

2020年3月17日

周二 陰 晴

 

今天中午十二時起，法國全國封城，即封國了。

用封國封城之詞不太恰當，總統馬克龍宣布時也沒有用這詞，但一時也想不出適合之詞，隻好沿用中國人的習慣稱之為封城。

自今年春節期間新冠肺炎（簡稱新冠）在武漢大暴發以來，法國也隻有個位數、十位數，沒有引起政府太多的注意。但在2月底3月初新冠開始在全球擴散，特別在意大利大暴發，法國也升為百位數、千位敵後，才引起政府足夠的重視。

3月12日晚上8時，總統馬克龍發表電視講話，宣布從3月16日起關閉全法所有的托兒所、學校及娛樂場所。

3月14日晚上8時，總理菲立普宣布關閉無關民生的商店及咖啡吧茶樓酒館，立刻於是晚午夜12時執行。

3月16日晚上8時，馬克龍總統下令：從明天中午12時起，全國封城，全體國民留在家中防疫最少15天，不得集會或四處走動，除了看醫生、工作、或購物，但出外辦此事者要填表簽名帶在身上，政府動用一萬名警察檢查此事，違者將被處罰38到135歐元。當然還有依申根協定封鎖邊境30天等措施。總統說這是歐洲最嚴厲的措施了。但在我看來，還是溫和的，沒有真正如封城那樣的恐怖。有些人說是“禁足”，我看也差不多。

 

積穀防饑

 

自新冠在歐爆發後，幾乎所有人都猜到法國禁城隻是遲早的事，特別是住在巴黎郊區的印支亞裔人最敏感，老早就“積穀防饑”，進巴黎購足大米等亞洲食品儲存，有位傻親戚已購足了一年糧食與物品，還到處打電話給五洲親友，炫耀自己的聰明、遠見、卓識。

這也難怪亞裔人士的敏感，因為他們絕大多數的人都受過慘烈戰爭的痛苦，經受過饑寒交迫的折磨，九死一生地逃到巴黎的，他們都知道黃金與糧食的重要，更何況郊區的法國超市中亞洲與中國食品不多，湧入巴黎華人城購買亞洲食品，是理所當然。當時我住郊區，一兩個星期也要巴黎買車亞洲食品回去的。有位亞洲超市收銀員對我說：我兩天都站著收銀，腳都快斷了，可見食品店生意之興隆。另一方麵茶樓酒家要關閉，損失慘重，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今天中午12點正就要封城了，早上8點，樓下的超市門前大排長龍，隊伍之長，使人歎為觀止。這些都是本地居民，他們都在12點封城之前，爭取購買多些應用物品。我想這可能是最後一度亮麗的風景線，封城之後將不再會出現。因為昨晚和今天一早開始，一輛輛的貨櫃車源源不斷地把貨物送到商場。封城是不封貨物的。果然下午商場貴客稀少，昨天缺貨的廁紙，我下午買到了。現在不愁無貨供應，隻愁缺乏維他命E（歐元）。

 

醫生失蹤了

 

膝蓋半月板磨損，法國有一種特效藥，每年打三針，每星期一次，就會生成人造半月板，行走如常人不會疼痛。上星期我已打了第一針，醫生安排3月17日中午12.30分去打第二針。 想不到今天中午12時剛好巴黎封城。前天大兒已同醫生聯係好，第二針時間照常。昨天傍晚，醫生的秘書還打電話來落實這事，怕我不去呢！

今天早上大兒還為我填好出行證，怕封城後警察在路上截查。12時正，我開車到戴高樂圖書館附近的醫務所，內子也同車作陪，但路上已冷冷清清，行人稀少，車輛也不多，連一個警察的影子也不見。我們依時到達診所後，隻見接待員與別的醫生都戴上口罩。我們等了近半個小時，還不見診所開門。剛好旁邊診所的醫生開門見到我們後說，你們的醫生沒來，診所關門了。她還好心幫我打電話去找此醫生，對方答複是昨天晚上政府決定所有專科診所都要關門。我在失望之餘，還有點怪醫生為何早上不來電通知我們？

 

“雨打空城寂寞回”

 

找不到醫生，我隻好無奈地駕車回家。這兩三天新冠蔓延已很嚴重，我都自覺地關在屋內沒有出門呼吸新鮮空氣了。現在車嗚嗚以奔馳，風飄飄而吹衣，頓時感覺到能自由呼吸新鮮空氣的寶貴。突然想起上世紀1960年我剛回國讀書，當時最流行唱的一首歌，好似是《莫斯科一北京》，頭兩句是“我們的祖國多麽遼闊廣大，它有無邊的原野和森林。我們沒有見別的國家，可以自由呼吸。當時我對“沒有別的國家”幾個字不敢苟同，認為作詞者老土，可能未出國看過外麵的世界，但我不敢出聲，怕被扣帽子。想不到今天中國抗新冠肺炎，雨後天晴，取得勝利，真是“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相反，世界不少國家正遭新冠蔓延的局麵，很多留學生回國，不少外國人來中國避難，似乎中國才是唯一的世外桃源。今天中國同胞可以自豪地高歌“我們沒有見到別國家，可以自由吸”了。嗬嗬！今天我才知作詞者不是老土，而是有先見之明。

今天法國新冠病況：

確診：7730人 ，死亡175人。